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27 February

黑色星期五

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年终考评和新年计划死线。难产了个多月的新年指标昨天才问世,上百个经理忙不迭地指挥员工猛扑腾,好不容易搞得八九不离十了,一夜之间物换星移,系统里的指标大变身,凶手疑为我们部门的英国大本营。这下算白忙活了,瑞典经理都出离愤怒,全线罢工,大声疾呼“不带这么逗人玩儿的”。日本经理们倒比较富有实干精神,顾不上骂人,吭哧吭哧推倒重来。

一贯英明神武的老板也气得坐在座位上骂娘,我们几个喽罗成了接线员,迎接电话质询的暴风雨。这几天意外不算少了,今天达到最高峰,整个部门头上罩着一抹浓灰,一把火上来就要冒烟。昨美女同事问哪里坐东直门的班车,我让她找坐西直门班车的同事问去,还差点拿工程师的病假条当餐巾纸抹嘴,大家都懒得搭理我了。

中午边往外走边接电话,我最喜欢的日本经理S先生说,我昨天午夜突然发现了系统出现这个变化,一早通知团队大家正改呢,下午交活儿放心吧。真是可怕又可爱的工作狂啊,我遂忆起他三不五时凌晨两点发来的邮件……

我印象里的工作狂应该不修边幅,形容枯槁。身边最工作狂的两位日本经理恰恰相反,S乃二分之一。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削,英姿勃发。爱穿的衣服有,一件白高领毛衣——左右两侧是从领子开到袖口的钢拉链,一条桔红色皮裤,或者一件紫红竖绒套头衫,宽荡荡的,愈显得他瘦,颇有型男风范。他以前在德国工作,最多时候管一百多号人,哪国的都有只除了日本人,他自己亦不乐意回日本工作。

他个性坚定,心思缜密,在在显示在面容上,是以老皱着眉。又爱抽烟,出五层的会议室常常在草坪上看到他,认真沉默地抽一支烟。他的英文好,表达能力又强,废话从不多说,可惜不会说中文。

中午老板开车,集体决定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谁也不准提工作。经过十字路口,见到S先生和另一老日本正走路,和日本人最熟的E同事撺掇我发老大哥看着你神秘短信。我用英文写,S桑,你和I桑去哪儿呀?他竟然用中文回过来,“你看我们吗(吃惊表情)”我们笑晕,我回中文:对,你们好看!估计没看懂,他回:我们在Ajisen ramen。

谁都不知道这个Ajisen ramen是什么玩意儿,于是没理他埋头苦吃。刚才想起来一查,原来是味千拉面:P

19:41:28 - barb -

26 February

杂烩①

很后悔让奥奖占了先,早想看Milk和Slumdog Millionaire来着,没有就手碰到。CY说她倒都在宾馆楼下买到了,但是忙着过藏历年(昨是大年初一)没顾上看。据说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电影院要上映,翘首期待中。

此前印度片只看过一部,王动介绍的喜剧片《黑道大哥再出击》(Lage Raho Munnabhai),很搞笑而……可爱。讲一个黑道大哥为了追女仔,扮承袭甘地精神的大学教授,洋相百出,好事做尽(当然是以黑道的方式),向善而行。我以前很害怕印度歌舞片,惟恐避之不及,没想到喜剧也歌舞,并且热情洋溢,颇好看。尤其喜欢那股明朗的劲头,精神上、肉体上皆是兴冲冲的,叫人不能抗拒。

经济危机给我绝好的理由宅在家里,春节过后,工作的夹缝里又多看了几张碟。不知是我的要求降低了,还是太久不看碟,三三两两的,都觉得好看。我也不挑,一堆里抽一张,看得津津有味,像极繁忙时休病假,半吊子电视剧亦觉可喜。

战争片看了好几个。《拯救大兵瑞恩》有斯皮尔伯格电影一贯的虚张声势,虽则片头抢滩惨烈,血肉横飞,摆出一副记录片的派头。后劲也不是不足,只是完全知道它要讲什么;也不是嫌它讲的不对、不好,只是有点像小学生听很有做思想工作经验的教导主任训话,多少有点顺应大局的不得已,乏味。

