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14 May

为柳永辩

翻坛子旧贴看到有人讨论柳永,可惜我没赶上,否则一定跳出来说说十七八女郎和大江东去。柳永词我颇有几首喜欢的,而我对柳之才气的欣赏就像坛子里很多JM欣赏纳兰一样。

当时坛子里几位JM引了句很流行的话::“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歌‘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需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

虽然柳永被归类为风流才子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但这“只合”二字,请恕我要学陆游说声错、错、错——我觉得这是偏见。

少时读词,喜词的绮丽工巧,爱“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夕如环,夕夕都成玦”。年岁渐长,开始觉得绮丽不足道,越来越向朴拙豪迈靠拢,越来越能欣赏东坡韩愈。连读纳兰容若,也只爱看那首金缕曲赠梁汾,“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

可是慢慢地,却也发现了所谓“婉约”词的另一层次:一是绮丽中的文采美,有时甚至就是堆砌的重叠之美,只看字(如姜白石);二是,一些少时目为绮丽的词,其实重叠中自有深境,回味深长,方见其大气,其中有一阕是柳永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

我觉得这是气度,不是风流,这是文采,不是堆砌。

南京大学已故的沈祖芬(上芬下木)先生曾说:“认为某些作家的词既可以代表其全部创作,则其词的题材、主题,也就反映这些作家全部的或至少是重要的思想感情,从而据以对之进行全面评价。这可以说是一个严重的误会。”我赞同得不能再赞同。——词本源于小令,与酒筵歌妓不无关联,在那样一种场合里,除了男女情托景咏物等等也不易再安插别的内容,此为内容受形式所限。其实,“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都还叹过什么“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而我所钟爱的苏东坡也写过“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更何况,柳永还有其他非词的创作,据说表达了很多对劳苦大众的同情(我没看过)。叶梦得《避暑录话》说:“永亦善为他文辞,而偶先以是得名,始悔为己累。”——他自己不但不仅工于词,还认为工于词对自己并不是一件好事(传说柳永因此误了仕途,未免有点破罐破摔,干脆放浪形骸起来)。

小时候家里有盒磁带,是一个叫李元华的人(女)唱的,把旧词谱了曲。其中有柳永的《八声甘州》,至今难忘: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曲子高昂,十分流畅,那李元华也有三四十岁,将老的面容,可见未必“十七八女郎”,古人想的真是香艳,今天说来未免不合时宜。那曲子最后唱道:“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这我随时会记起,与缠绵情致无关。

柳永最为人熟悉的词大概就是这阕要让十七八女郎执红牙板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可是除了“杨柳岸、晓风残月”,这里还有“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这又去得远了,不拘泥于情人相别。而“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这更不像是说爱情,反而像在感慨怀才不遇,千古人同此叹。

柳永这些咏物抒怀的词,断章取义要不得,始终还是整阕看的好,因他善用叠句,一重之后又一重,“用意层层深入,一句紧接一句,情意深婉而笔力健拔。”(沈祖芬语)

而他几首写离别之恨与羁旅之愁的词,我觉得确实是缠绵悱恻,这四个字,我当是褒意。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

“雨歇天高,望断翠峰十二。尽无言、谁会凭高意?纵写得、离肠万种,奈归云谁寄? ”

——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而且吧,我还觉着,柳永就连愁肠百转吧,也比一般人站得高看得远

最近一番重读,令我越来越欣赏他。揣摩了一下自己的胃口,似乎是兼于豪放与婉约之间的,能欣赏清丽之作,更爱慕长日放歌纵酒之狂态。而手中的柳永词,倒也觉得够我浮一大白。
23:00:00 - barb -

11 May

AMOUR AMOUR

AMOUR AMOUR,爱情爱情。

这是朱天文小说《世纪末的华丽》中的一句,然而她爱上的不是爱情,是时装,是色块。

从来听说过这一家女儿对服装的爱——衣服如另一张皮,替女子演练人皮面具当代传奇,女人们为之付出爱意直到生命终结。朱天文这次假借色块,假借小说倾诉这份情意,层层叠叠,写上去是字,看到的却是一堆堆华丽料子。 [Read More!]
23:25:00 - barb -

07 May

Shall We Dance?

路过碟店,随便进去一瞅,拿了周防正行的《谈谈情,跳跳舞》,既来之则安之。

这个片子的开头十分平稳,让我想起《流星语》,平和黯淡的感觉,但是不,光彩紧接着又迸出来。实际上这该算个出名的片子,也许正是因为名气吧,便总没力气看,搞不懂自己是什么心态,在这样随意的态度下看了,才有心实喜之的劲头。 [Read More!]
19:44:00 - barb -

03 May

过敏


昨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我的后背开始发痒,我抓抓抓抓,背上起了一片疙瘩,我再抓,还是不能止痒,恍然大悟,哦,又过敏了。因为太习以为常了,我也懒得去回忆到底吃错用错了什么东西,兀自边抓痒边听妈妈和猪猜测,是橙汁、葱姜蒜、藕还是饺子……饺子?我翻了个白眼,如果饺子都能让我过敏,那我还不如别活了。 [Read More!]
17:36:00 - barb -

02 May

连环套


这两天没事老在后花园挖旧贴,眼睛吃冰淇淋。

并发现了许多转贴的林弈华文章——忽然想,我是什么时候知道林弈华这个人的?是水木乔纳森的一篇旧文章《拒绝影印的孤本》给我揭出端倪——原来是在迈克的书里,他写了个《到处睡的男人》,那就是林弈华。而林弈华又给达明一派写歌词,其中几句出名的,包括《命贱》“错对不隐,爱恶不侵,任末期盛世闹市光临;尺寸不甘,进退不堪,命贱无理,渐勇敢……”而与之同为达明写词曲的,又有何秀萍、周耀辉、林夕,梁基爵、亚里安、蔡德才……等等,后几人又组成音乐剧场“人山人海”……人山人海之前,达明一派以惘惘的电子乐重塑顽石绛珠的故事,那首《石头记》,是迈克为了前卫剧团进念二十四面体的同名舞台剧所作的——想当初,未发迹的杜可风正在为二十四面体及兰陵剧场掌镜。——毫无疑问,这是个小圈子,大家互相吹捧,一块儿努力,齐齐扬名,为的是在不那么商业的根基上,赢到更多注目。 [Read More!]
13:35:00 - barb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