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30 January

投奔谍海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硬汉小说看多了,多少也陪老爸喝几口小酒,白酒有之,红酒有之,我心爱的哈尔滨啤酒有之,连难喝上头的白兰地也来上几口。

看完格雷厄姆格林,刚巧就接上他力荐的勒卡雷(John Le Carre)的《柏林谍影》(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一口气就看完了,意犹未尽。两个小说家的惺惺相惜,看起来不像是因为都干过情报工作、写过间谍小说,倒像是因为同样对人生人性的了悟、怀疑、失望和探索。他们同呼吸共命运的,是那种聪明人特有的落寞,为时代、命运、生计所捆缚,又不甘捆缚卖力挣脱的孤独和沮丧。他们用表达的才华和这种孤寂打架,不懈的努力令人尊敬。

我习惯看了故事再看前言,发现的确勒卡雷写在前头的这番话全倾注在小说里:

“我知道我的职业生涯中有着太多的不愉快,我曾经历极度的孤独和情感困扰。也许我把我的一些孤独和苦痛注入了本书主人公阿历克·利玛斯身上。我知道我渴望爱情,可我的过去、我内向的性格使我无法获得爱。或许是这带刺的铁丝网和阴谋诡计充当了横在我和自由之间的另一种障碍。我在贫穷中生活了太长的时间,酒也喝得太多,我在内心深处甚至开始怀疑我从事秘密工作的能力。满腔热忱投入一个机构当中,又奋力地消除它的影响,这些取代了我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工作。对我来说,面对柏林墙就像面对挫折本身,它触动了我心底的愤怒,也自然地流露到本书中。这些话在以往的采访中,我从没有表露过。也许我还把自己当成一名特工,也许我对自己还没能完全把握,通过本书的诉说,也许能部分解决我心中的困扰。”

不知道写了那么多小说之后,勒卡雷的困扰解决了多少,不过谢天谢地,柏林墙虽然拆了,勒卡雷仍然在写。

以前我的教练Ryan听说我什么球都不会打,很羡慕地说,太幸福了你有机会从头学起那么多种运动,我不理解。现在开始读间谍小说,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没读过的,不免大为兴奋,幸福感骤临,理解了运动狂。

《柏林谍影》是勒卡雷的第三部小说,使他声名大噪。它几乎符合我对小说的一切期望:简洁、故事吸引、充满普通人的情感和逻辑、没有非黑即白的是非观、令人思索。它的故事简单(不比无间道复杂),人物、结构和描述却快准狠,冷冽、痛快,让我想起梅尔维尔(Jean-Pierre Melville)的电影。保罗纽曼的《谍海龙虎斗》(The Mackintosh Man)故事不怎么样,电影里冷寂的蓝色调倒很像《柏林谍影》的底色。

出版社说是要出系列的,我到网上和书店去找据说是已出了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Tinker, Tailor, Soilder, Spy)未果,只好先订购格林的《哈瓦那特派员》。真可气,上回看《伯恩的身份》也是,陆德伦明明写了一大摞小说,《谍影重重》(The Bourn Identity)电影都拍了三部,后面的书就死活不出。倒找到两套BBC拍的电视剧,《锅匠,裁缝,士兵,间谍》七集,《史迈利的人马》(Smiley's People)六集,光冲着后者里勒卡雷的访问花絮我就蠢蠢欲动,看过的请务必帮帮眼罢。

在此间谍小说青黄不接之际,我先拿Philip Marlowe侦探解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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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7 - barb -

21 January

何时开始 怎样结束

《恋情的终结》(The End of The Affair)真是一本纠结的小说。说起机关算尽苦心铺陈,《在切瑟尔海滩上》在它跟前只好自认小巫。一场情事,被写得步步为营惊心动魄,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不愧是写间谍小说的。一切不成逻辑的,在又长又深的内心追溯里都变得不再重要,反而叫人钻进情天恨海的罗网,好一阵迷惘。

