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07 February

高保真之三 我有排行榜


他们有见解而我有排行榜。——洛(Rob)

作为High Fidelity男主角洛的扮演者,约翰库萨克还演得真的挺颓废,美中不足是尽管他不算什么美男,作为洛还是太帅,太star味……那么还有谁扮演洛更好呢,我想了老半天,或许……年轻五岁的Paul Giamatti(洛三十五岁)?

电影的难处在于怎么把男主角脑袋里那些絮絮叨叨、犄角拐弯儿给形象化,导演和编剧(就是Nick Hornby自己)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只好让洛对着镜头没完没了地摆呼,于是观众认为库萨克台词背得真溜!

这个电影的演员都挺可爱,尤其是演两个唱片行店员的,演古怪的Dick的不认识,演胖子Barry是Jack Black——Barry比King Kong里的导演有意思多了,作为那个什么“音速之死猴子”乐队的离奇主唱,片尾那首歌果然辅佐观众的期望值直冲高潮,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唱的。女主角Laura的演员Iben Hjejle是丹麦佳人,典型的柔中带刚。而那个拐走Laura的,洛的假想敌,楼上的龌龊邻居Ian竟然是Tim Robbins。

碟的译名老实巴交地叫“高保真”,不像小说名“失恋排行榜”那么煽乎。但是后者也不算从俗,只有洛才会把他的音乐排行榜引申到失恋的辛酸史。但是就像在莫名其妙的时间、地点,飘进你记忆的老是那些没怎么重点喜欢过的歌儿,最后主导洛的生活的,是连分手女友Top 5都没进的萝拉。

我从这本书里最实际的收益就是洛的排行榜方法论——以前我最讨厌别人问我最喜欢的五部电影之类的问题,兴致勃勃的回答总是导致一连串的后悔,最终结果总是像洛接受社区小报记者采访一样,过了一天还打电话去要求撤换,一个排行榜可以洗牌五遍,而到最后一刻你总是发现,天哪,怎么最喜欢的那个没想起来!

洛的,或者说Barry和Dick,总之,冠军唱片行这群怪人们的办法是,先确定你的排行范围(符合六西格玛,先define problem),例如,吉他演奏的前五,达斯汀霍夫曼电影的前五——“他用前十名和前五名来思考和发言”。这也是他们跟别人沟通的方式,迅速、便捷、一针见血。

这时候我发现排行榜成了一种甜美的整理回忆的方式。这样我就不用再绞尽脑汁思索最爱电影Top 5了,我可以换成,譬如,最爱看的浪漫电影儿Top 5,第一Utamed Heart,第二The Notebook,第三My Best Friend's Wedding……之类,或者是,二零零六年春节看的影碟Top 5,第一Trainspotting,第二Talk to Her……之类。

又譬如,High Fidelity里我喜闻乐见的情节Top 3:

1. 洛明确的自知之明

我的天赋,如果可以称之为天赋的话,就是把一整卡车的平庸无奇组装在一个简练扎实的躯壳中。我可以说像我这样的人成千上万,不过,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很多家伙有无懈可击的音乐品味,但是不读书,很多家伙读书但是肥得要命,很多家伙同情女性主义但是有愚蠢的胡须,很多家伙有伍迪?艾伦式的幽默但是长得像伍迪?艾伦。很多家伙喝太多酒;很多家伙一开起车来举止愚蠢;很多家伙爱打架,或爱装凯子,或吸毒。这些我都不做,真的。如果我的女人缘不错,不是因为我有什么优点,而是因为我没有这些缺点。

2. 洛眼里的爱自酿巨难喝的酒、把《霍华德庄园》当成《长日将尽》续集的老爸

他坐在一张椅子上,聆听并发问问题,在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起来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在跟客人聊天。

3. 自我意识——男人的(洛的?)最大敌人

总之,我们站着接吻,然后我们坐下来接吻,然后一半的我告诉自己别担心,另一半则感到自鸣得意,这两半组成一个完整的我,不留任何空间给此时此刻、任何的欢愉或情欲,以至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曾经享受过这件事——肉体的兴奋感而非只是这个事实。
22:55:43 - barb -

06 February

眼角眉梢


他问,你的生活崩溃了吗?她小心翼翼地瞄向旁边的一男一女,他们下颌微收,暗打眼色,她于是说,Yes!他忐忑地问,你需要我吗?两位军师眨眨眼,她于是说,Yes!他壮起了胆子,问她,那为什么不说你爱我?站在他身后的男女眉稍一挑,歪头示意,她于是扑进他怀里,说,因为我爱你!

