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28 February

明月之舞

托hans的福,我也看到了阿尔伯特舞团(Alberta Ballet Company)的《钟妮梅藻-琴与鼓》(Joni Mitchell's The Fiddle and The Drum)……的视频。不枉他的煽动,我也迷上了,谁让咱们从来对舞蹈都抱着很不端正的艺术态度呢。

刚巧长久在读迈克的《一年三百六十五篇》,前阵子撞口撞面都是钟妮梅藻。我本来对她不大有兴趣(音盲来的),看完这支舞,看着老太太颤颤巍巍走上台,恨不得向舞者们鞠躬,却几乎觉到了那份感动。

她的歌归乎清凉平润的一类,似乎很难和蓬勃奔放的身体语言合上节拍。这就看出编舞Jean Grand-Maitre的好处,集体的青春勃发,把她平静的歌喉下隐藏在歌词字里行间的暗潮都激发出来。明月一样挂在天上的屏幕投影梅藻的绘画和蓝天白云,暗舞台只有一簇簇微弱的灯光打在舞者身上。男孩子半裸,女孩子紧身衣,身体上涂着绿色,或者有时干脆穿上绿薄纱,轻飘飘透亮亮的,年轻的躯体欲盖弥彰。

舞者们身体条件和基本功当然比不上荷兰德国的舞团那么好,可是不打紧,这支舞是青春的汪洋,并不为了看哪个领舞。动作和梅藻的歌声一样,既不学院也不另类,又干净又冷静,可是衔接得极其流畅自然,也是平静中暗潮汹涌,反战和性的意味一样浓,在雅和俗之间微妙的一线。

我挺喜欢第一次谢幕后众舞者的集体狂欢,衣服一甩,大跳大舞,什么芭蕾不芭蕾的,身体不就是为了出力出汗手舞足蹈用的吗。感动人的地方在于这并不是一场为了编舞的表现欲而作的身体展示,而是编者、舞者和歌者的交响,齐刷刷挺拔的身躯,明亮逼人的眼神,看得出来每个舞者跳得有多骄傲,是把自己灌注在舞里头。

比起来,去年底看的云门舞集的《行草》简直是沽名钓誉之作,辜负了那些老老实实卖力气的舞者们。

光看视频就觉得幸福,如果看了现场,事后要激动孤单到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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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出处:cheatymonkey.com/index.php/2008/06/20/fahklempt/

Hans友情分享的视频链接在此(美刀一块九毛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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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仙

翻一直顾不上看的旧订阅文章,偶尔看到一篇老黄的访谈,看到这张照片很靓相,忍不住搬过来存住。我这么没有音乐细胞,还忍不住往海运行李里塞迷你音响和CD,可想而知都是为了仅有的他的几张碟。等待海运的漫漫长日,都是在听《南方舞厅》《亲爱的玛嘉烈》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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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周末画报』摄影 梁珣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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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February

梦里梦外

难得天清气朗,跑到哥本哈根打转。记得丹麦皇家芭蕾下午有一场约翰诺伊梅尔(John Neumeier)的《仲夏夜之梦》,没想到记错了,其实是中午十二点。买了票匆匆进场,刚坐定就开演,有惊无险。

其实最想看的诺伊梅尔的舞是《魂断威尼斯》。不过看芭蕾这件事也实在不想强求,碰见什么是什么罢,有时候饕餮大餐会失望,不当回事的练习曲倒能开出小花。

丹麦皇家芭蕾最想看的舞者是可爱的大脑门儿托马斯伦德(Thomas Lund),但估摸也不大会在周六中午场出来,果然。《仲夏夜之梦》不是单一男女主角,又不是光热闹就算的群舞,方方面面要求高,不是实力平均的舞团还真不好演。这上面看得还是挺满意,又有正剧又有滑稽戏,老舞台小而紧凑,观众群不时发出笑声,像过节看堂会一样。

我最喜欢的是传统段落到现代舞的跳接,瞬间进入异次元,精灵们全部一身银白紧身衣,头上包水钻,动作乖张(怀疑张叔平替郭天王做演唱会的发光头盔打这儿取过经)。现场看舞台,远不如硬照那么素净雅致,干冰一冒,树丛被光打得绿荧荧,跟西游记似的,疑心蜘蛛精不多时就要跳出来。幸好高大的仙王Nehemiah Kish和可爱的精灵Tim Matiakis压住了场,有那么一会儿精灵不见了,追光灯一打,发现他跑到二楼包厢劈着叉扒着栏杆往台上招手,戏里跑到戏外。