《反抗军》(Defiance)号称真人真事改编,一家犹太兄弟躲过纳粹抓捕,匿身于森林,陆续吸纳了四处逃来的同族,建立游击队,抵抗德国人。故事很精彩,一场渡河逃难的大戏可以想见拍摄的艰苦,可惜对民间英雄的刻画单薄,Daniel Crag施展浑身解数,还是他自己。他明星气十足,我老觉得他是那种大过电影的演员,渐渐地以个人魅力吸引观众全部注意力,需要更强的剧本,更有煞气的导演,才能平衡——像George Roy Hill之于《虎豹小霸王》里的保罗纽曼。所以Infamous的导演找他演Perry Smith是很有私心的,失去原则的美化嘛——In Cold Blood里的Smith可是五短身材,腿脚弱小得不成比例。找DC这么个大帅哥,还弹琴、唱歌、看书,再加上凄惨童年,简直迷死人不陪命(还上演狱中情),实在对被害人不公。《回首愚生》(Flashbacks of a Fool)是一个不知所云的电影儿,因为有他,有大卫宝儿,才看得下去。Crag莫如生在明星时代,当不了梅尔维尔的独行杀手,也可以混个鲍嘉……(鲍嘉的粉丝不要揍我,自由社会!)

《锅盖头》(Jarhead),海湾战争的大兵纪事,哇,好看得有型有款,颇合我的口味。对Jake Gyllenhaal亦刮目相看起来。真想看看那股灰蒙蒙的失意,那销魂的人生悲喜剧到底是导演山姆门德斯的一相情愿,还是原著传记的大彻大悟。

还有一个老掉牙的《野鹅赶死队》,一段起意不算光彩的冒险,沦落成一场悲壮的溃败……前半截风生水起,万事如意,后半截大变骤临,于不可能的境地死里逃生而不能……赶在恰好的年头看,能想象得到那股新鲜刺激,可惜年代过了,观众早被熏陶得处变不惊,悲也好,喜也好,要再粗野、再奇诡、再暴戾、再细腻……才能感动一点点。

锅盖头
19:32:38 - barb -

23 February

二手

好不容易把《冷血》(In Cold Blood)看完了,很失望。《在蒂凡尼吃早餐》倒也罢了,胜在短,便于诠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另有高见的大可谁都不理,躲起来自己咂摸。《冷血》洋洋二十七万字,该写的,写尽了,譬如公仔画出肠,旁人除了接受现成的杂烩,没有挑拣的余地。像小时候看的报告文学,读时或惊心动魄,过后一无痕迹。

这种号称来源于真实的故事最可怕,发散着一股隔膜和空洞,透过作者那双陌路人的眼睛,把活生生的人与事说死了。据说卡波特的才情被这个故事掏尽了,至死再无佳作,电影(Infamous)还加倍渲染了其中的感情成分(目击准心上人上绞架)——我倒非常的怀疑江郎才尽是更早前的事,或者他的社交才华夸大了写作才能。

比起来,纯属虚构的小说反而显得更情真意切,因为萌生于作者的内心,情感上是不假手于人的第一手体验。

所以Infamous还要更好看一点,因为是导演个人情感的投射,更直接,更清晰,更接近个人体验。而且把线条捋得很清楚,既不过分描述死者的无辜,也不过分描述凶手的无辜,更不企图讨论罪案因缘,而把焦点放在两个不可能结识的人偶然相逢而爆发的莫可名状的感情上,前一半交待卡波特,后一半交待凶手佩里,别有一丝浪漫(迹近于《雨人》的兄弟相亲)在心头。

《冷血》就是太不简单了,理性和非理性,都有可能,都合理,都值得同情,都不是个人的错,亦舒的读者马上可以双手奉上现成的结论:都是社会的错。我虽然不喜欢简单粗暴的非黑即白,却更不喜欢没有个人判断的材料堆砌。

或许它唯一的好处是忠实记录了六十年代美国小镇风情,可这一点上,比起书里那些(被写成)庸常的、面目模糊的村民村妇,我更愿意看《午夜善恶园》(Midnight in the Garden of Good and Evil)里南方小镇的奇人怪客,每个人独当一面,未必不是凡人特异心理的爆发和演绎。

或许我和美国小说不投缘,近半年看过的都不满意。众口铄金的《伤心咖啡馆之歌》(The Ballad of Sad Cafe)我也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些小说的粗胚下并没有隐藏着群众臆测的聪敏灵智之心。唯一觉得好看的是安妮普露(Annie Proulx)的小短篇《断背山》,简单干脆(幸好没写成长篇,如果史诗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不过已经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了。