明明是affair,他就有这个本事把它写成一段恋情,丑变成美,因爱生恨。一切始于恶意,由第三者男主角(揣着对臆想第四者的仇视嫉妒和对情人丈夫的鄙夷同情)派私家侦探跟踪他已分手的外遇女主角,到真相表明却得一个无可挽回又似乎必然的结局,叫人疑惑,这么凄厉的爱恨是拿什么力气生出来的,逼得人靠信仰才能生活,又随时取替信仰。

除了David Lodge在《大英博物馆在倒塌》里对天主教徒的讥讽,我对该教所知甚少。不太明白,除了家族规矩,人都是怎么半路皈依的。但那种严厉,不懈到了对自己苛刻的地步,我这种懒散之徒万难想象。宗教扮演重要角色的小说,于我是一个异次元空间,没有作者一支嘈嘈切切的笔,不会看得下去。

我尤其喜欢它的那股流畅痛快狠辣劲。像这段:

“不过,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收束起心思重新开始工作也并不太难做到。人只要快乐,就能受得了任何纪律的约束:破坏工作习惯的是不快乐。待我意识到我们是多么频繁地争吵,我又是多么频繁地带着神经质的怒气找她的茬的时候,我便开始明白:我们的爱情注定要完了,爱情已经变成了一桩有开始、也有结束的风流韵事。我说得出它开始的那个时刻;后来,终于有那么一天,我知道自己也说得出那最后的时刻了。她离开屋子以后,我无法安下心来工作:我会把我们对彼此说过的话在心里重温一遍,我会煽起自己心里的怒火或者悔恨。那段时间里,我始终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正在强逼硬赶,把对方拖垮。我正在往外推,在把自己生活中唯一珍爱的东西推出去。只要能自欺欺人地相信爱情会维持下去,我就感到很快乐——我甚至认为我这个人很好相处,所以爱情才得以维系下来。不过如果爱情注定要毁灭的话,我倒很想让它快快地毁灭,就好象我们的爱情是一只落进了陷阱、流着血快要死去的小动物一样:我得闭上眼睛,扭断它的脖子才行。

整个那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工作。正如前面说到过的那样,小说家写作的过程中有如此多的东西都是在无意识里发生的:在无意识的深处,当第一个字还未落纸时,最后一个字便已经写完了。故事的细节就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不必去杜撰。战争并没有搅乱那些深海洞穴里的东西,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情却比战争重要,也比我的小说重要——那就是爱情的终结。它就像一个故事一样,正在见出分晓。我说的话让她伤心落泪,那些似乎是如此自然而然地涌到我嘴边的尖刻的话语是在那些水下洞穴给磨尖的。我的小说在掉队落伍,而我的爱情却像灵感忽至似的在迅速奔向末日。”

我想象中,某个人,或男或女,在室外,或许在街角,想起这段,茫然抬头,想忆起一段恋情的始末,想来想去,不得要领,终于还是放弃了,带点无奈,终究还是无所谓,向远而行……

——据说该书乃格雷厄姆格林真人真事,除了结局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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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00 - barb -

19 January

RP大失败之日

气哼哼去看芭蕾。

十七日乃我本年度RP大失败之日。某人病倒,使我筹划了个多月的、好不容易买到漏网票的、预计同携连理的看戏顺带参观大剧院的节目泡汤。此君深谙timing之重要性,总是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每次恰恰在陪我去看演唱会、芭蕾舞之前倒下,简直是生理性塌台。

可恨之人就不要说他了。救场如救火,总得补救啊。打了半天电话,有人在采买年货上南城看姥姥,有人刚从某极夜鬼地方出差回来要陪儿子,有人正在游铁塔,有人在澳洲晒太阳,有人兴高采烈坐在公司年会现场……突然一阵沮丧深觉做人之失败,竟然不能在周六的晚上,找到一个能陪我看芭蕾(简直是不讨厌芭蕾都行)的在北京的朋友。

