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rb的不老歌

17 December

收集一下反面意见

又看了一遍《风云II》,改由Cathayan陪看。电影一完,他一个箭步跳出门口,哈欠连天,双泪长流,不认识他的人还以为是被悲剧结尾感动的。只有我知情识趣地访问他:

B:“是不是很难看呀?”
C:“不是很难看。”
B:“?”
C:“是极其难看。”
B:“剧本是差点劲。”
C:“你说那俩女的有什么作用,除了风云之外那些配角又有什么用?”
B:“……郑伊健是很像漫画吧?”
C:“就是因为他老演这种电影,我才一看见他就讨厌。”
B:“老郭的眼睛超级大吧?”
C:“眼白也超级大。”

咳咳,所以小时候不看少年漫画的,只爱看国产连环画的,对情节逻辑要求高的,女权主义的,非阿王粉丝的,是魔戒粉丝的(比如Cathayan和翻翻羊),智商比较高的……都请不要去了。

连我也觉得无名和步惊云那个关于“爸”字的对谈毁人不倦,绝无心的半路蒸发莫名其妙,女主脚蠢到令人发指。可是今次呢,额外又觉得猪神挺可爱(林雪也是个我从来没有不喜欢过的演员)。谢霆锋的奸人扮相虽然没啥特出,他的一手一脚同时出击的招数很好看,很阴狠。还有就是所有漫画处理的部分,都值得一看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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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December

终于不穿背带裤了

忙里偷闲看了《风云II》,结果出乎意料,效果出奇的好,尤其是美指。I里头小郭背着一头泛着蓝光的大波浪,光膀子穿着件皮背带裤,我都替他尴尬。这回终于不穿背带裤了,还留着半拉神气的红披风,头发黑油油的,我呼出一口气。赶紧找美术指导的名字,原来是老好奚仲文(他还从来没让我失望过呢)。

就连一向不待见的何家劲和郑伊健竟然也被打扮得很美。何先生装上胡子,一身长袍,不再像猫头鹰了,约略有点仙风道骨。郑先生一身白衣,还是掐腰的,一样长发飘飘,因为瘦削,背过身去硬是要比小郭像漫画(我不禁感叹道,真是千金难买老来瘦啊)。

导演换了彭氏兄弟,故事就粗线条的很,背景用几句话交待,前半拉还算有点起承转合,可是中间就把大boss绝无神(任达华)干掉了,后半截只好风云互殴,还不得不安排花瓶女主角们跳出来给观众break一下。就是这样我也爱看,好象回到了看漫画的年月,分镜头,慢动作,血雨腥风……我曾经觉得这种漫画特有的格局,奇异的时间感和空间感,是电影无法比拟的呢,没想到被他们拍出来了。

当然马荣成的原作没看过,不是我的茶。也完全看得出来导演的添油加醋,像是斯巴达300、魔戒、Sin City各揪一片,和原作的水墨、武侠、魔幻一锅烩。我原来还担心特效太多搞得像徐克的新蜀山那么恶心,还好,血腥暴力有之,算不上恶心。

演技当然就欠奉。不知道著名话痨郭生演这个很少吭声的步惊云有没有憋个半死。又不知道是不是导演要充分利用影帝资源,硬是在后半截派发一场感情爆发戏,傻不棱噔的楚楚姑娘被聂风一掌打死(难怪舒淇不演了呢),步惊云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副愁眉苦脸,远不如对师弟的感情真切自然。另一名影帝谭耀文演皇帝大龙套,被安排在大婆二婆被谢霆锋捏死后作痛不欲生状,浪费。

可是漫画人物从来不需要演技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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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9:28 - barb -

25 October

西井汇,黄伟文

天知道这两件事怎么搅到一起去,归根到底还是我自己发神经。

行前收到fanfan来信讽刺批评我道:
“去年barb来上海,今年再度光临上海,惊人相同之处:
又是不远千里为了看一个演出;
又是十月十八前后;
又是见面前几天我被理发小子一刀剪坏了刘海,跟上次差不多的披头散发,之前我都是扎起来的呢;
又是barb具备充分理由让我跟着一起远行郊区!
又是开头我比较排斥,经过说服教育,乖乖的同行,
去年是金山公路边,这次是青浦水乡”

写得像一首诗,所以原封照搬。我和C去年就笑死了,让fanfan远赴金山去看AK演唱会,那叫一个不乐意,看在这位淮海路长大的小姐眼里,无处不乡下。但是每次认真阻拦嘴上批评最厉害的,也是最后不辞辛劳迢迢陪我去的、给我预备种种贴心小物的、教我拗造型对光圈给我拍照片的……