倒是最近看的英国小说,不论长短,没有太让人失望的。

20:43:08 - barb -

22 February

星空

最漂亮的蓝色风信子也开花了,每一小朵近看都像一朵百合,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煞是奢侈。它的名字也神气,“星空”(Sky Jacket)。

Fanfan教的:三棵都是荷兰种,早两天开花的,粉色的叫安娜玛丽(AnnaMarie),淡黄色的叫哈勒姆城(City of Haarlem)。

IMG_3774

17:55:27 - barb -

21 February

尝记溪亭日暮

CY发来短信说,昨夜里到拉萨,太累了没有给我打电话,休息一天又要收拾过藏历年了。想起我回家前一日赶去喜玛拉雅宾馆,和她、她妈妈和她女儿拉姆三代人吃晚饭,夜里行脚匆匆,摸黑找到烤鸭店,吃得晕晕呼呼又被她偷偷付了帐……像做梦一样。多少年来,她和她表姐BY一样,从来不给我付帐的机会,在拉萨要当地主,到北京偷偷地抢,老叫钝手钝脚的我抱恨。读研的时候,她甚至寄零花钱给我,再没有朋友对我这样好。好象是在梦里,我想张嘴解释,我不再是穷学生,我也挣工资了,却发不出声音。

这回来她也没提前说一声,到了才告诉我。原来是陪先生Benchung办签证。Benchung是画家,此次是去罗马办画展。我们一直缘悭一面,彼此都听CY念念叨叨我们有多么的像——我和Benchung都是天秤座,CY和Cathayan都是金牛座;我和CY都是AB型,Benchung和Cathayan都是O型,撞到正的互补。

我和CY做过最幼稚的事是互写一本日记,邮寄,本子上记着她和Benchung的相亲记。字犹在目,她说头三次见面,他穿的鞋子都很好看。他们结婚的照片,都穿藏装,她一如既往笑得温和腼腆,他也是满面笑容。

前几次她来北京或我和Cathayan去拉萨,Benchung都在国外,但是被CY喋喋不休说得我们像老熟人了,这次见面,不觉得陌生——女人们逛街买东西,不放心两个木讷男人偷偷溜去看,两人却坐在面包店喝茶聊得颇开心。

CY从Benchung的行李里掠夺了一枚襟章给我——印的是Benchung新作,黄底子上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衣服是葱花对桃红,领子里开出花来,让人大吃一惊——和前年在拉萨看到的凝重大画全变了个风格,创作力惊人得很哪。

几个人逛书店,他们只买了一本《荒废集》——我在前一周刚买。商场里走着走着,我简直要觉得自己听得懂藏语,Benchung说一件衣服好看,次央说“kigi?”——是“哪个”的意思嘛。

相处的时间既短,又在彼此匆匆忙忙的时候,因此这些简短的印象都有点恍惚,像梦。

18:33:10 - barb -

16 February

小哥俩

img_4111

20:05:04 - barb -

15 February

瓦伦丁日

飞回家和老爸共度了一个脑满肠肥的情人节。

他清晨去机场接我们,先说要不要上麦香村吃烧麦。我后悔死吃了机场的三明治和飞机上发的烧饼牛肉,只喝了碗豆浆。他像个导游,拉着我们绕城一周,我俩的脑袋就忽左忽右像上了发条。旧城新起了个舍利塔,巨大白花花的一座,更神奇的是左近一片庙宇拔地而起,新喇嘛庙我还是头次见。原来的穷街陋巷全体翻新,一边蒙族区,一边回民区。

上午干完正事,被拉到蒙古大营吃午饭。门口有粗陋的成吉思汗军帐和铸铁骑兵,蒙古包包间也有他的画像,可怜太祖爷留下形象甚少,就那么一幅两幅被人描来画去。我平时最怕和长辈吃饭,不知道说什么,结果又被老爸骗了,到场才知是云叔叔夫妇请客。云家阿姨热情得要死,可是一口此地话,听得Cathayan一头雾水。她说女儿结婚前跟庆家没见过面,只好打电话——姑爷家是山东人,完全听不懂,还得女儿翻译。女儿的婚姻是她生活里的头等大事,这下解决了,她对我爸这个媒人千恩万谢的。

没上菜前先喝了几碗奶茶,泡着奶皮子和炒米,又烫又香。上的菜也颇有几样以前在家也不太常吃的:拌羊肝、肉肠(羊大肠灌羊肉)、血肠、蒙古饺子、驼肉馅饼。Cathayan吃驼肉馅饼吃得满嘴流油,说跟他小时在河南吃到的荤油馅饼一样香。