最离谱的是元曲makiyo小姐,我们坐在剧院里等开锣,收到她老人家短信:刚醒……

当然最后还是老好同事Yi桑(她老板是日本人故有此日系称谓)陪我去了,呀,江湖救急,还是要靠同事之爱啊。

今次舞码是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Birminghan Royal Ballet)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交响乐团现场伴奏。不知为什么偏偏有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前来。我的望远镜就一直被隔壁一个八九岁小男孩借去。他爸说,人家阿姨还看呢,小男孩遂很世故地跟我客套,阿姨,您想看的时候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啊,然后就一直看一直看,嘴里就没完没了地大声针砭剧情,还问他爸,他们在床上干什么!我看他是一棵很好的评论家苗子。

固然跳朱丽叶的佐久间奈绪(Nao Sakuma)发挥得很好,跳罗密欧的曹驰(在初度不够热身表现松散后)也表现良好,整出戏也就是不过不失嘛,宣传语就敢说“重现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玛歌芳婷和努里耶夫1960、1970年代的风采”,这都是哪跟哪啊。

男主角得到了大部分的欢呼和尖叫(是不是当成为国争光不得而知)。翻看节目册,除曹驰外,该舞团颇有几粒面目清秀的帅哥,及清丽脱俗的日本美女,果然是人多势众的大团啊。

我对泥黄色好象刮过沙尘暴的墙壁地板背景颇有微词……另外,坎家(朱丽叶)的群舞,气势汹汹,848像斧头帮的。

21:01:38 - barb -

14 January

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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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山田洋次武士三部曲的第二部《武士的一分》,就等着看《隐剑鬼爪》了,抓耳挠腮,不知哪里去弄碟。

《武士的一分》当然一开始谁都要把注意的焦点投到万人迷身上,看着看着,越来越被配角们吸引。桃井薰演的八婆姑妈实在是太惹眼了,不笑是不行的。另一个是世野高史演的老仆德平,怎么那么抢戏:跟踪少奶奶一路的嘀嘀咕咕,替主人向藩主岛田藤弥下战书时的被吓个跟头……那种畏畏缩缩又自有主意,忠心耿耿又唠唠叨叨,也实在太可爱了。

至于万人迷么,不过不失罢了,我老觉得他长相太现代,跟金城武相似,演起古装来总有种漫画的不真实感。不知道导演是为了票房还是个人偏好,用的男主角净是清秀周正帅哥型,再用破衣烂衫包装一下,告诉我们这就是下级武士。真田广之演来真实又自信,似乎完全摈弃了过往的角色,木村先生演的虽不算差,谁让他名头太响,让人觉得至少应当做到这样嘛。另外有一个疑问,日本人真觉得他们的武士祖先的秃两溜发型好看?清兵卫不修边幅,不爱剃头,还不那么明显,到了少爷气十足的三村新之丞头上,那两溜白剃的好生清晰突兀,害得我不能入戏,老想那是剃秃了还是怎么造出来的……

两部戏的女主角实难讨我欢心,上次的宫泽里惠美则美矣,这次的檀泠连多漂亮都说不上,导演是喜欢造贤妻良母牌花瓶烘托他的光辉灿烂男主角吗。

最喜欢《黄昏的清兵卫》和《武士的一分》的,是用现代样式包装古代传奇,虽处处尽力古拙,镜头衣着甚至主角的相貌却都是既光鲜又现代,尤其是貌似复古的音乐(三弦琴、鼓啦什么的),简直可以用大胆形容。两片决斗场景的朴实拍法,恰恰是最现代感的地方呢。