中场休息观众纷纷跑出去透气,大中午的就开始喝酒。我买了巧克力垫肚子,酒馅儿又软又滑,看着旧舞台老廊柱穹顶绘画雕像处处美不胜收,恨不得也缩在绒椅子里做一场清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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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February

没有限制级

看完电影回来,Cathayan迎上来,充满期待地问,“有限制级吗?”我抱歉地说没有,也不知道他下午帮我买票的时候,为啥被查身份证。

A Single Man真是Colin Firth的个人秀,我坐进小厅的时候还嫌银幕小,电影开演蓦然拉开宽屏,整张脸整副身躯那样浮荡上来,简直吓一跳。听闻费先生也有过年轻水嫩灵光一闪的时刻,不过也许太短暂,或是我后知后觉,开始对他有印象也就是和所有人一样,是天下妇女喜闻乐见的湿衬衫大喜。可惜我不迷傲慢与偏见,我比较喜欢BJ日记二里他和休格兰特打架,狗仔恶斗,乐死了,百看不厌。后几年光景就都说他残,我倒是没觉得,他长得反正也不高调,很适合温吞地老去,和美人迟暮扯不上一丝丝关系。

今天才发现这位先生耐看的地方,靠表演在银幕上密不透风一祯一祯那样撑下去?休想。他的眼睛,实在是非常好看的。眉头一皱,不但没有计上心来,反而茫然若失。失魂落魄的一刻,大多数人只会蠢相,可笑。他也特别表演了费科纳教授蠢相的时分,但是可爱复可怜。

电影好不好看呢?还是挺好的,静静悄悄,很流畅,若无其事就看完了,虽然最后非要噎你一下子。但不噎那么一下,就要流于艳俗小说。设计师导演深谙裁剪之道,该收手时就收手,一点儿没秃噜。但是呢,就像所有仿旧的作品,透着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仿的气质。George坐在马桶上隔窗看邻居那段儿,我还以为是看广告或是旧回忆呢,人和环境,始终透着股格格不入。可是所有的景物人又被拿捏得那么精致,颜色妙到毫颠,像西西那种乔治亚微型屋,假作真来真亦假,让人爱不释手(还有个仿占士甸的布景小人儿!)。我乐意买碟多看几遍。

我还特意盯着看导演有没有被设计师身份上身,他倒分身有术,除了在银行小女孩的蓝裙子露出了马脚,镜头对裙上细纹的爱抚不会是费科纳教授的眼神。还有片头George走向Jim,那个角度那个裤脚848时装大片的。

男主角和女配角(Julianne Moore)跳舞的场景,不知怎么让我想起蒂凡内早餐,恰巧Jim和George窝在沙发看书时就看的这本。而他们两个有短短的一幕坐在山头说话,Jim穿着白背心儿,George仰天躺着,又不知怎么让我想起《乱世忠魂》,Burt Lancaster和Deborah Kerr在沙滩上那经典的一幕,没来由的。谁能告诉我,他们坐的山头是否我们Spock的瓦肯星?看着有七分像。

我们那个厅满座,不知为啥挤满了一对对的老先生老太太。我本来打算继续做独行怪人,没想到我身边来了个大块头男孩子,抱了一怀吃的,一坐下卡在座位里外套也脱不得,扑嗵一声什么东西滚到地上。他一急想去拣,两个手占得满满的,用脚去够又够不着。我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帮忙,但想到瑞典人著名爱独立,很怕别人援手,就不想多管闲事。这时他飞快地吃起爆谷,有急于消灭减少负担的意思。但那么大一包哪是说吃完就吃完的,他急了,试着站起来,把吃的揽在一起腾出手再试,结果不但拿不住,帽子干脆也滚到地上。我实在看不下去,并且想起上次妈呀老师叫我们别理瑞典人那一套,按自己想的做,于是接过他的爆谷。他千恩万谢地弯腰拾起一瓶水,坐好了,非要把爆谷分我吃。我谢绝了看广告,看着看着,他又掏出一大包糖来扯开,说你来点不。结果一直就热热闹闹地,听见他悄悄吃爆谷,一会儿又掉点什么,一会儿又不吃了,静下去,静下去,直到结尾,猛地一拍脑门儿。

(翻翻羊小姐,Tom Ford的电影,你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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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肯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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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February