今次的乡下是朱家角,目的地是朋友家人赵小姐与友合开的咖啡店西井汇。为啥子叫西井汇呢,因为地址在朱家角镇西井街五十六弄。

我运气很好,上海数日阳光普照,短袖T刚好派上用场。清晨搭赵小姐的车往朱家角,小河静淌,行人稀少。这还是我头一次到水乡呢,小桥流水人家,原以为是微小精巧的景观,没想到可以是豁然开朗,远望去河和船不知通往哪里。树影婆娑,略微的嘈杂,是晨起开铺,四下人家蓬勃劳动的声响。

西井汇是清代杨氏民宅,是上海市第一批登记不可移动文物,只租不售。赵小姐推开大门,吱呀一声,进了一座完完整整的老宅。院子似乎有三进,目前只有第一进开放,后两进在装修。前头是大屋,后面有小院,新栽桂花树。赵小姐说要落光叶子,明年才得桂花香。

大屋顶棚极高,吊了小二楼,全部是木结构。上去一看大喜,脚踏在吱嘎木板上,好象又回到澳门板樟堂街的卢家老屋。

记得老屋二楼不准入太多人,恐年久地板塌陷,西井汇的宅子看起来要坚固许多。有趣的是下午来了一对青年客楼上落座,赵小姐在一层和他们讨论上什么咖啡,楼上人伸出脑袋,楼下人一抬头即可沟通,都不用喊话。木头二楼因此像个大吊篮,身在其中又很宽展。设计师别具巧心,只设简单小几靠垫,白墙木栏木塌维持原貌,坐在里头别有洞天而四下通透。

楼下又是不同的格局。两面门窗全部打开,微风穿堂,设了简单木桌椅,颜色明朗。最舒服的是两侧贴墙的旧式皮沙发,一屁股坐下,心想去哪搞这么一座搬回家好了。抬头是大中小三式十几盏错落圆灯,明亮柔和,像放大的萤火。

我平时不喝咖啡,吾友还担心我去了没的喝。其实在上海实在睡不够,一则我一换地方就睡不着,二则看芭蕾见朋友太兴奋,最后一则呢,是临时借了小山的《潮骚》和《Y》,当然都是Wyman黄的,托过无数次人都买不到,想离开前看完而不舍得睡。林海峰在给《Y》写的序里问了若干问题,其中一条是有谁买Milk是为了翻到底看Y专栏,我深夜一个人坐在酒店房间忍不住想大叫一声,我啊,我啊。迈克的序则管Wyman买衫这一套进进退退左右为难叫“现世的文明血泪史”,也不知我们这帮读者有没有作为劳苦大众为它添墨加彩。

所以呢,八十五度的咖啡喝了(fanfan贤惠的早餐),维也纳的咖啡喝了(孕妇优雅的下午茶),西井汇的为啥不喝。而且著名买椟还珠的我也很喜欢那个金黑色的杯子啊。

虽然很想赖一下午把《Y》看完,但为了怕耽误赵小姐工作,fanfan还是拉着我逛起了水乡。我这个正经游客还没行动,她自己先动心买了当地著名旅游食品扎肉(用苇叶包裹的蹄膀肉,貌似)。想起来赵小姐最怕这个味,还密封了才回去。

正是下午最慵懒无用的时候,我们坐在天井桂花树下读书、拍照、看人……fanfan说这是理想的下午,我觉得呢,是理想的看黄伟文的下午(Y远比W精彩,谁看到《潮骚》和《Y》现书请一定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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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October