很享受两部电影里的四时风景,农田、水洼、街市、柴扉、小鸟、红叶扑簌……《武士的一分》多得一分,因为有萤火虫,我妈还回忆起她上次见到真的萤火虫还是十几岁时的事。也因之益觉舒国治《门外汉的京都》写的好看,旧时景物呼之欲出,他那一代人是看日本武士电影长大的,经过小酒馆也要想到这曾是传奇里哪些落魄武士喝酒的地方。两相映衬,似更能体味武士故事那大时代小人物,于混乱中素朴而存的风貌,这样的故事或许只存在于传奇里呢。

10:03:31 - barb -

11 January

跑步片

看《火战车》(Chariots of Fire),被Lord Lindsay的美色迷惑,完全忘记了体育精神 :mrgr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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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影最大的优点是口味多样任君选择:奋发图强野心勃勃的瘦骨嶙峋男有之,温润如玉信仰坚定的谦谦君子男有之,飞扬洒脱心无城府的贵族世家男有之……总有一款适合你,道出了大型运动会的真谛。

可惜Nigel Havers不争气,不但老来越长越像何炯,脑子似乎也不够好使,证据一是后悔拍完《火战车》没去好莱坞,二是自曝被戴妃追,还得意拒绝了人家。这些都是放在自个儿心里的事儿嘛,何必表演成语。

20:09:57 - barb -

10 January

浪荡

终于把《郊区佛爷》(The Buddha of Suburbia)给看完了。小小的一本,二十五万字嘛,没想到内容那么多,估计作者(哈尼夫·库雷西Hanif Kureishi)自己也把自己弄糊涂了,不知道该一条路走到黑的是种族、阶级斗争、流行文化还是成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就一起拧把着来,以致于时常让我想起世贸天阶地下那家印度菜,各种豆子、肉、蔬菜的糊糊,味道浓烈,一种模糊的美味。

我最不喜欢这本书的就是这种暧昧不清,凡事皆片断不能长久。郊区佛爷写的是男主角十七岁印度男孩克里姆的老爸,表面是过着刻板生活的小公务员,背地里念念有词摇身一变东方精神导师给人排忧解难,在这个过程中顺理成章地出轨,投奔客厅神堂女主人只剩下一个乳房热衷投奔上流社会的二奶伊娃。多有趣的人啊。可惜刚有一些表面化的描写,比如穿印度神袍故弄玄虚啦,佛爷根本是路盲啦什么的,就把他撇在一边,专注男主角的浪荡青春,只有在他无所事事的时候,作者才又想起他爹和后妈。

像我们熟悉的红玫瑰白玫瑰博彩,佛爷在选择情人伊娃饱尝月亮背面后,不可避免地迷惑失落,只是这是身为大配角的迷惑失落,其内心世界,是否可以写成一部印度第一代移民心理史呢,二代移民可不关心,作者也不关心,偏要用人家的名号作书名,极尽暗渡陈仓之能事。

我最喜欢这本书的地方是……克里姆从十七长到二十,从南伦敦(郊区)混入北伦敦甚至纽约文艺圈混沌一路的强烈自知,从懵懂到震撼到混乱到清醒,绚烂即将归于平凡之前一刻。好像Almost Famous。和尼克·霍恩比(Nick Hornby)的小说一样,《郊区佛爷》也随时要加上一段流行乐,读者如果不是六七十年代摇滚乐迷(Hornby生于1957年,Hanif Kureishi比他大三岁),至少丧失三分乐趣。克里姆跑去伊娃家参加派对前处心积虑的打扮,根本就是《回首愚生》(Flashbacks of a Fool)里男主角Joe的少年时嘛——黑眼影,紫衬衫,紧身喇叭裤……他们的偶像叫大卫宝儿(David Bowie)。

“在这之前,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欲望指引我,我无拘无束,除了恐惧。但现在,在二十出头的岁数上,有些东西在我内心深处成长起来,就像我的身体在青春期发生了变化,现在我发展出一种负罪感,发展出一种不仅关注别人看我如何,而且是我看自己如何,尤其是在打破自设的禁区时如何的感觉。”