吃完饭被送到酒店——这也是奇事一桩,回家竟要我们住酒店。说是因为妈妈没在家,到处都是灰,杂七杂八堆得放不下脚。在酒店昏睡半晌,又被带去逛街。老爸一心一意要给我买点什么,大风里冻了五十分钟才打到车接我们。我在新开的大商场里糊涂了,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北京还是哪儿,天下的商场都一个样儿。我每走一家店,俩男士就坐下瞪着我,心理压力超大,于是飞快地买了薄毛衫和围巾。

然后——又被拉去吃晚饭,虽然午饭还没消化。吃的虽然是蘑菇火锅,十几种蘑菇为主,肉也没少放,计有羔羊肉、野猪肉、鹿肉……吃得我和Cathayan肚皮溜圆,相视苦笑。九点又被送回酒店。

乃觉得我爸表示溺爱的方式848像养小狗的:给吃骨头,给住好窝,给穿衣服,还得带着到处溜达。他的司机趁他不在悄悄告诉我,他自己过日子精打细算——单位每个月发二百块钱饭卡,十块钱一份的工作餐他嫌贵,每天只花一块钱买几个馒头,回家自己做菜吃。

今早起来,吃酒店的早餐,乃知人的胃在无良主人的驱使下其弹力惊人。看到西式中式日式早餐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我,在突然发现了从小爱吃的羊杂碎、油焙子、炸果子(回民用荤油炸的小食)、奶豆腐后胃口大开,顺带划拉了不少牛角包西多士华夫饼盐焗鸡……幸好情人节一年只有一次。

19:31:53 - barb -

11 February

马洛

看多了Marlowe侦探,简直可以拎着酒瓶子去上班,满脑子螺丝起子螺丝起子。

我从来不是鲍嘉的影迷,最多看看《马耳他之鹰》什么的,他演的马洛我一部也没看过。看了小说《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发现他至少有一点不像,马洛是个身高六尺一的大汉,鲍嘉好象不高,听说过给女主角脚底下挖沟以造成和他等高假象的轶闻。

还有一点完全超出我的意料:马洛是个话痨。妈呀,他可真唠叨。我才醒悟侦探是要推理的(才能忽悠别人),不像鲍嘉,光耍酷混不上饭吃。

还有,原来侦探小说是这么回事呀:硬汉其外,文艺其中,侠骨衬柔情,乃对照的写法。他们是标准理想主义者。

我是有一搭没一搭看的,没有特别紧张刺激的情节,然而随时拿起来都看得下去,渐渐和马洛靠得很近,混得很熟,简直要怀疑自己有反社会倾向,要不干嘛和Cool Hand Luke、Butch Cassidy、清兵卫、Marlowe这些不入流的家伙们这么投契……

我尤其喜欢马洛偶尔爆发的狂妄劲儿,“我是终结一切卑鄙小人的小人。”

21:17:44 - barb -

09 February

收货的一天

忙得焦头烂额气不打一处来之际,收到了登有fanfan玉照的《俏丽》杂志,登时一阵春风拂过我的驴耳。

虽然我很勉力地接受fanfan的绿手指栽培,硬是把两棵风信子泡出了花(其实主要由Cathayan换水),不过我的梦想还只停留在“不妨再种它七八九十棵风信子”的初级阶段——看着绿油油的杂志上一盆又一盆被fanfan拣回来种活的植物,我心中的愧意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在上海吃过老杨伯伯煮的小汤圆,我简直要怀疑她就住我们楼里,专门守在我们家门口的垃圾堆……总之为了报答亲爱的fanfan送我可爱的水培风信子(奇怪的是fanfan养的风信子像她一般细长,我养的风信子全跟我一样矮胖:evil:),我决定以后每养死一株新的植物前一定把它寄到上海送给fanfan。

今乃佳节,亦是收货的一天,除了美丽的黑白的菜菜子小姐做封面的《俏丽》(另一本封面小姐不认识),还收到淘宝订购的勒卡雷间谍小说三本,黑色箱型二百二十张光盘盒一个(每个同事都要猜一猜我风尘仆仆提在手里的黑盒子是干嘛用的),以及小白兔同事从齐齐哈尔带来的冷冻粘豆包一袋。

