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21 February

主旋律


这两天都苦哈哈地泡在招聘会里看苦哈哈找工作的人,为了从这种苦哈哈的心境中解脱出来,我决定一定要看一个乐观主义的碟。恰好周六的时候买了《阿波罗13》,于是,我放好了碟大叫Cathayan和妈妈——我放的碟他们多半是不爱看的,Cathayan不爱看甜蜜爱情故事和男的搞同性恋,妈妈不爱看飞碟乱打架,好不容易找这么个雅俗共赏老少咸宜的,我不免由于终于可以提高影碟机的使用率而高兴起来。妈妈正坐在电脑前扫雷,很不情愿地问我“什么片子?好不好看?”我想了想说:“美国的主旋律电影!好看!”

《阿波罗13》里有美国演员里我最喜欢的汤姆汉克斯,有一直登不上男一线的熟面孔三张:Kevin Bacon(吉姆洛维尔)、Gary Sinise(未能登月的肯)和Ed Harris(杰克)。因为看了The Rock,我妹妹成了演坏蛋的Ed Harris的迷,要是她在家我一定要劝她不如迷《阿波罗13》里的他——他穿上了白色马甲演休斯敦的总指挥,别提多英俊了!虽然片尾说坚持要把三个太空人活着弄回来的酷酷的总指挥真人不久后就退休了,但我看Ed Harris那样子完全不像要退休的,正像是好莱坞红明星四五十岁还风华正茂的样子,他怎么就红不起来,真让人着急。

以前有高级经理给我们分享一个“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的培训(其实就是公司不能送大家都去参加培训,于是让培训过的经理给一般员工讲个梗概),找了7段音乐配给7种动物(大象、小狗、蝴蝶……),先分开放,再生硬地合在一起放,然后才放编辑好的交响乐,以说明team work的重要性。我看这招儿不灵,因为像我这样没有音乐细胞的人很多。公司还不如把大家集中起来,放映《阿波罗13》,只要太空船出问题,休斯敦的指挥中心就忙成一片,从太空人到坐镇的科学家一人一张小纸片儿飞快地拿铅笔验算航道数字,都特明白自己该干什么,一句废话没有,动作整齐划一。

当然美国不实行集体主义,也和我们公司一样实行汇报制度,老板不爽了也是要骂人的。这个很亲切,唯一不同的是,人家的老板骂得有道理,或者说,有作用。由于电路板爆炸,阿波罗13登月失败,最大的目的成了如何让三个太空人活着返回地球,由于氧气流泄,三个太空人转入登月舱呆着,可是登月舱的二氧化碳排不出去——因为他们用的呼气管是方的,但登月舱的排气管是圆的,而且圆的横截面比方的小。总指挥一拍桌子,向几个科学家大声喝道:总之你们必须想办法把方的塞进圆的里!这个例子还说明了美国的官僚主义,即便是在这样的科学技术中心,在技术人员堆儿里,也总有人不那么处处为target着想,得过且过的。

这个电影同时还“批判”了现代社会的一些怪现象,比如说阿波罗13发射没有人关心,美国人见惯不怪了,可是阿波罗13出事了差点留在太空里回不来,本来懒得转播的美国媒体和民众一下都兴奋起来了,太空人家门口立刻架起了转播机。朗霍华德总是这样,宏扬高大全的时候不忘记藏着阴霾的细节,提醒你,哦,英雄生活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他同时是一个出色的指挥家,整个电影像部交织细密的交响乐,有时平静,有时热烈,有时陷入低谷,又在最宁静时冲向宏大的高峰。也只有这个才配叫“旋律”。《美丽心灵》也是这样一套,以致于我非常羡慕美国人有这么好看的主旋律电影,这两部朗霍华德的电影都很适合包场给中小学生看,一定可以激发民族情感、爱国心、学科学爱科学的精神和上进心,而我们小学时的包场却给看《少林寺》、《武林志》……

