看了《退步集续编》余下的部分，好生失望。
尤其写鲁迅的三篇，长篇大论，看后不能留下印象，反而满头疑云：这样的另辟蹊径，有什么意义？

《笑谈大先生》写道，“鲁迅先生长得真好看”，洋洋洒洒四五页，说先生相貌堂堂，“不随便哪张脸都能够蕴涵着这种如‘命运’般难以左右的图像效应”。说五四没有任何另一位在相貌上堪相匹敌大文豪如托尔斯泰、泰戈尔。这等以容貌论英雄，我真是分特又分特。

不见得为了政治正确，以貌取人，失之子羽。而是相貌实在是一己私见，见仁见智，没有任何“solid data”，不存在可证明性。写就写了，四五页太多，这篇幅是为了征服读者的，大可不必。

《鲁迅与死亡》拉单子历数鲁迅身旁师友的横死，“以我对历史的茫然无知，我注意到，但凡尺寸太大的历史人物，有几位的命运，是会使他周围的若干人，因为他，或者不因为他，而死于非命。此刻想到的例子，有毛泽东，还有毕加索。”

有一次坐出租车，司机说毛润之是文曲星下凡，我开玩笑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司机笃定地反问，不然，一个人一生怎么能会那么多东西？！

不是强调唯物主义，每个人在命运之下，可能都有他自己将信将疑的东西，但是既无证物，何以言之凿凿？几位大人物并非活在太平盛世而独有奇遇。

前一篇难道不失之主观，后一篇难道不失之迷信？

《回想陈逸飞》不知比纪念鲁迅的三大篇好看多少：有故事、有感情，是活生生贴近过的人。我一直觉得，怀人录再如何陈情、思辩，都不如写上二三事有趣、动人，哪怕只是八卦。

由此可知粉丝卖力向别人推崇自己的偶像是多么可怕，我要慎戒慎戒。陈丹青说自己是爱表达的人。——更可怕的，就是被爱表达、会表达、勤于表达的人倾销。

回想起来，《退步集续编》最好看那几篇，全属亲历。好一双画家眼，万勿散射去浓烟重雾的历史。那需要历史专家持放大镜历历检视做神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