20:54:27 - barb -

06 February

风信子

Fanfan培养我的绿手指,三棵风信子,两棵都开花了:D

IMG_3709

IMG_3737

19:27:38 - barb -

02 February

长假将尽

每次长假开始前,我都计划狂发作,高高兴兴地盘算都要做哪些哪些平常没时间做得痛快的事情。然后就一如既往地被现实打败,该干嘛干嘛去了。春节假也不例外,准备大展拳脚把新近堆积的书和碟全都给看了,还没到大年初一就醒悟,过春节的本质乃是心安理得地无所事事,于是该吃吃该喝喝,高兴时去电影院,不高兴时玩连连看,荒废掉算数。

今天是长假最后一天,但其实三天前我的假期结束综合症就开始发作:被一种不得不将要上班而世界上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上班的低气压笼罩着(其实真上了班倒没那么焦虑了)。真打算看书看碟,又有一堆同样被积压下来的琐事要做,洗衣服啦,付帐单啦,买菜做饭什么的,总要尽一下主妇的义务。于是碟看得断断续续,简直被看成了连续剧,也需要释放更强劲的魅力才能把我从周公那儿抢回来。

幸好我总算是花时间把成箩成箧的碟清算了一遍,看过的不想保留的送同事,值得保留的编号放进新买的像特工武器箱一样的碟盒里,放不下的分类堆好等着买新的碟盒;没看过的都装进单片盒子像书一样放着,列队等待宠幸。发现至少还有三百张没看过,848沮丧的,真想下狠心不看完就不买新的了,还却还是忍不住手买了几个英国片(天知道我本来只想买BBC拍的勒卡雷电视剧的,一不小心就把Gromit狗狗、Colin Firth的瓦尔蒙、Rupert Everett的同窗之爱等等给“捎带”了)。

这几天杂七杂八看的碟里颇有几个难看的,以一个法国片为甚,我连名字都没记住。

《丑闻笔记》(Notes on a Scandal)也不怎么样。不关朱迪丹奇(Judi Dench)和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的事,两位女士演戏几乎从没让人失望过。其实Zoe Heller的小说就写得不怎么样——后来发现她是写报纸专栏的,难怪小说充满了短平快的刻薄辛辣,却缺乏逻辑。可惜了一个那么好的题材:中年女教师和15岁男学生“坠入爱河”,因猥亵男童罪而身败名裂。一切以女教师的密友,一个五十多岁老处女的视角叙述,本来是别出心裁的开始,可惜凡事既缺乏动机,又缺乏要点,枝开叶散,有一种表面化的“深刻”,全靠题材的猎奇性死撑。看起来作者对事件始末知道的未必比报纸报道(好象确实看过这样的新闻)更多,所以小说充满了灵机一动的臆测,充其量是聪明的观察,人物没一个像真人。电影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提名,可见该奖之不可靠:最大的改编是把老处女改成了一个专逮年轻柔弱女性下手的同性感情诈骗犯,结尾又向新人伸出怪手,搞得跟大白鲨似的。幸好朱迪丹奇是很好很好的,光看她好了。

《丑闻笔记》和另一部生硬做作的电影《赎罪》(Atonement)在imdb都得了7点多的高分,而我顶喜欢看的亚当桑德勒的喜剧《别惹佐汉》(You Don't Mess with the Zohan)才得了5分多,这真让我好奇起imdb的拥趸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亚当桑德勒是我目前最喜欢的喜剧演员,胜过周星星和Jim Carrey(可见我也没看过几部喜剧电影)。我很喜欢他的敦厚样儿,以及有点老了以后,两道法令纹令他的脸有点耷拉下来的颓唐样子。我不讨厌周氏无厘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他的粉丝忠实捧场),但很讨厌他大多数电影场景的粗制滥造,幸好这个现象在他自己担任导演以后得到了缓解,可见他做事颇严肃认真,粗制滥造估计是成功的代价。

《别惹佐汉》简直把我笑晕。佐汉是个超人一样的以色列突击队员,他的主要任务是抓拿巴勒斯坦的超级恐怖分子幻影,在捉了放放了又捉的殊死搏斗(提到这个又笑死人)中,佐汉厌倦了战争,偷渡到美国实现他的梦想:当一个发型师。总之经历了种种有趣的波折之后佐汉终于实现了梦想,却发现幻影同志也来圆美国梦了(表面上开连锁烤肉店为生,实际人家幻影也有一个比做发型师更普通人的深深藏在心底的梦想:mrgreen:),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故事当然是很无厘头的,还充满了厕所笑话(道德感超强的人恐怕很容易被冒犯),可是从色彩到细节都很精致,是那种还不知道什么味儿,但你一见包装就想买的糖果(比如毛毛虫软糖)。其中最可爱的,是佐汉最爱喝的葫芦形玻璃瓶装的黄色“泡泡水”,其民间、家常、不入流,要让人思乡的。