过年前在电视上看过一个Jake Gyllenhaal演的美国中学生造火箭的片子,October Sky。1957年人造卫星升空拨动了一个矿工儿子的梦。这片子现在看好不古老,日益走红的Gyllenhaal也很生涩,可是比起Good Girl里灰扑扑不敢负责任的成年人,我宁愿喜欢这个有梦想的小孩。梦想、希望、宏大、高尚、坚忍、友谊,我喜欢能唤起这些情感的电影。当然跟对现实失望没关系,我甚至一直觉得,庸俗琐碎的现实生活和这些伟大的情感不冲突,我们是因为这些情感才不那么失落地生活。

《阿波罗13》里演到,“全世界”都为三个差点羁留外太空的宇航员祈祷,教宗也在罗马祈愿,我突然想,中国人那时候在干什么?不用翻历史书,那是1970年。

时光飞逝,第一次看《阿波罗13》是九五年的事情了。朗霍华德的战绩在今日人才济济的好莱坞似乎不算突出,他曾经被评为影圈第四权势人物,排在斯皮尔伯格、卢卡斯和卡麦隆的后头——现在大概已经排不到这个位置,光是老当益壮的伊斯特伍德都快把他的成绩追平。可是他对于我是一直难忘的,尤其是二零零二年为了见到Nash而临时抱佛脚看到《美丽心灵》。

虽然在传记片上显示了天分,他却不是高大全的爱好者,不过他的别的电影我只看过《美人鱼》——为了汉克斯。他还拍了How the Grinch Stole Christmas,这下我们就明白,他的sensitive打哪儿来——只有目光广阔,欣赏力全面的人才能感受并喜欢生活,才可能让什么英雄形象啦集体主义啦表现得可信。

听说朗霍华德生活幸福,和老婆高中就谈恋爱,到现在还过得不错,有四个孩子,每个孩子都以他们出生的地点命名,比如什么什么客栈的名字之类。他的《荒野寻踪》被记者质疑的时候,他也不高兴,没面子。不如让我来揣测一下一个成功的传记片导演事业成功、家庭幸福之道:1.喜欢宏大,向往英雄主义;2.有童心;3.热爱生活的凡人。再一看,真的做到这三条,事业不成功,也很幸福。
08:53:00 - barb -

15 February

躯体率先不朽


过年从家里回来,原先想写个“回乡记”——不是“夜来幽梦忽还乡”的乡,而是真的乡下,Cathayan家在一个叫“山头”的村子,我们要搭了火车再换火车、再搭汽车才能到。因为这番折腾,我们犹豫半天要不要带电脑,甚至连DVD都挑好塞进专门的套子,最终还是因为这番折腾而扔下了。我挑的碟是迪卡普里奥、马尔科维奇的《铁面人》、Reese Witherspoon的《情归阿拉巴马》、《生化危机:启示录》和一个叫Honey的跳舞片,下定决心去娱乐的,Cathayan挑的是魔戒三部。记得还是学生时,我们曾对他家的苹果园表示兴趣,他就说,城里人进村新鲜感超不过三天,一般第二天就觉得没意思了。我之前去过他家三次,第一次没有呆到三天,另两次一喜一丧,没有功夫闲呆着,这次想为了这个可怕的预言做准备,不能带碟,就带了两册梦枕貘的小说《阴阳师》。没料到的是,最后小说没看完,倒和CG打上了交道。

一路辗转,并看亲戚,终于在年三十下午抵达目的地。没想到家里那么冷,虽然没有暖气,印象里一向比北京暖和的。这下要了老命,白天和外爷奶奶一起围着火炉取暖,晚上就缩着身子钻进土棉布的大厚被——这种土棉布很粗很厚,贴着身子非常舒服,美中不足是吸潮,遇冷空气更冷得像冰。读日本鬼故事的雅兴只好做罢,我连手都不舍得伸到被子外。家里的活都叫公公和三弟包办了,因为没事做,我只好大睡特睡。

初一到村里亲戚家拜完年,Cathayan和三弟带着我去看家里的旧窑洞,因为没人住,塌得很厉害了。又去了外婆去世前住的老院子门口,望了一会儿沟里,三弟和Cathayan说,他们小时在那里那里钻过洞、掏过鸟、打过蛇……这冷冰冰的空气格外清冽,好象密布了水分子钻进鼻孔,好不受用。

