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29 January

心头火


Man On Fire果然一把怒火烧不尽,丹佐华盛顿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腥风血雨一片,我还看得津津有味,可见右脸被打左脸让出去只是停在书本上的教义,藏在我这样的小老百姓骨子里的还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样的朴素思想。

三个月前见Tim的时候,他风尘仆仆跨入酒店,手里的影碟就有这一张,另有一张The Day After Tommorrow,我很纳闷只关注独立制片的老人家怎么对好莱坞感起了兴趣——后者在北京都上映老久早下档了,我揣测为土生土长的纽约客对这个大玩笑本能的兴趣,他一定是想看看女神像的手是如何被滔天洪水淹没的,倒忘了问前者,羡人有恨己无的囤货心态起作用,马上去订,已经没货了,没想到上星期又卷土重来,把我给高兴得。

导演Tony Scott的《壮志凌云》我看过,仍记得八十年代气息扑面而来,阿汤哥的帅脸引起轰动。可是那时没觉得导演的手法有这么浓重的MV味道。Cathayan看电影最讨厌人家晃镜头(身为贤妻,赶紧藏起任何可疑的Dogma!),这次坚持了下来,大概因为晃的比例还没达到使他感到晕车的百分比。

新闻说Tony Scott原来想用的男主角是罗伯特德尼罗——幸好临时换角,早在《塘鹅暗杀令》的时候我就觉得Washington有孤胆英雄的潜质,而且他的肤色和电影里墨西哥城的颜色更衬,德尼罗相比是华丽了一些。小姑娘Pita和高大、结实、沉默、细心的保镖克雷塞高矮悬殊甚至多过Leon,他与她的友谊(?)为后半场的复仇做足了铺垫。所有的黑人男演员里Danzel Washington最英俊,而且相貌堂堂一身正气,这样的角色舍他其谁,不过我看见他和Dakota Fanning的size对比就想起KingKong,是不是大不敬?

小说原作是A.J.昆奈尔,Elie Chouraqui导过一版,可是Tony Scott始终没放下这个故事。我想吸引他的不只是势如破竹的杀戮,还有那个充满躁动的墨西哥城。每到表现这个城市的时候,胶片的颗粒就变得极有质感,色调暗中五色杂陈(想起十几年前Patrick Swayze演的一个老片子叫City of Joy,不过城市背景是加尔各达),灰旧天空如洗,交换人质的芳草地一片苍翠,是罪恶笼罩下这个城市勃勃的生机。

编剧布赖恩?海格兰编过L.A. Confidential和《神秘河》——我立即沦为此公的忠实fans——当克雷塞闯入监守自盗的反绑架警察家设置机关意欲奇袭时,守门老头儿劝他“上帝宽恕有罪的人”,克雷塞回答道:“宽恕是上帝和他之间的事,我的任务是安排他们见面。”干脆利落,简洁明了,Pita让Creasy笑了,Creasy让观众笑。

电影的中间一截复仇开始时有浓重的吴宇森味道,我一直担心枪林弹雨把Creasy的好友Ray一起断送了,又变成凄惨的垂死胜利,幸好没有,纳闷的是,把老表换回来后,凶残的“Voice”为什么没有一枪把Creasy打死,反而把他拉上了车……这个谜甚至差点让我忘了Pita未死这个美好的包袱。
08:41:00 - barb -

24 January

愈物质愈快乐


最近忙得工作日和自然日不分,就差沦为《半斤八两》的背景(“我哋呢班打工仔,一生一世為錢幣做奴隸,嗰種辛苦折墮講出嚇鬼~”),周五开会开到晚上9点半,打个电话听说一班fans挤在华侨饭店旁的小卖店等达明,我却实在提不起追星的心气儿。第二日收到君王论坛李佳明短信,说是和经纪人说好面见达明,不禁想这小子恁地好命,他还说和林奕华坐过谈过,我八卦地告诉船,船说幸好不是和何秀萍,否则真要吐血的,我呢,倒想起luc和咱共同的偶像林迈克吃来喝去,看官们又羡又妒。

