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30 April

素描簿(猴子马丁)

第一天上班的时候,跟同事喝咖啡,她们大多数专程从新楼走到我们老楼来,说我们楼的咖啡特别好喝。以前出差来的时候不明白为什么楼里到处是咖啡机,大家还要掏钱排队买咖啡。这几个月下来,自己也渐渐离不开一楼咖啡铺,和同事发牢骚要喝,和老板谈话要喝,解决问题要喝,庆祝周末更要喝……

做咖啡的是个秃头瘦子,有点神经质,有时高兴有时不。手脚特别麻利,十几个人的长队很快就被他消化掉,人手少的时候从点单收钱到做咖啡收拾桌子一脚踢,细胳膊在空中飞舞像无声的舞蹈,咖啡们就乖乖地喷着香气出现在柜台上。浓缩咖啡是他情绪的晴雨表,高兴就会附送两片小甜饼,不高兴就没有。

高妹爱娃不喜欢他,说他有时乱发脾气。另一个高妹玛丽亚说原来在马尔默一家咖啡店见过他,有人说他因为嗑药被拘了,后来突然出现在我们公司的咖啡店,不知是真是假。

我没碰上他发脾气,小恩惠倒受了不少。一次请人喝咖啡,点了小杯,收到大杯,他说没小杯子啦,反正星期五,大赠送。我说谢谢,你做的咖啡特别好喝。他说哈,你点亮了我的星期五。在他的顾客长队里,我见到很多从前闻名不见面的名人大佬,都是特地从新楼跑来的。

昨天带咨询公司的中国妹喝咖啡,这位过分外向的小姐照例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我叫马丁,大家都知道的,做咖啡的那只猴子嘛。

今天和绿贝壳小姐光顾,马丁说,哟,小姐们好吗。我说不怎么好,绿贝壳说是啊我被炒鱿鱼了,六月卷铺盖,之前会努力喝你的咖啡的。我们坐好,马丁送来咖啡,认真忧郁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我每天有大概五百个客人,这几个月每天都有人走,每天都看到告别、拥抱和眼泪,这真悲哀。

20:13:58 - barb -

19 April

窗外日迟迟

这里的阳光有欺骗性。五点多大亮,八点半才薄暮,等天黑要到九点多,搞得我老觉得日子变长了,时间变多了。全是错觉。同事说,等到夏天,夜里十二点还是光亮的(那怎么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晒多了,人变得很松弛,不太计较,也不太计划,什么东西摸摸弄弄又一天,周末全这么打发了。网是一向不爱上,书慢慢地读,擦我那面大镜子清理灶台是要事。饿了煮些配本地豆子汤的香肠拌只鳄梨又一顿,非常的入乡随俗。

所以才想起来还有些复活节的照片。同事夫妇带我们周游斯科讷省(Skåne),从西向东,绕着海岸线,在瑞典南部转了一大圈。主要是目的是看画——每年复活节最受欢迎的活动,艺术家在自家后院办画展,展出和出售自己的作品。没有什么固定的聚集地,也没什么城乡差别,感兴趣的人(多数是家庭,常见一家老小)拿着活动地图,一个镇一个镇地开车跑,全都跑遍要两整天。我们拣感兴趣的、顺路的走马看花,回来都累得直吐舌头。

画没大稀奇,从九流到二流不一而足,艺术家大都另有职业,业余时间画画,娱人娱己。比较稀奇的是进到那么多瑞典家庭的后院,登堂入室,很家常而有趣。有一个老头画家,领我们到半杂物间的展览室,看到那些素朴的水粉葡萄、草坡、牛羊——意大利乡间小景,我非常喜欢,犹豫了半天要不要买。

有的展室在密林深处,有的在古墓边;有的作品是陶罐,有的是羊毛织的抽象画;有的艺术家兼卖手编毛衣,有的兼卖蜂蜜。有一个女摄影家展览精微静秘的植物照片,我扭头一看,这不就是她家门口的枯藤老树嘛。

去时走九号公路,左边是森林,右边是海。半路在Ystad停车午饭,在鱼店趴在窗台上(加了吧椅改装为餐台)吃了各种美味的鱼。回程走另一条路,丘陵绿野,牛羊闲散。白云一团团吊在半空,就是法兰德斯画家那些画。

回家前司机嚷着累了要fika,于是在一棵大树下的木头房子咖啡店吃了点心。门外有条小溪水声潺潺,草地里到处是鼹鼠挖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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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森林,只此一家,自制陶瓷,当艺术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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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的黄东西是活动的统一标志,另一半是红色,艺术家自制,大小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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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家兼卖苹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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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stad在马尔默东南,不远但建筑面貌很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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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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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头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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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门口小溪,树那边是鼹鼠的地盘。

21:23:08 - barb -

13 April

间谍小说

最近看一本翻译很差的间谍小说,福赛斯(Frederick Forsyth)的《谍海生涯》(The Deceiver)。小时侯看他的成名作《豺狼的日子》(The Day of the Jackal)很入迷(杀手刺杀戴高乐的故事),看见这本就毫不犹豫买下来,书一到大跌眼镜,封面太八十年代地摊小说了(暴力加美女蛇之类)。前几天都不好意思带在公交车上看,这几天看到情节紧张处忍不住包上书皮带上车。

故事是秘密情报局一名外勤头子被不公平地勒令提前退休,为他辩护的人列举他当年的汗马功劳,一桩桩进入回忆。一个有趣的情节是,他的老板,副局长大人,每次听他提出冒险建议时,都按流程给出这个不行那个不妥的冠冕堂皇的答案——全都录在写字台暗藏的录音机里,然后加上一句,“但你不妨按你的想法去办”——当然这时候录音机已经被按停了,这是副局长有功无过步步高升的法宝。

但是道高一丈(按照主角是“好人”的设定),给副局长装录音机的工程师是外勤头子的好友,外勤头子像一切低调实干有个性的特工一样,心知肚明,不屑但也不在乎。

之前Jun说起看侦探小说对个人世界观的影响,我觉得我是受到间谍小说的影响,虽然看得并不多。一方面根本不用问政治有多肮脏,但把它看成一个必然的存在,可以与之共处,虽然做不到左右逢源长袖善舞,但能具备一定的灵活性,能对付某些模糊状态。另一方面仍抱有某钟程度的理想主义,坚持个人的操守和职业标准,不管有没有相应的回报。

副作用呢,就是不容易信任别人,控制欲很强,否则没有安全感。偏偏工作又常有一种“无间道”的感觉,充当两个组织的信使,要踩好跷跷板,于是常有一种疏离感。

今天看的这一段,外勤头子派了一个人以搜集小说素材为掩护打入阿拉伯恐怖分子内部,被恐怖分子质疑时,他说“当今的惊险小说必须写得准确,不能模模糊糊、随便应付。看看约翰·勒卡雷和汤姆·克兰西的作品,你以为他们不作详细研究吗?”

哈,所以说间谍小说作者们有一个同声同气的小世界是吗。难怪我看到他们那些外表平凡、精明强干、不得志也未必快乐、即将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的间谍们,总感到一种亲切。

20:41:56 - barb -

01 April

街上的复活节蛋

从完美的过渡公寓搬到了又老又旧又小的长期公寓,累个臭死,心情愉快,奖赏自己一本Monocle杂志。从老城走回家,街上也有复活节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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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0:02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