新鲜感到此结束,剩下就再没什么事了,除了有时逗二弟刚六个月的小女儿玩。不会说话、走路的小孩在这里一律叫“毛孩”,咱家这一个特别乖,不爱哭闹,也不爱坐着,最爱让你扶着她的胳肢窝拿小胖脚站在你腿上跳,她的小腿真有劲儿,不断地往上蹦啊蹦,反倒是咱们大人招架不住,纷纷败下阵来,换了一个又一个。我不禁自做多情地想起Billy Elliot,她以后一定喜欢跳舞,虽然二弟和弟妹一定不肯让她干这行的,但有这么个爱好岂不美哉。

到了初二,二弟一家也走了,他是外科医生,初三要值班的。这下惨了,百无聊赖——幸好三弟的电脑来救驾。我想起第一天二弟戴着耳机看片子,就找来看,这一看不要紧,一下跌进了3D的魔掌。

我们一起看了The Incredibles,皮克萨出品。要说Pixar真也牛气,Shrek、The Incredibles、Shark Tale部风格不同,却都那么有趣,制胜法宝是“颠覆”,正合Cathayan的胃口,我就屁颠儿屁颠儿跟着凑热闹。

我后来又专找二弟看的那个片子看了,原来是《女神陷阱》(Immortal Ad Vitam),你看,人人希望自己所爱的万世流芳,迈克写小肯尼迪是“不朽”,Enki Bilal也希望他的太阳神成就永恒。会流蓝眼泪的吉儿在玻璃上写了两个“man”,加上“wo”成了“woman”,加上“hu”成了“human”,倒是为母系社会想到了好标语,可惜和电影对男性力量和美的颂扬恰好背道而驰。希腊、埃及的神话和未来世界的重金属风味交错在一起,导演的蓝图画得过于宏大以至我的脑袋也和电脑上的时空一样阴差阳错,Enki Bilal的原著叫“诸神混乱”,可不是!

差点和这个片子失之交臂。我在影碟店看到这个碟,问了一下,爱好严肃艺术片的二老板轻描淡写地说,就是那种CG电影,我就放下了。传统的电影爱好者恐怕都不喜欢儿童片之外的3D,《最终幻想》得到的好评和《第五元素》都没法比,这种恐惧就像有声片取代默片前的阴云密布,虽然阴云散去太阳露出金光,活跃的默片大师差不多只剩下卓别林,但3D怎么同!3D是机器取代了人,其恐怖比I, Robot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盼望电影是因为电影里有像我们一样有血有肉的人。幸好看起来这一天还很远很远,因为即便是Enki Bilal也用了真人,那个男孩子叫Thomas Kretschmann,他演的是掉入未来世界的尼可波勒,被谪的太阳神何若斯(Horus)在人世试过的第7个肉身。何若斯触犯天条(这又有意思了,太阳神尚且犯天条,那天又不知是什么),必须在7日内找到一对男女孕育后代,再回去受死——神也得延续香火无后为大?这真比任何最新工业设计都更人性化。于是,何若斯找上的男人是尼可波勒,女人是吉儿。他和他边吵架边和她上演暴力、征服和爱情(可疑的),最后何若斯完满地返回天庭——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金字塔。

你说Immortal是一部情欲之作也行,虽然暴露镜头并不多,但是人、兽、神,男男、男女的欲望拧成旋风纠缠不清,哭、笑、愤怒、蔑视、固执、争吵……都是欲望。Thomas Kretschmann的某几个侧面真是英俊,却赶不上那个人造的神话何若斯。电影开始的时候,金字塔悬浮于半空,墙壁上探出鹰头人身,他在击毁两架战机后纵身一跳,高大壮硕的躯体标准倒三角,像一记神话跳进人间。然后全片的主角就是他了,不记得鹰头什么样子不要紧,你一定记得他那个黄金一样的身躯,导演对他的偏爱简直到了固执的地步。