美术馆及其他

回来一礼拜,再提起威尼斯简直有种白头宫女话当年的无奈。每天如果不下雪,就更差,下雨。无端端地打激灵,冷风吹的。今天顶着沉重的大帽子上班去,鹅毛雪层层重重挡在眼前,拿头劈开一条路走。差点挤不上公交车,别提看书了。一车人或者低着头想心事,或者呆呆地望着窗外茫茫雪原,无边无涯,总之是默默忍受着。瑞典同事跟我说,往年不是这么差的……

就是这样的天气,昨天去图书馆替Cathayan还完书,还特地绕到市场广场,跑去一家杂货店碰运气。果然没开门,星期天除了个别大超市,几乎全市歇业。只好灰溜溜地进附近两家开门的家居用品店打个转,竟然还真被我找到了素描簿,摸了半天没下手——没有笔和颜料,有什么用呢。

都是威尼斯美术馆的后遗症。

头一天匆匆忙忙赶在关门前在学院美术馆逛了一个钟头,还不觉得怎么样。我对大部分阴阴沉沉的宗教画本来也没什么兴趣,又赶上美术馆维修,展出画作有限。光拣着意外有现代感的几幅看了,像丁托列托的几幅巨画,越看越象美国漫画,大色块粗线条,一不小心就让人想起Heroes电视剧里那些大弄玄虚的预言漫画。还有一幅忘了名字,天使们凹鼻凸脸,丑怪而痴愚,叫人不敢相信是十八世纪的作品。我顶喜欢的一幅构图很特别,音乐家一家三口把画面拆成三个三角,作者已佚,只写着罗马画家,上网怎么都查不到图片,真遗憾。

第二天和Cathayan在古根海姆美术馆门口分头走,总算能自己安心逛逛,没想到越逛越勇,喜上眉梢。并不是有什么感天动地的稀世奇珍,也没有天打雷劈那样被艺术震撼,就因为玩乐的气氛那么浓!没有统一、协调的风格,东一斧子,西一榔头,在现代艺术色块线条并不稀奇,特别的是那种不论美丑照单全收的大口狮气魄,混在一起很有趣,很无厘头。再加上佩吉古根海姆(Peggy Guggenheim)自己的游戏画,和当年的富豪千金照,一再地提醒观众,她生前这里那里,被这幅那幅画作包围,不是闺房,就是餐厅。我对她和美术馆都一无所知,幸好fuge给我恶补了一下,说道她生前并不幸福。那简直是一定的!她胃口那么大,喜好那么无常!

并没有哪一幅是很好很好,值得永生铭记的,然而它们一混搭,就产生奇异的效果,让人蠢蠢欲动,想马上提笔,去画画!画一个家里胖胖的家伙,梨子脸,凸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画猪脸小狗,学夏加尔,飞在夜空里,屋顶上。画无以名状的情绪,红绿黄蓝,死硬撞色……

别以为我真会画画!

但为什么不呢。也许有一天我象高更那样失踪了。当Cathayan托fuge千辛万苦地找到我,会发现我隐居到一个叫Ön的小岛上,与土人为伍(虽然这年头土人很不好找),以画画为生,专画乌云和大雪,森林和海浪,还有一些被天席地不畏严寒的裸人儿:mrgr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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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ain (La Pluie), 1911
Marc Chagall


21:38:10 - barb -

20 February

大事及其他

威尼斯短短两天大放晴,尤其末一日,阳光弹在海面上,晶亮耀眼,非眯起眼睛不可。那两天把整个一月缺的日光都补回来,痛痛快快晒了一回(一回马尔默是又下雪来又下雨)。夜里虽然冷下来,还能露天坐在船尾巴,看水波劈成两股,翻卷倒映着越来越远的岸上灯火。

想起来不可思议,我这么懒惰怠慢最怕赶路的人,两天干了这么多事,还算从容,不觉得特别仓促,全靠fuge这个超级导游,永远手脚飞快地搞好住行琐事,适时适地给建议,还不忘轻描淡写附上背景故事,不知道帮我们抢出多少时间,增加多少安全感。以至于临走那天我也敢于学他向意大利人轻轻吐出一句早上好(buon giorno)。

做过的事除了赶庙会、吃大餐,还包括陆地小岛一番乱逛,乘了数度船,过了数座桥,看了若干广场教堂尖塔美术馆,还在超市名店各打白鸽转,分别打探本地人和外乡客两种生活兴趣。