说来我也不冤枉,虽然到了儿没有听达明的福气,却得到了迈克的书。小山在铜锣湾打电话给我报喜,说见到老多的迈克的书,新旧版都有,一方面说明咱偶像打开销路,牛津版自然比大本营来得正襟危坐,买的人增添三分薄面,另一方面呢,咳咳,不得不说偶像的书还是不畅销——一本《影印本》卖了多少年,仍然没绝版。

拿到书也有波折,头天我们的重要中间人安然美女到京,本来约晚上边吃饭边交货,结果她到了我加班,我起程她又被老板给拉走了,第二天一整天两人都是会,身为小脚色做苦力不可缺席。书是安然辛辛苦苦先交到同事处又转到我手,从同事手里拿书时,她问:这都是啥书呀,怎么像我小时候看的小散文不咋高明……我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本,一看封面,是放大了的米开朗琪罗男体像的重要部位大特写,可不正是《男界》,这当儿另一同事叫道:“什么书我也看看……”吓的我花容失色,托辞狂奔回project room。

那一整天,一袋迈克藏在桌下,我的脚随时可踢一踢袋子,一肚子满足。

第二天无所事事整天,歇到有点精神,立刻在书架中为偶像的书另辟新天,自然要杂在电影书的两行里,想了想,在一套“电影馆”和陈辉杨的《梦影集》中间腾出块地方,把《男界》、《艳遇》、《狐狸尾巴》、《我看见的你是我自己》、《互吹不如单打》、《性文本》不分大小左右忠奸地塞进去,剩下《影印本》拿在手边。又剩下蓝色的铜锣湾书店塑料袋,一看就想起小山在当时当地给我打电话这份情谊,不舍得扔,放在沙发上,被波波当成新据点,钻进钻出。

这套书,大本营出的以贱价但肆意的姿态示众,半地下的味道浓重,Cathayan一看印得装得惨成这个样子,还价值数十大元,替我雪雪呼痛,牛津的呢,封面干净利落,乍不看不知是否与学术书搭着多少关系,不着痕迹提高身价,又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看来偶像的江湖地位提高不少,fans们为他高兴。

这些书的左邻右舍也得来不易,那套“电影馆”最早是在北图看到,坐在港台阅览室一本一本地借阅。西单曾卖过台湾版,其中有一本是《海上花》的摄制过程,长三堂子美娇娥影影绰绰的丽影,朱天文撰文,可是120元一本,实在负担不起。这次内地出的这套没有只管一部戏的,可是又讲导演又讲摄制,开本大,纸轻,价廉物美的典范。记得当时借阅的还有闻天祥的《影迷藏宝图》,和《青少年哪吒》的剧本——前天在宏雅阁见到DVD,终于还是没买,对蔡明亮丧失兴趣。

那本《梦影集》是宿舍同学送的,她的妈妈常常满世界走,或买或获赠很多好书,这本和一本彩色的猪麦天空飞猪都是她给我的。据说陈辉扬后来出了家,这真让人纳闷他是如何有心绪评解这些旧电影的。再往右是人民文学版的《雕刻时光》,封面和台湾版一样保持了绿色调子,开本变小了。

——以上所说种种,一本没看。本着愚公移山的精神,把它们一本本自书店运回,也就是这样了。影碟也是,那天买到陈士争导演的《牡丹亭》,这戏从传说到引起争议已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随便看了两眼,果然新鲜——评弹用来串场,当兵的说起四川河南方言,杜丽娘身批大红明黄的宽袍,白无常暗处蹦跳……然后也搁上架,旁边是《帝女花》。特吕弗的电影没碰见,就搬维斯康蒂回来,买了《诸神的黄昏》,一样的束之高阁。有说“玩物丧志”,此刻物是堆山积海了,固然胸无大志,连“玩”的功夫也没做足,惭愧掩面下。

