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去找一只正版碟，看到《新不了情》的原声CD，就买了一张。

记得我原来有一盒磁带的，大概跟我的破旧录音机一起灰飞烟灭了。

这张里面我最爱听那首《念情》，奇怪的是，看过一个电影版本，竟然把冯宝宝唱歌的这一段给剪掉了，岂知这段才是电影的一片暗潮，比《愈堕落愈快乐》里青马大桥那一波又一波的暗涌精彩多了。

……《念情》是国语版，歌词是：

回忆往事总是无奈感慨 寸寸痴情 也不过是梦一场 人来人去难免添悲伤 每在深夜里 忆情还是情 誓言留在心 不管人世怎变迁 情长在 爱不悔 有你相伴 梦中也相随 愿生生世世共喜悲 此刻剩下我 孤孤单单 悲悲凄凄 一个人独守不见你踪影 何年何月在何处结情缘 悲欢的岁月 笑中总有泪 泪中带喜悲 人生难免 有爱 有恨 有喜 有悲 有聚 有分 有笑 有泪 愿你永相陪 念情念意永在心扉 美梦容易碎 情爱永难追 这一生如何供喜悲

猛一看，不怎么样。可是对着大银幕，看着年华渐去，青春不再的冯宝宝为了女儿重披歌衫，艳装上场，对着街坊邻居敬业又专心地唱“笑中总有泪 泪中带喜悲”……这个电影里，很多这样的人，草台班台柱阿玲，阿敏的舅舅，吹萨克斯风的秦沛……一个大时代缩近了，就是这些人，脸上半带着残胭脂，掩埋着多少心事，然而一腔一调都得兢兢业业，对得起每个“响场”。

这首歌慷慨激昂的二胡曲是“江河水”，我在街边听一个老先生拉过，甭管是谁拉，这曲子只合那八个字：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多少晦涩难明的心事。就像电影里的冯宝宝，那一秒是什么在她心头，大约既有女儿的病又有跑马灯一样转着，宝光灿烂的当年。

它的粤语版本叫《黎明在望》，词更合曲调的转折：

此际剩下我 孤孤单单 悲悲切切 只等待噩梦快醒露曙光 渡过患难再共同觅理想 往后的岁月 苦痛要做人 欢笑也做人 一生总是 有恨 有喜 欢欣 悲伤 有聚 有分 春风 秋霜 我必须接受 莫灰心永向前途望 耳畔有声音 呼唤我名字 愿祝福至爱人无恙

“苦痛要做人 欢笑也做人”——看了这么多年电影，没什么比这一句更道尽电影里那大人物小人物的无限欢欣，无尽辛酸。至于生活里——只是没有这般强烈的表达罢了，爱也，恨也，含含糊糊算数，多数时一低头，忍忍算了。

片子里秦沛和刘青云合奏的那支曲子叫In the Mood，为这，我还专门去听爵士乐团的演奏，巴巴地等着这一支。这是一支骄傲的曲子。像阿敏最后的字条：如果死亡是最困难的事，那么人生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困难？所以才有晨街、鱼市、码头，春风秋霜，聚散悲欢……

从没有一出电影给我印象如此之深，每一个人，每一支曲子，每个人与每个人的关系。以后找时间来专门说说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