我们跑到哪里都是公交乘客,只是这回换成公交船。来去几回也能熟稔地说要从玻璃岛坐42路船去圣马可换乘52路船回丽都……当然不舍得乘出租船,更不舍得坐贡多拉。我们还见到救护船,一样发出吱吱声,乘风破浪。Cathayan疑惑地说,病人抬上船海里那么一晃,行吗?更有趣的是还见到DHL特快专递船。

我们去之前,文化课老师妈呀(Maja)眼珠儿转啊转的给我们想贴士。她是瑞典人,迪拜出生,剑桥上学,意大利工作,现在教跨文化交流。她叮嘱的几点记住了的有,威尼斯喝咖啡坐着和站着是两种价钱,本地人一般都站着。意大利人早餐后不会再喝含牛奶的咖啡(拿铁,卡布其诺),晚餐后一般只喝espresso(我很奇怪他们喝了怎么入睡,忘了问)。

其实每次旅行最关注的一件大事一般不好意思问,幸好这次也有老好fuge,告诉我们上厕所一次一块五(欧元),咖啡店饭馆博物馆都有厕所,不另收费。那么我们马尔默还真是乡下小地方,街上五毛(米兰火车站八毛,巴黎据说是一块),但麦当劳图书馆照付。另威尼斯码头买船票的地方还卖一日厕所通票。

从这件事上就看得出威尼斯多么的旅游城市。也不是不好,只是那些波光粼粼的水面、水蚀一半的船桩、岌岌可危的砖墙……盖着无形的“游客专供”戳。等你走进游人不至的远僻小巷,看着人家种的花花草草,窗户外面晾着的衣服,报刊亭超市门口等主人的小狗、小酒吧门口拎着酒瓶子撒疯的小青年……才觉得咦,原来大家在威尼斯马尔默北京都一样,才觉得塌塌实实的,乐于在这个城市耽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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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February

年夜饭及其他

除夕夜抵维琴查(Vecinza),放下行李找饭吃,循着前台的指点到了左近一家饭馆。十点多了,还有不少本地客,兴高采烈谈笑风生。我们分别点了饭和面,上来一看,海碗的量。海鲜的堆满了青口贝、章鱼和墨鱼,丰厚地堆在一起,不动食指都不行。我还格外要了甜品,苹果挞上粗粗地洒着糖粉,就是很乡下小镇的,亲切粗疏的风味。fuge要了酒,说怎么也是年夜饭嘛。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气氛,后两天喝的红酒,Cathayan都说不如这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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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往威尼斯,坐船到丽都岛(Lido)住店,在码头附近的饼店午餐。他们的米饭不怎么样,饼好得不得了,是几天吃到最薄的,拎起一片捏着脆边,仰头去咬软耷耷的一角,风卷残云。我点的有辣萨拉米的饼尤其好吃,吃到唔唔有声顾不上说话。并且很喜欢他们的简易餐台纸,一种暧昧的肉红,说不出的俗艳和生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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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里还饮了数顿咖啡,当然醉翁之意是点心,早饭下午茶夜宵都靠它。咖啡没觉得怎么样,点心真是一家有一家的滋味,没有一回失望的。我和fuge都是甜牙,我跟着他吃了一种当地点心,好象叫Frittelle,一只不规则圆球,像甜甜圈一样外面油炸,里面是宣软的馅,我们吃到的类似奶黄,中间夹着朗姆酒味的葡萄干。Cathayan爱吃牛角包,没声价赞美“没有怪味”(他对食物的最高评价)。最后一天赶去米兰的火车的时候,我们在百忙之中还在火车站旁的小店买点心充饥,吃了两只大饼干一样的薄脆饼,有点象中国北方炸的排叉,但清爽酥软得多,像千层酥的原始起源版,我最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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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大利人真是做面食的高手,不但Cathayan这样无面不欢的中原农村人士高兴,连我这样并不特别钟情大饼面条的人也总有惊喜。米兰火车站小食店的烤茄子夹饼,飞机场快餐店的咸牛肉夹面包,每家饭馆的免费面包棒或小硬餐包,都皮脆面香,味道十足。我以前感叹瑞典人怎么都那么高而瘦,少有胖子,hans一针见血地指出,因为他们吃的不好。可不是,从瑞典放到意大利,简直像重返人间。