……拿到偶像的书前,常翻的书就一本,是欧阳应霁的《设计私生活》——无他,有图尔。而且这图还是精挑细捡铺陈在地板上的,从格瓦拉到凯鲁亚克,从啸天犬T恤到发光婴儿设计,街头涂鸦,转回老上海菜单,有时是最in的耐克鞋……说是精神的,文化的,最后纷纷落到实处,无不物质。香港的很多流行作者都是这个路线,快节奏生活里,快餐吃惯了,自己也制造一些,给一样习惯快餐的人,从头到尾没人求甚解。谁说流行文化不是文化,工业设计不是艺术?看完了,知道了“高级”一点的流行,脑袋里印上一个符号,可以放心地睡。对于他们,“out”比死更冷。

仍然还是爱看。太多工作,太少时间,太多烦恼,太少睡眠,叫心胸如何去到更高更远的地方?方寸天地借以解忧,真真何乐不为——那天买了大心坠小心的耳环,细细粒水钻精光灿烂,戴上不为示众,自娱自乐,喜气洋洋。隔天开会一看,同事也添了黑晶耳环,头发上戴着闪亮的珠子。新春到笑逐颜开,手边事得过且过,这叫做愈物质愈堕落,愈堕落愈快乐。

别的书不读,偶像的书还是要读的,只是腾不出时间来——仍然手不释卷,早上,揣在大衣兜里,带到办公室去,晚上,又揣回来,坐在班车上黑得看不了字,窗外华灯初上,车水马龙,我的手还揣着。明明是精神偶像,转眼成物质伴侣,死心塌地地依偎。
23:00:00 - barb -

01 January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今天对于我来说真是丰盛的一天。早晨睡不着觉,其实是面临relocation愁肠百结,但又实在忍不住过日子的笑,于是在矛盾中醒了,跑到客厅看李欧梵的《音乐的遐思》。看到伯恩思坦,便拿出去年买的《锦城春色》(On the Town)音乐剧来看,这音乐剧的导演可好,把老电影的内容也揉了进去,看得我可劲儿地笑,笑着笑着又睡迷糊过去,迷糊了一会儿又被观众的笑声吵醒。

又看了一会儿5月在青岛买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2000年1月米兰史卡拉的版本,采用的是麦克米兰的编舞——我一向喜欢戴着眼罩的罗密欧形象,老觉得芭蕾中的王子比电影中帅气许多。这次的王子是Angel Corella,朱丽叶是Alessandra Ferri。这位王子果然是个天使,一张俏脸上老挂着笑,有过分天真的嫌疑。被热恋煎熬的人实在不可能这么喜庆,我喜欢纽瑞耶夫的原因之一也是他脸上有着天然的痛苦(有我这样的观众演员的日子可真不好过)。Ferri非常娇小,碟片的介绍称她是“史卡拉歌剧院芭蕾舞团的首席芭蕾舞伶”——一说到“舞伶”这个词儿,总让我联想到勾引男人的舞女,并且有种从旧世界流落到新世界的凄惨味,像是红楼十二官,断断不会有人称她们“艺术工作者”。《她比烟花寂寞》里,姚晶的那位将军之子丈夫,好象就是被一位“芭蕾舞娘”勾走了,看样子,亦舒老大瞧不起干这活计的,可又为什么对圆舞青眼有加,真是女作者的莫名其妙。

而后的时间捣赤吃的,拿腊肠和哈尔滨红肠炒饼,用木耳豆腐鸡汤下酸辣汤,把Cathayan吃了个肚儿歪。真是在家千日好。

商量了半天看什么,难以达成共识,口味最一致的8 Mile不幸已经看过了,最后同意看久仰大名的Dirty Dancing。这片子在美国似乎有类似《毕业生》那样代沟里程碑的意思,在本阿弗莱克演的Jersey Girl里,这位单身父亲的小女儿在租赁店一直求她爸爸“再看一次Dirty Dancing吧!”我以前就一直弄不明白怎么dirty了。今天才从Cathayan那儿找到答案——他正在看《光荣与梦想》,作者说dirty dance是从体操来的,原先有男女运动员互相用身体支撑练习跳马,女运动员跳马时短裙会掀起来露出内裤,有性的意味在里面,所以自然被保护派视为“dirty”。这种舞20世纪30年代就有了,Dirty Dancing拍于1987年,讲的却是1963年的事。