那种少年霎眼看世界,惊呆了,吓坏了,悔极了,兴冲冲……的瞬间,都有过吧?他看到歧视,以为是种族的错;他看到文艺,以为是无知的错;他看到前路茫茫,以为是自己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突、恋慕、性、阶级、文化、人性、种族……这么多野心藏在二十五万字里,真是想把读者累死啊。所以小说只好在这种自我发现爆发时戛然而止。

所以当流行读物看最好。读时如蒙启发,随时出轨一小下,就更好了。

读到佛爷和二奶去看《西区故事》,我也看看(像Jun说的,这出1961年的电影台词真够超前)。读到王尔德,我也买了一本《在深深处》。读到文森特·明尼里(Vincente Minnelli)我犹豫要不要看我仅有那张《南海天堂》。读到佛爷穿着金红背心和印度睡衣,以优雅姿态(其实他是个大肚子的胖子)站在二奶客厅里,像纽瑞耶夫站在一群丑角中间,读到男主角在纽约进入陌生人群之拘谨像个喜剧演员站在一屋子保罗纽曼中间,我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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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53 - barb -

08 January

小男人随笔

我又上当了。都是美男惹的祸,一下翻到裘德洛,再一翻看到“湿吻王家卫”,又赵子龙,又斯蒂芬周的,我就买了。这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八月住院的时候,手边只有一本《江湖有事(目迷·耽美卷一)》,看来看去不知所谓,竟然得到林大美人的推荐,也不怕砸了她的生招牌。我郁闷得干脆翻来覆去读时装杂志,连广告都津津有味看完了,所以记住了这本书。马家辉在锵锵三人行里也是油光水滑能说会道一粒中生,没料到写出书来如此不济。才华这回事啊,和斯文真是没关系。

新买这本也是他的《关于岁月的隐秘情事》当头一棒,告诉我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总算领教了小男人情怀,伤春悲秋的琐屑罗嗦,自作多情的肉麻唠叨,没有逻辑的自言自语……香港莫非盛产这类小男人知识分子,教书做做学问倒也罢了,偏偏要捞偏门写专栏(还是说做不进去学问的才来干这个),写专栏倒也罢了,偏要拿出副传道授业的面目,偏偏就还有出版社出,骗我这样的傻瓜读者买。马家辉李欧梵董桥统统请进我的冷宫。

唯一有一篇可看是《色,戒》的幕后八卦,讲到郑苹如之外使美女计刺丁默邨的第二人,其多汁,是因为照史料及别人的文章罢了。

另可恨之处是电影的门槛低,人人都能踩一脚,随便扯几句就叫影评。李欧梵写迷恋特吕弗的少年情怀尚可一看,马家辉就属于洒狗血,虽然挂着清淡朴素的羊头。看在他的眼里,《赤壁》、《蓝莓之恋》、《太阳照常升起》、《长江七号》……恐怕都是好看耐人寻味的。我在电视里看过半拉《太阳照常升起》,那么的学好莱坞,又放不下原有的架子,其扭捏做作……当然我没看全又不去电影院没资格说,约略的感觉像人老了浊气上升,失去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那股少年清秀。

他们这些也叫影评的话,那我绝不能叫林迈克影评人,难怪他要自称字幕翻译员呢。

19:53:41 - barb -

06 January

失望

最近看了几个较新的碟,都不好看,反而几个老片不叫人失望。我比较没有时间概念,五年内的都算较新,七零年前的统统算老。新的几个,有《撞车》(Crash)、《赎罪》(Atonement)和《一往无前》(Walk the Line)。

或许是看的太晚,零四年的《撞车》今天看起来像美剧大杂烩,尤其在看了两季The Closer之后,简直是涉案嫌疑人联合国。生猛的节奏也像,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故事更像。据C说The Closer还用了它的音乐!尤其叫人不爽的是把开杂货铺的伊朗人老爹写得那么蠢。有点像那个要换拍档的小警察,自认为是反种族歧视的,不期然送了搭车黑人小青年的性命。电影似乎也是控诉歧视的,偏偏把最不合逻辑不通情理的行为安排在伊朗老头身上,没头没脑的,说到白人警察就不慌不忙,既有苦衷铺垫,又得良机救赎。