不知什么缘故,我所记得的雕塑和绘画,惊心动魄的人体男性远比女性多。何若斯和诸神的形像明明是埃及式的,你却一定想到希腊的雕塑,丹纳说,希腊人认为肉体自有肉体的庄严,他们把肉体之美看作神明的特性,导演的确为何若斯的身体赋予了尊严,并附加无声的歌颂。再看故事,它甚至是男权的,它把吉儿说得像刚出世的婴儿,懵懂无知,挣扎最终化为顺从,大概百分之百的女性观众看了要不高兴的。可是它真像卢本斯的画,尤其是那幅充满暴力、色欲和刺激,令人难忘的《罗西普的女儿被劫》,丹纳形容卢本斯说,“所以在他描绘的鲜艳洁白的裸体上面,在肉欲旺盛的血色上面,在毫无顾忌的放荡中间,尽量炫耀生活的富裕,肉的满足,尽情发泄的粗野的快乐。”这不就是Immortal?

农村的生活很宁静,尤其当大部分年青都去城市里打工、村里只剩老弱病残的时候。过年也全无想象中锣鼓喧天的热闹,有人放炮仗,不多,三三两的,我还点了一只二踢脚。在这种情景下看了Immortal真是有点奇怪的事,难怪我以前的老板老说在中国时常想到的一个词是surreal。

后来又在三弟的硬盘上陆续找到《生化危机》(Resident Evil)和《时空悍将6.7》(6.7 Virtuosity)看,不过巫山已过,再看什么都不会有更大的刺激了。
08:50:00 - barb -

01 February

大反弹


最近都没看过这么平庸的片子,The Big Bounce一碗水端个平,波澜不惊。看一会儿干一会儿别的,结果用了一天才看完。原先吸引我的是那张封面,夏威夷的碧海蓝天椰林树影捧出一群穿大花衬衫的老少爷们儿,尤其是摩根弗里曼这个老戏骨,可是没想到他连稀松的片子都是认真稀松,外加可怕的Owen Wilson和查理辛——当然不是长得可怕,十几年前查理辛还是帅哥一名,插科打诨了这么久,人还没有红,珍珠都黄了。Owen Wilson呢,好好的一个男青年,干什么非要把他逼成一个演员。星星在《喜剧之王》里拿着史坦尼斯拉夫斯基的《演员的自我修养》大叫“我是一个演员”的样子我见犹怜,可是如果都像上述二位这样的演技和运气,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老老实实做“死跑龙套”的吧。

大概虎头蛇尾的结尾就是片名所指的bounce,老实说,100多分钟的酝酿和计划时间可够长的,造成了希望越高失望越强的结果,弗里曼这个坏人坏得莫名其妙糊里糊涂,Wilson这个聪明仔不太像靠自己的头脑,倒更像是老天给面子。比起来,一样有无聊的上半截,Wild Things才算真的出人意表,货真价实的surprise。The Big Bounce是Elmore Leonard的小说改编的,1969年拍过一次,已经反响平平。这次的导演是George Armitage——他虽然有不少不怎么样的作品,但《矮子当道》(Get Shorty)毕竟再次拉来Travolta和瑟曼拍到了第二部,大概说明原书实在不适合改编成电影。可惜了两个有趣的译名,一个是《夏威夷金钱游戏》,一个是《碧波荡娃计中计》。前者像来自粗糙莽撞热血沸腾的八十年代,后者像《老千计状元财》和《桃色公寓》走错了时空。

支持我看下去的,一是有头有尾的完美主义习惯,二是夏威夷的美景,电影毕竟不同旅游风光片,不能光是一个又一个地攒镜头,有一段故事情节再突然出现一片落日或是波光,格外惊心动魄。50 Fist Dates也是在同一个天堂,不惜做丑做怪的亚当桑德勒,水蜜桃一样丰腴诱人的德鲁巴里摩尔,爱情明显比阴谋更适合这个夏日之城。

我喃喃地说,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夏威夷更美的地方吗?Cathayan说,当然有!

那是小学生麦兜最大的憧憬,“马尔代夫,坐落于印度洋的世外桃源,蓝天白云,椰林树影,水清沙白,七彩缤纷的珊瑚,目不暇接的热带鱼群,充满着赤道活力的原始海洋,远离繁嚣,体验热情如火的风土人情……”,这就是人间天堂的马尔代夫,也是我和Cathayan还没做完就成泡影的一个梦。
08:00:00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