男主角帕特里克?斯维兹果然跳得一身好舞,上衣一脱身板儿也是极好,可惜后来让人记得住的只有一部《人鬼情未了》,他在里面还没机会跳舞。世纪末舞蹈的电影消失了一阵子,新世纪来了,又跟着卷土重来,可是老演员不再有机会。同是热舞电影走红,Travota比他幸运——二十年后,Pulp Fiction里他又再秀舞姿,一样那么地有力气,可是粗壮的腰身不复当年。

Dirty Dancing的中文名字之一是辣身舞——果然新鲜热辣,纠缠不休的样子。说到底,现代舞里哪种没有性的意味,尼金斯基跳“牧神的午后”时也是用模仿性交的动作惊世骇俗的,大半个世纪过去,什么都没变,惊骇归惊骇,经典归经典,谁也不耽误谁。

上个礼拜看的一期旧万象,有一篇《探戈定义了爱的行为》,说如今的国际标准舞比赛里探戈的动作实际是经过英国皇家教师舞蹈协会的删减的,删掉的是“一些激烈的性暗示动作,比如勾腿、踢腿、大开腿等”(纳闷,踢腿是什么性暗示?:roll:)。可是照我自个儿看,现代舞先驱玛莎葛兰姆提倡的腹部使力、以腹部吐纳为身体的中心的观点,很容易让人想到下半身。舞蹈与性的关系不知谁能回答,足够写篇论文了。

下午两人各占一沙发饱睡一觉,醒来身上各有一只猫睡得烂熟。我请Cathayan帮我更新软件,以便看ithaca借给我的光盘——上面有裘德洛的《邻室的音乐》。我去做拿手的皮蛋瘦肉粥,等待新年音乐会,半截突然听见小声的奇怪的音乐,还以为真听到了邻室的音乐,后来才发现,是他老人家装好了软件,自得其乐地看起了同一张盘里的加菲猫。

新年音乐会是Cathayan每年必看的节目,我今年第一回跟着他一起看。音乐会一开始,我们就觉得电视传输的信号实在影响效果,大概连现场的十分之一都不到,Cathayan马上行动,把影碟机音箱的线拔下来接到电视上,关了电视的声音,听到喇叭里响亮的长笛,我们长舒一口气。这套破音箱的特点是高音很亮,极低的声音当然不像电视完全听不到,但不高不低的乐声还是很容易混杂在一起。但我们老实的耳膜已经足够享受了。下半场开始时接到次央电话,跑回客厅时听到半支曲子实在如聆仙乐,觉得好听得不得了,又绝不是上半场的施特劳斯风格,Cathayan说是苏佩,后来才知是美丽的加拉蒂亚序曲。

一共有三支芭蕾,第一支芭蕾的编舞实在稀松,不予置评。第二支舞终于看到了小马哥,可是匆匆忙忙,也就结束了。第三支才叫我眼花缭乱——当然不是舞蹈,是衣服(我可真是买椟还珠的典型:oops:)——女芭蕾舞者穿的一水儿的蓝舞裙,都往宝蓝上靠,可是件件颜色料子都不相同,有的是水蓝色,有的是深蓝夹着碧绿,有的用湖蓝,还有偏灰的粉蓝,有的就是闷头儿的蓝色,有的用蓝色夹银丝,料子自然大多数是缎子和纱,但有的是亮面儿,有的又哑光,翩翩起舞,倒真像多瑙河的柔波。
22:27:56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