《赎罪》就更遗憾,人物全无性格,事事推给造化。只有Keira Knightley的绿裙子比较抢戏,一回想电影脑子里只剩下那抹绿。帅哥James McAvoy在里头的形象也不是不面瓜的。唯一喜欢的是最后Vanessa Redgrave那场戏,她演老年的Briony Tallis,一段独白把整个电影的重量一肩以承,转悔恨为痛惜,让观众的视线回到俊男美女身上,是淡出了主角的主角。后来看On Chesil Beach译后记才知道,在Ian McEwan的原著里,小女孩Briony Tallis打字机下的故事其实颇多矫柔造作,电影里正儿八经的,看不出来。Ian McEwan苦心经营的故事,缺了他金玉其外的心理描写,拍成电影才叫矫柔造作呢。根据On Chesil Beach瞬息匆匆几十年忆昔往事不无后悔的结尾,我怀疑McEwan的特长是用冗长精致的铺垫甩大包袱。我特地买了小说来戳穿他,但同时其实我又好享受他阴鸷的字字珠玑和布局上的机关算尽:P

《一往无前》为什么得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眼里,它是那么那么的四平八稳,简直要搞得我对传记片失去兴趣。唯一较深印象是五十年代某个街景,风衣男子,伞裙女孩,那点秋色像煞Paul Taylor的战争舞。J. R. Cash的歌,时移势易,好象没有与时俱进的魔力,总之没有乐感的我听着差不多,除了那首Walk the Line堪称动听。他和June Carter的爱呢,我也没看出来多动人。一没交待清楚他为什么娶他老婆和嫌弃她,二没交待清楚为什么Carter一开始拒绝他后来又接受,同样是使君有妇的时候嘛。我怀疑Carter的确是颇特别而人格强悍的女性,但电影徒有企图却无因无果。另外演员是自己唱歌儿的确让人钦佩,我盯着他们又唱又说又弹琴同时还在演戏觉得好犀利,但我绝不能因为这个电影儿而对John Cash产生任何兴趣,我宁愿去爱8 Mile的Emin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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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9 - barb -

03 January

月亮背面

十二月在公司做talent interview,例行问题是入选者的工作挑战、发展需要和职业目标。一口气做了十三个,第十四个是位team leader。按部就班聊了一大半,当问到长期发展目标时,我满以为会听到业务经理主项目经理之类的惯常回答,没想到他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我的理想是开一家电影院。我差点昏倒——这位先生之前显示的形象是不折不扣的工程师一粒,不会引起任何跟geek无关的联想。

冥冥如有天意,今天证明这是绝好预防针一记。

下午去东四钱粮胡同32号听黎坚惠《时装时刻87-07》简体版发售讲座,正等开场,美女同事悄声跟我说,后面那个好象是咱们公司的。我扭头看了半天后脑勺,怀疑她看错人,实在不能把本公司工程师和任何fashion moments联系起来。但鉴于她一贯智商记性都比我高级,我在排队入场时专门堵住门看看。四目相对各吃一惊,此人不但绝对是我们的工程师,还是我曾经支持的部门的。他很绅士地先打了个招呼,还跟身边的女友介绍,这是我以前公司的XX巴巴拉……这份尴尬,好象互相看见月亮背面。

