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05 July

八卦之书

白天的生活,除了赶路工作午饭,只剩下八卦。去餐馆吃饭是为了迷恋人家提供的八卦周刊,四个脑袋并在一起看着看着忘了下筷子。八卦照亮工作餐。

今看《荒人手记》,发觉它是一本八卦之书。不说形形色色电影界人士,单看“神的丑角”:

“舞者说,在格力跳舞的那段时间,你可以分明感觉到你比起步之初又多了一些骨头。在尼金斯基跃起他惊世一跳之前,他已跳了千遍万遍。”

“以及最典范的早夭者,尼金斯基。他那惊动四方的越步,与空中停身,杰说,他下降时更缓缓慢于地上升时。”

“他在牧神的午后里跟着德布西音乐做节奏性摇动,随之,停格于所持姿态,栩栩如古希腊浮雕。为达此目的,他一反古典法则,要舞者屈膝把脚平踏在后跟上而舞,他要舞者侧脸但身体仍向观众,且手臂以各种不同角度固定弯曲着。此舞一出,谤声四起。与首演当日引起暴动的春之祭礼,二舞成绝响。唯存遗音,供后世舞者一再搬演,翻案。”

“他公开演出跳不到十年,二十九岁即精神病发,在病院里活到六十一岁!当时才跟他结婚五年的妻子,悲伤亿述,他是渐渐被一股无形不可思议的力量带走,远离他的艺术,生活,和她。她十分慌张向这股可怖力量搏斗,不明所以,无法解释。她的丈夫依然体恤,大度,可爱如昔,然而他已是一个不同的人。”

“在罗丹死前五年雕塑的舞者尼金斯基身上,技艺令人叹为观止,妄想用块,面,线条肌理逮捕瞬息万变的流逝之姿,其紧迫跟逼临,竞逐无已。欲以肉身贴近永恒,直到七十七岁死了罗丹还是未能脱化他山林牧神的羊角羊蹄啊,好枉然。”

如此散漫,打着小说之名大八特八,真过瘾。
22:52:35 - barb -

01 July

二手繁华

《如此繁华》里面,比较在意的是写阿城的一篇《世俗的技艺》。阿城不是我的那杯茶,可是被王德威一写,活泼泼地,好看了许多。

王的通感特别好,是个最好的读者和旁观者,和自己的生活八杆子打不着的故事,因为人生人性的共通,能够立有所悟。阿城那种刻意的世俗,因此仿似被云间观望。观望者替我们挑片片鬼火或萤光——不管愿不愿走那片荒野地,也不得不承认,这粼粼光火交织得漂亮。

我未必兴奋地跑去看阿城笔下“在纪念堂顶上撒尿的建筑工”、“穿着肥料裤子的农民”、”山村泼妇高声‘天骂’,以致为男女性器官的功能作出新解的风流”、“食量惊人的牧童,找不着老婆可以,却绝舍不得离开母牛的风流”……包括《威尼斯日记》的再再展示世俗文化,都不习惯,觉得像明清的笔记小说,总有股文人的别扭劲儿在其中。明清毕竟隔着长久的时空,别扭劲儿被对历史的新奇感模糊掉了,一放到现世,死灰复燃。《棋王》至今十几年过去,阿城为什么不写了?也许有如《清明上河图》,表达对世俗深切的体认,有比文字更好的方式(比如纪录片)?

“《遍地风流》的‘遍地风流’一辑毕竟有山川风景的衬托;‘彼时正年轻’一辑的内容再不忍卒读,也有年轻作为底色。是在‘杂色’里,我们不得不承认人生不过如此。传奇或神奇褪尽,一把破提琴、一块豆腐、一双布鞋,或如前所述,一座茅房,提醒我们世俗无所不在的物质性。”

“如果‘三王’小说仍执着‘礼失求诸野’的乌托邦怀想,《遍地风流》所要标记的,应是‘礼不下庶人’。庶人所充斥的世俗社会,熙来攘往,啼笑之外,更多的是不登大雅的苟且与平庸。然而阿城看出其中自有一股生命力。往好里说,这生命力是一股顽强的元气,总已蠢蠢欲动,饮食男女,莫不始于此。但另一方面,这生命力也是一种坚韧的习气,一种好死不如赖活,且战且走的日常生活策略。阿城希望多写世俗社会中的元气,但笔下的人物每多显露得过且过的习气。两者都是生命力的表现,但所透露的差距何其之大。这是阿城作品的尴尬所在,也是他的(有意无意泄露的)历史感慨所在。”

看到王德威摘撷的片段、转述与评论间的再创造,比看原著更会心。谈阿城时,兼谈沈从文、周作人、废名、萧乾、卞之琳……乃至汪曾祺,好一番顾盼风流,又正像刘绍铭夸他,“征信昭昭”。

抓耳挠腮想买他《想象中国的方法:历史?小说?叙事》,处处都断货。他竟这么流行了?
22:19:44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