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17 December

B组王子

昨儿下今冬第一场雪,我去看《天鹅湖》。普希金芭蕾舞团不出名,所以压根儿不抱多大希望。但心里不是不期盼的,因为位子好,十五排十五座。老在MSN上写expecting swan lake……同事都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小鸭湖呀?

再不抱希望,像我们这样的观众大概也不合格——匆匆地跑到麦当劳果腹,又匆匆上厕所,又匆匆检票落座,大幕拉开的头一分钟还在谈公事。音乐响了5分钟,我想,得,这下扔掉心头杂念,进入城堡魔域去也。

——可是这该死的《天鹅湖》都不给我机会。看之前检索了一下新闻,说该芭蕾舞团的服装师骄傲地宣称他们的小天鹅衣服不用定尺码:“因为她们谁穿都一样。”虽然我腹诽,这小天鹅又不是鸭子论只卖,个子大小一样有什么用,但四只小天鹅出场时还是大跌眼镜:不是服装师言过其实,就一定是临时换了演员,紧右边第四只小天鹅比另位三位足足大了一号,其手臂伸缩踢腿的笨拙干脆让人怀疑是不是《出水芙蓉》的男主角没被识破。其他的配角更好不到哪儿去,前两幕完全进入不了状态,动作都做不整齐,老让我想起小时候做“第八套广播体操”的情形。后两幕好歹回过神来,天鹅群舞整齐多了——也就是整齐了而已,我实在压抑不住第一个哈欠。

本来我还十分悲天悯人地想,跳芭蕾真是可悲呀,缺一点儿天分,跳不到主角儿,那就一直跑龙套下去,而且还干不了一辈子!这下儿我还不如省点怜悯给我们那可怜的一千块钱演出券。玛莎葛兰姆说“人的身体从不扯谎”,可不是!没天分不当主角也罢了,总是份工作,没的这么糊弄。

音乐也差强人意,有点儿柴(因为是老柴?笑),声音忽大忽小,老听见演员脚尖儿落地的蹬蹬声,又不齐,害观众进入不了情绪。合着两个半小时的芭蕾,我光抻着脖子等主角出场了。跳黑天鹅奥吉莉亚的女孩儿技巧挺好,赢得了不少掌声,但是有点儿贪得无厌,没完没了地谢幕,咱们中国人最不好意思不给人面子,只好不咸不淡地继续鼓掌,好不容易熬到她跑回后台。我不喜欢她是因为她没有感情,动作记熟了有什么用,身体不是炫技的机械,何况炫技还轮不到她呢。唉,这芭蕾看得老让我觉得自己恶毒。

幸运的是,我还有最后一根稻草:wink:

这根可爱的稻草就是王子。他出场时你会立刻觉到不同,优雅地展手,转身,笑——其实我们的位置根本看不清演员的五官,但他的身体有笑意。这位王子浑身上下透露的气质很奇怪,很少在男芭蕾舞者身上看到的,优雅不用说了,我还觉得有种出乎意外的温文。好象皇后也好,公主也罢,统统是过场,只有他在城堡里常住,因而生了份主人要把每个人照顾得无微不至的责任心和和蔼可亲来。他对音乐的感觉和配合比台上任何一个演员好,动作流畅,只可惜他柔和的一面太占上风,以至于在撕掉魔王翅膀的时候觉得有点儿勇气不足,跟偷袭似的。

这个男孩子是金头发,脸窄,鼻子和额头都很高,使他眼睛向下看的时候天然地有种温柔的悲伤,笑起来很文雅。我看到节目单上印的男主角是黑发,觉得奇怪,跑去问卖节目单的人,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今天跳的是B组,昨天跳的是A组,明天跳的又是A,又解释说连跳两天演员太累……我当然没什么生气的意思,难怪那些跳群舞的没有精神,赶紧追问今天B组演员是谁。她给我指的是斯乔夫·列昂尼特·亚历山大洛维奇(俄罗斯名字真难记),有张小剧照,果然是今天这位让我不虚此行的王子。

若单看节目单,会真遗憾的。A组王子亚厉山大·维塔里耶维奇·布特里莫为奇的介绍十分诱人:“被誉为‘俄罗斯芭蕾之星’的亚厉山大,因飞翔一般的大跳,偶像般青春俊美的外型而被国家芭蕾舞界称之为‘世界芭蕾的希望’。……2001年在莫斯科国际芭蕾大赛上获得铜奖,并获得‘世界芭蕾的希望’称号。”单看外表,那真是个漂亮男孩子,有点像很年轻的Johny Depp,又清秀得多了。最诱惑的,是那“飞翔一般的大跳”。

回到家里,遗憾之中,赶紧拿努里耶夫和玛歌芳婷的天鹅湖回回神。跳舞这个东西真奇怪,好的妙到无法言传,看几百遍仍是感动的,稍微坏一点,立刻就枯燥乏味面目可憎。难怪舞蹈难普及,沦为“高雅艺术”,实在是拜劣等舞者所赐。可是世上又有几个尼金斯基,有几个努路耶夫!

英勇的、柔韧的、强劲的、孤僻的、爆炸一样……只有小努哥,永不教我失望。

10:24:21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