还看了他的另一个喜剧《我盛大的同志婚礼》(I Now Pronounce You Chuck & Larry),这是一个过于政治正确的片子。不过桑德勒的吸血鬼扮相很吸引眼球,简直可以用帅来形容。

桑德勒先生搞喜剧能把人笑死,演正剧又能把人搞得黯然销魂——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从心开始》(Reign Over Me)是一个死别之后的故事,男主角查理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死于九一一,他严重自闭,直到街头偶遇的大学同学牙医约翰逊自做主张来帮他。看的时候就想起传说中的一个瑞典同事,老婆孩子都在印尼海啸里死了,公司放了他半年假,他后来也终于再娶有了新的孩子,然而人始终神叨叨的。人遇到这些毁灭性的创伤,痊愈的机会有多大?这个闷电影的好处是,不探讨,只陈述:看吧,这就是一个受害人的生活。

剩下的就都是很好看的。

《声名狼藉》(Infamous)。看完了马上订购了一本《冷血》(In Cold Blood),电影和小说相互促销赚了我不知多少银子,譬如现在正在读《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就很想看上一部(哪怕不是这本小说改编的)鲍嘉的电影。刚巧《声名狼藉》就提到他——卡波特就是用和鲍嘉掰手腕儿的故事打动了冷面警长的心。我还没看过《卡波特》(Capote)呢,Toby Jones演的这一位就够巧舌如簧的了。导演Douglas McGrath写过《子弹横飞百老汇》的剧本,难怪电影文学气极浓,还穿插了很多似真似假的文艺八卦。Daniel Craig演杀人犯之一Perry Smith实在是不二人选:体力活的身板儿,文艺人气质。不过戏里敷衍的那段卡波特和Perry的感情戏也够让人云里雾里的(虽然很动人),因此我也更想看《卡波特》电影儿。

《非常嫌疑犯》(The Usual suspects)。八百年前的经典了,我怎么才看呀。

《判我有罪》(Find Me Guilty)。真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儿。神奇之处在于,我虽然觉得那个神奇的男主角非常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著名男演员里有这么号人,还以为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亚当桑德勒呢。看到后半拉才怀疑他是那个演动作片的,看完一查果然是范迪塞尔(Vin Diesel)!妈妈咪呀,我以前只看过他的《限制级战警》(xXx)和某部《星际传奇》(The Chronicles of Riddick),一直以为他是个极限运动员,没想到还能演口若悬河的意大利黑手党。后来发现迪塞尔先生还颇神秘,更加让人好奇。

关于这个电影儿争议够多的了,有的说导演阴险,颠覆民主和法制,有的说这才证明民主的真义。入戏较深的,有的骂陪审团愚蠢,有的庆贺庶民的胜利,有的崇尚个人主义,拥戴Jackie DiNorscio的人格魅力——他和黑手党家族一共二十多人被控有组织犯罪,控罪七八十条,只有他不请律师,自己给自己辩护,在耗时近两年的史上最长审讯里竟然获判无罪。我喜欢这个电影当然是因为它严重的不非黑即白。自命精英脾气很坏的检查官未必是坏人,为人诙谐让人乐于亲近的杰基未必是好人。以正牌好人角色现身的检查官却充满了惟我独尊逆我者亡的独裁气质,行为不法生活混乱对黑社会家族充满愚忠的杰基却时时宣扬普通人的日常处世哲学和对异己的宽容。陪审团的判决是对是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走完全部法制程序的结果,不是人治。而有趣的是,所有的法制程序全都是人造的,证据要像铁一样solid,判断到了还得人来做,而不是其他什么制度或机器,所以换一批人,可能黑白颠倒。《十二怒汉》(12 Angry Men)是这么个故事,《判我有罪》也是。只不过拍《判我有罪》的时候,导演西德尼吕美特(Sidney Lumet)八十二岁了,看这个可气可笑又可爱的世界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宽容。

长假结束前最后一个晚上,我得好好想想挑挑最后一个电影儿。

18:28:32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