先前的满腹疑团、委屈、牢骚……于是化作皆大欢喜。

anidealhusband
于是《情人搭错线》(An Ideal Husband, 1999)成了我评选的最适合春节观看的故事,轻巧得甚至有几分轻佻,讥讽经过改良变成新派笑料,辛辣于是变成了恰好挑起食欲又不至于刺激的酸辣。

最可口的是维多利亚式的服饰花团锦簇,戈林爵士(Rupert Everett)的襟花百变妖娆,吉尔顿夫人(Cate Blanchett)的发饰花枝乱颤,梅布小姐(Minnie Driver)有点异国风情的礼服鲜艳夺目,还有毒蛇般的雪弗莉夫人(Julianne Moore)在豪华的缎裙里似笑非笑。在她们面前,连在剧场上偶一露面的王尔德先生都黯然失色。

如果王先生在世,会不会欣赏地看着老管家菲力普为戈林胸前插上一朵兰花?Rupert Everett风流自赏,光彩照人,让人大吃一惊——他载浮载沉这么多年,摇身一变上上个世纪末的花花公子竟然还有说服力。为了他专门返回去看了一下《我最好朋友的婚礼》(My Best Friend's Wedding, 1997),才相信自己没有眼花:事隔两年,他看上去只有比著名的George更身光颈靓。《我最好朋友的婚礼》里,亲爱的George风度翩翩温情脉脉地迈着山猫步安慰彻底失恋的Julia Roberts,一直是咱们妇女们的饭特稀,一时间大洋南北谁不希望有这么个高大风趣体贴漂亮温柔的gay男友!的确他也获得了当年女人最希望得到的男朋友称号。

……所以正当我看不下去戈林对新娘梅布小姐的热吻时,他当机立断地抛开Minnie Driver的红唇,抬起头来向着吉尔顿夫人——其实是向着摄像机,力求颠倒众生地一笑。

我八卦地查了一下这位gay万人迷当下在做些什么,原来,仍旧,是Shrek 3里的……Prince Charming!:mrgreen:
10:15:40 - barb -

03 February

摇摇欲坠的金色


leopard
在亲戚的熙来攘往中,在猫狗的打闹中,在节日的饕餮中,我终于看完了三个多小时的《豹》(Il Gattopardo / The Leopard),一时间非常感慨——倒不是为电影,而是为咱们这种看碟的方式,断断续续地,硬是把一部新现实主义史诗(碟的封套上写的)看成了连续剧。这事要被唯美的维斯康蒂知道,肯定会被投以极度不屑的目光。

不管怎样断续,维斯康蒂式的繁华还是美不胜收。如果金色能够美丽动人,略带惆怅,而不仅仅是诱惑和煽动,那只有在维斯康蒂的电影里。撇去没落贵族在新时代来临前的重重愁绪,光感受旧西西里的无限风光,去看这电影都是值得的。看着看着就觉得,那些最壮美的色彩锦绣如缎的油画不出在这里才怪。

这部电影陈述剧情的方式太绵延漫长,在眼睛被营造得美仑美奂的行宫以及翩翩摇扇举阳伞的佳人们牵着走的同时,尚需回过神来,大力琢磨萨里纳亲王(男主角,五十余岁)波澜不惊的表情下激荡着怎样的暗流,这可真是累人。

起初我非常不理解,在这么一出社会变迁的群戏里,为什么搁上阿兰德龙那么个大帅哥。他实在是太太太扎眼了!并且闹革命受伤后,包扎成了一个独眼龙,益显其危险的俊俏,似乎更适合放在佐罗或罗宾汉电影里。直到很后来,他演的坦特瑞迪伯爵和新晋乡绅的女儿安吉莉卡的订婚舞会上,萨里纳亲王握着安吉莉卡的手深深一吻,而坦特瑞迪一脸带着嫉妒的宽容,我才明白,这仍然是维斯康蒂的旧话。无论亲王曾经多么英俊聪明有魅力,可是,就像他洞知这个阶级的颓败却不可能有任何挣扎一样,他对年老及其必来的衰败无能为力,既不打算竞争,也没有任何竞争力,而他的下一代聪明如坦特瑞迪对此一眼看穿。

所以有人向亲王赞慕,这是一个多好的舞会啊,亲王看着舞池中央洒着钻粉般的坦特瑞迪和安吉莉卡答道,舞会是不错,可是没什么能与那两个年轻人相比。年轻人看到年长者对他的珍惜,因为那犹如他回顾自己青春的身影,他慷慨地笑纳了,并且嬉笑着走远。年长者没有提醒他,有种阴影比社会变革更强壮,因为人人都需面对。

难怪需要三个小时,维斯康蒂对贵族时代的无限风光的厌憎与追忆、对阶级更替风起云涌的心惊与期待、对青春的留恋追缅……说不完道不尽,不舍得放手也是常情。世家出身的白先勇不也再三再四复述四十年代在美琪看到那出梅兰芳与俞振飞的《游园惊梦》吗。一时倒让人疑惑,这到底是传说中阶级的烙印,还是(不过是)人性?
10:40:57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