我们去之前瑞典同事绿贝壳小姐特地嘱咐我去一家叫阿拉麦当娜(AllaMadonna)的餐厅。初二在船上告别fuge后,我们一路从圣母教堂逛到里亚托桥(Rialto Bridge),分花拂柳挤出人群和拉游人入座的餐厅把门的,终于找到僻静的AllaMadonna小街,和门前清僻的小饭馆。进了门才发现不得了,生意火爆,白制服黑领带的店小二不停翻台,我们搬家后还没见过这么多手脚麻利粗鲁热情的男服务员呢,很让人想起老北京炸酱面的跑堂。我想起fuge吃过乌贼面,于是也来了一份。墨墨黑的一盘,吃得唇黑齿黑,一点形象都没有,但是——是我在威尼斯吃的最好吃的食物!(记得《当哈里遇见莎丽》的餐桌高潮?)邻桌看看我,也点了一盘分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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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嘛,就是眼睛吃了很多很多橱窗里的冰淇淋、糖果、糕饼……所以才有饱览这个词不是吗。真想写一首诗,叫“致无尽的意大利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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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February

人山人海

每个黄耀明迷都有自己心目中的首本名曲,我的是《风月宝鉴》还是《暗涌》待考,Cathayan的一定是《人山人海》,以至于站在人潮汹涌的圣马可广场上,他念叨的第一句就是该放这个曲子伴奏。

自从小时候去元宵灯会,我还没见过这么多人呢。眼看太阳落海,暮色压不住人潮,反而更多人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左左右右鬓影衣香,戴面具穿古装的美人儿触手可及,要是眼疾手快,还能挤上去和伊人合影。我兴奋死了,边往前挤边口不则言,哇好漂亮,哇真美,知傻犯傻,乐不可支。fuge早来了,见惯不怪,只是微微笑。我一想到他多见到多少奇异的面具美妙的身姿,一股嫉妒油然而生。

我最喜欢的当然是穿古装的红男绿女,那是每个小女孩儿的梦,绝对比老鼠鸭子狗们诱惑。金灿灿的丝缎,凹凸有致的花纹,不盈一握的腰身,蕾丝扇子织锦伞……乱花渐欲迷人眼,还看不见真面目。并且混杂在日常生活场景里,码头、船舱、路上、小桥,边跟我们傻老百姓摩肩接踵(他们是疯老百姓),边朝人抛媚眼,并且知情达意地停下来让你拍照。威尼斯又处处一片摇摇欲坠的风情,相得益彰,逼得人们值此一刻,非high不可。这一天是大年初一,是情人节,是狂欢节最后的星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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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喜欢的两套衣服,及颜色,及扮相。粉脸上还涂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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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一红一绿两位傻呵呵的小哥本来是自己溜达被人拍照的,fuge还给我拍了跟他们的
合影,结果他们见到三位美人儿也扑上去合影,就成了热热闹闹的孔雀开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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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February

拜年

旧历新年祈愿什么,无非是多些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前天边听明哥的《飞飞飞》,边遗憾去年没看上胡恩威的舞台剧《大紫禁城》(石小梅和黄耀明搭档兼明哥演一只燕子!)。那阵子正为工作的事忙乱呢。只好安慰自己做人不能太贪心,兵荒马乱之际,不也看了蒙特卡罗的《灰姑娘》么,不也看了斯图加特和ABT么,算一算舞剧杂锦各三场,老怀也算大慰。

但是昨天听hans说要去看这个Kings of the Dance,忍不住又羡又妒。头一张照片就是David Hallberg。上回和f 在鸟蛋看ABT的杂锦对他印象最深,他和Gillian Murph跳的一段叫Other Dances,非常的从容舒畅,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种似幻如真的恍惚感。真想学林奕华先生说一句,如果世上真有浪漫,在我心目中就是你们这样子的(唯一的遗憾是Hallberg太标青,把女伴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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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照片里的姿势还略有点祈愿的形容。给大家拜年,顺祝各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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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February

剃头记

星期日早上起来,带着起床气,恶向胆边生,磨刀霍霍向Cathayan……是电剃刀啦。听闻此地理发动辄三五百,他不舍得这个钱,央了我一星期,要求在家剃,说效果不理想再上理发馆修补。天生笨手笨脚的我一想就脑袋疼,但无奈此君头发长得比豆芽还快,才拖了一星期就开始横生枝节,不剃眼看要变流浪汉。

再加上上次btsb来,一头好好的长发变成一个奇怪的中分,说是巴黎理发师大妈的作品,人家还国际大都市呢,我们对马尔默理发师大妈就更没信心了。

于是,豁出去了,体验一下留学生生活。没有罩袍,只好让顾客光膀子坐在浴室里,披上旧毛巾。没有转椅,只好由理发师围着顾客转了三百六十度又三百六十度又三百六十度……只听得电剃刀嗡嗡嗡嗡,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我眼里没有C君,只有一脑壳的头发,比来比去找不齐……