在我终于电光火石想起他的名字并想起他已离职放下一颗老心的时候,W小姐开讲。

她精心做了幻灯片,可惜场地半露天,又装修得白茫茫一片,字看不清楚,观众纷纷眯起眼睛。其中有一张,是她少时的模仿对象中森明菜穿着米奇泳衣,她身边的粤语“翻译”mm直指她身上的米奇上衣,虽然这件是高领。我非时装友/精/迷,但很欣赏她以衣服作个人历史的坦率态度。穿衣配色是个人短片,编导演集于一身,我虽然放弃这天赋人权,不耽误欣赏别人的天分。书里三折的大拉页,显示W小姐的口味其实并不奇突,甚至不中性,女人味的很哩。比别人多一分心血买,比别人多一分心思搭吧,套套随时可上班可会友可饮茶……难得是那份恰恰好,不卑,不亢。

讲到兴起,她干脆脱掉薄羽绒外套,披上黑白格子大披肩,马上从行路人变成艺术家,现身说法衣着对形象的影响。其实她讲普通话大部分发音标准,偶尔说错了也学得快,未必需要翻译,只是较难迅速传情达意,于是变成她讲粤语,观众抢在翻译小姐前齐声地猜,比如mao fang是模仿,不是茅房:P

轮到问与答,我拐弯抹角地举手问W小姐是否还和当年的“Agnes b.旅行团”保持联系,她提到林奕华,提到黄伟文,甚至提到陈医生的《最佳损友》和君子之交淡如水,偏偏没提我想知道的那一位。不得已,签名的片刻,我厚着脸皮再问:你上次见到林迈克是什么时候。美丽友好光明磊落的W小姐认真地想了想,说,是十二月。我说,那么近!她又说,我和迈克比较close,见的比较多。

于是我于离开后再度厚着脸皮折回去,请她带一个字条给偶像。亲爱的W小姐实在好心,连说没问题。于是我把月亮背面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快乐地于暮色中走进了胡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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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13 - barb -

02 January

或轻浮或深沉

奥黛丽赫本穿着小黑裙,站在珠宝店的橱窗前吃面包——电影的开头就让人看不下去,老好好莱坞就不能给人一点点惊喜,非得公仔画出肠,先来个早餐,再拍拍Tiffany橱窗里美人儿的倒影,好自然而然演变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回头是岸找到真爱的故事。

全错了。但谁让卡波特根本没交待书名为什么叫《在蒂凡尼吃早餐》,更没交待说书人Paul长得像他自己,还是无巧不成书,刚好是George Peppard那样的帅哥,好顺理成章再点银幕鸳鸯谱,更美其名曰经典爱情片……虽然浪子换成浪女,一样满足了期待皆大欢喜的观众,一样的金不换。

但是《在蒂凡尼吃早餐》是这么凉嗖嗖的一个故事,跟浪漫完全不搭界。小说的奇怪之处是,看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不着急也不觉得拖欠,无可无不可地看完了,看完后却完全忘不掉。低调子的说书人Paul也没让人觉得代入,一掬同情之泪什么的,反而我老把他想成卡波特,至少也是一个弯男,而他对Holly的爱,完全不是编剧生拉硬拽的男女之情。

Holly呢,根本不叫人喜欢,也不叫人同情,也不叫人恨,但是忘不了,有点像人最讨厌最怀念的自己的少年时。但是她无心得这么纯粹,像个外星品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卡波特偏偏就有这个本事把她写得象真真切切存于世间,有时简直要让人疑心她就在左邻。

董乐山的翻译我一向不亲近,老觉得腐旧气,或许倒适合这本无所谓时代感的小说。书里另有一篇号称卡波特遗作的《夏日十字路口》(Summer Crossing),故事没留下什么印象,倒多少喜欢朱自仪的译法,和不多不少几个飞溅着卡波特式聪明和敏感的句子,象“大部分的生活都乏味得不值一提,根本就没有不乏味的时候,换另一种牌子的香烟也好,搬到一个新地方去住也好,订阅别的报纸也好,坠入爱河又脱身出来也好,我们一直在以或轻浮或深沉的方式,来对抗日常生活那无法消释的乏味成分。”

20:25:25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