这就是小狐狸分奶酪的故事,左一半大了,咬一口,右一半大了,再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于是脑壳上先出现几道沟壑,又变成一片浅滩,再修成一道缓坡。光膀子的不耐烦起来,说你再放开点儿,多好的机会啊,就当是艺术创作好了。

这一创作,C一照镜子就哭丧脸了,说这头发吧,它不能一道黑一道白,得是一个色儿啊……我的心理压力得有多大啊,边剃边快抑郁了。总算把额头两边修得一样(秃)了,我也生气了,凭什么让我拿给波波咪咪剃毛的宠物剃刀剃出汤尼盖的效果啊。

后来此君哀叹连连不说,还拉我去图书馆,说要试验一下新发型有多吓人。结果人家一伙小青年说说笑笑走过去,他就神经质地说,他们是不是在笑我……

剃头真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啊:c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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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February

停车暂借问

停车暂借问,背后有无限的故事。谁在车里,借问于谁?又因为是旧诗体,联想到的总是马车牛车,隔着一层车夫,有如一层帘幕,挑拨着两端的窥探好奇猜疑,恰惊鸿一瞥。我猜钟晓阳是先有了书名,才想出这个故事。前两章特有一些不合逻辑,猛转急折的地方,到第三章故事才有了自己的生命,顺风顺水迤俪而去。

可是章题偏偏相反,第一部的标题“妾住长城外”最响亮动听,又欲语还休,羞人答答。等你一看,女主角这样林妹妹式的文艺小美人儿,原来是东北人,开口就是“咋的啦”,别扭得想笑,但是很切题。第二部“停车暂借问”象个陷阱,不知多少人是为了这五个字捧起这本书的。第三部叫“却遗枕函泪”,摆明是个悲剧,心境急刹车,气氛一下子灰下来,辜负了情节上忙碌的铺垫。

只有知道成书时作者只有十八岁,才明白为什么这么不老道,掐不住火候。才明白为什么司马中原、朱西宁为什么那么惊为天人,叫她“中国正统小说的言者”。小说还有“正统”,是挺滑稽的一回事。但她落笔的确有天才少女的气势(敏感+自信),尤其写沈阳的一段,日本人的轰炸、和女朋友的若即若离让人想起张老太,厚雪、晦涩的初恋让人想起三岛由纪夫。但这个天才是有限的,沉溺在无尽的细节里(本来是大部头才能做的事),情节是为了辅佐情绪,女主角一天介不是捧着红楼梦,就是想心事费疑猜,跟林黛玉一样头角峥嵘,虐人而自虐。我要是碰见这么一个女朋友,实在要崩溃。

以前看师太小说顶讨厌的一种情节是女主角因为某某事,惊喜地发现男主角“也是个有灵魂的人”,简直是放P,真是文艺者以文艺量天下,坐井观天。《停车暂借问》的男主角没被拉下水,是个做绸缎生意的商人,奇怪的是一点商业气息也无,和女主角的相处迹近精神恋爱,非常的虚幻和可疑(到底是他性无能呢还是她性冷感?)。

小说的节奏也不好,费劲巴拉地写了半天和日本男孩子沉重泪湿的恋情,突然半路杀出个轻松愉快的程咬金才是男主角,轰轰烈烈中戛然而止,再出场时男女主角年近半百,已经在千山之外的香港,这时本来是重头戏,书却只剩下一个小尾巴。其实钟晓阳写中年人这段情境声响都特别生动引人,我猜是因为她人在其境,不用自己经历过,也对都会草民的生活有无数细致的观察。可惜前三分之二太轻浅太言情了,后三分之一又刻意沉重,男女主角像基因突变。读者因为太惊愕了,不能全情投入地跟他们一起惆怅旧欢如梦。

但是我还是看得津津有味,在异国他乡雪地行车、漫度长夜之间,琢磨着书里的旧式年节、地摊小吃、市井人语……《千江有水千江月》也就是这点好,好象也只有台湾女小说家念念不忘。可是写多了,也无非就是红楼梦的番外再番外。钟晓阳的天才对我的作用,就是叫我想起《恋情的终结》,想起格林的种种好处。可是她怎么消失了?她今年四十八岁,按十八岁的程度看,是大有希望的。还是挺想看到她有自己阅历后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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