例牌

例牌先记吃,虽然去上海是为了看舞 :P

太平馆 十七日下了飞机,冲进客栈,小山来会,直奔香港太平馆。刚好吃定两人套餐,齐齐选了海龙王汤、牛脷(牛舌头)、咖喱海鲜、苏芙厘。海龙王汤一般,浓则浓,缺了点鲜味。咖喱海鲜嘛,海鲜无特别,咖喱调出一种很特别的香辛味,害我多吃了几大勺米饭。当然最期待的是他们家著名的“人头大的苏芙厘”(师太的读者都知道为啥我们对这玩意那么上心),结果非常的反高潮,大则大矣,内里空空,我俩挖来挖去也挖不到满足感(不过据西点学习者fanfan说能烤出那么大而不塌掉也算一种本事)。没想到最好吃的一道是牛脷,厚而细,盐水恰到好处,一点不肥腻,我们飞快而默契地把它分食光了。还不得不提他们的奶茶,很稠很滑。我们是后来才知道他们有露台,如果三两好友坐在露台饮这个奶茶聊天,一定很爽吧,我不由这么憧憬(不过千万别配苏芙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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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也纳 Adore钦点维也纳咖啡会面(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按说这个才是真正例牌,自从小山第一次带我在这里和穿粉衬衫的美国老板萝卜会面(记得我恭维他像James Stewart来着),每年到上海都没漏过它。不过在太平馆实在塞得太满,连我最爱的维也纳传统蛋糕也吃不下,只为了晚上的芭蕾弄了杯咖啡了事。Adore和混血倒是分食了一角香蕉蛋糕。Adore是非常气人的一个孕妇,嚷着胖了胖了,穿着窈窕的低胸红裙子,从背后完全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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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Joe 从绍兴路步行去Adore家,路过一只一直站着一直站着的小狗,和一只谁逗都不动的睡觉小猫,穿过田子坊(我第一次去这个做作的地方),到了Adore家楼下的小意面店Me&Joe。店小到只有三张桌子,可是面上来真是很大份很美味。三妇女要了不同的面狼吞虎咽,混血作为潇洒的法国人不吃晚饭,一副置身事外的精神面貌。正当我死活塞不下去的时候,哐当一声,服务员撂下一只心形深盘,里面有一块胡萝卜蛋糕,三只泡泡饼三只巧克力饼,竟然是赠送的。当然没有人吃得下,孕妇坚持给我打包做夜草。深夜吃掉了,味道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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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浙汇 去上海前想好了,要很有高效地只吃北京没有的,鹭鹭圆苑小南国苏浙汇一律不吃。但是十八日逛完1933宰牛场,不由我们选,只有苏浙汇健在而安全(左近据说有极好吃苹果派的意大利馆子倒闭了)。红烧肉照常吃了,块头比圆苑小,但红烧肉在哪里吃都是好吃的嘛。全部菜里,糟溜鱼片最好吃,酿着淡淡酒香,我们第一个把它干掉。这家似乎是新馆子,四下簇新。我很喜欢黑白花假毛皮椅子,但是一出门,发现它蹭了我一运动裤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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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镇江酒楼 Gabi在这里请我吃饭,正奇怪哉,看到她吓一跳,又一名孕妇!(话说今年真是孕妇丰收年,回到办公室有美女同事不说,瑞典同事安娜和我大战过的瑞典男人婆齐齐怀孕,昨天收到瑞典同事苏菲怀了双胞胎男的告别信,晚上坐班车去三里屯又碰上设计部美女杰姬,又是双胞胎……)Gabi从来口轻,我跟着她吃了各种美味的青菜豆腐面筋捞饭,在成都失衡的胃终于平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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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角土菜 十九日fanfan陪我去朱家角的西井汇,朋友的家人开的咖啡店。刚好搭到店主赵小姐的车前往,干脆一起吃午饭。那天天气晴好,游人稀少,我们坐在西井汇门前河边,从隔邻店家叫菜,就在阳光树荫下吃着,该时该地,不会有一样不好吃的东西吧。菜色计有土鸡汤、蒸什么鱼(问了一次fanfan又忘了)、白酒草头、蛤蜊蒸蛋、面筋煲……赵小姐还不忘加一道炒田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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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镇汤圆 午后小逛朱家角,河道小街里串来串去,经过一家古镇汤圆。我和fanfan又心动了,于是发狠多逛两圈,还是回来吃过。一人一只鲜肉一只黑洋沙(黑芝麻)。Fanfan计划道,咱们回去都别吃饭了,你明天也别吃早饭,咱们十一点去王家沙来个早午餐。我唯唯诺诺,自有分晓。

大壶春 自有分晓是,有吃东西的机会,我才不放过呢。朱家角回去刚好六点多,记得阿冬说附近云南路有颇多食肆,打了个转,火眼金睛地发现了大壶春。大壶春只提供三样食物,生煎包一客(四只)四元、咖喱牛肉汤五元、千张包粉丝汤六元。因为生煎包从来都很对我的胃口,一连去了两次大壶春,除了这顿晚饭,廿一号赶飞机前又跑去吃了次早餐,一次九块,一次十块,吃得又饱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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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兴面馆 Fanfan不是说了吗,你回去别吃晚饭和早饭,留着肚子给王家沙。但我一向是这么的意志薄弱,继晚饭吃了大壶春之后,又去了德兴面馆吃早饭,并且在站在柜台前犹豫不定是吃爆鳝面好还是吃焖蹄面好之后,来了个双管齐下。爆鳝略甜,焖蹄咸香,都不能放弃呀。江南的面风格也和北方不同,看起来像挂面,吃起来很有韧劲,去年无面不欢的河南农民Cathayan吃了也说好呢。

王家沙 头天在西井汇,fanfan和赵小姐说起王家沙的蟹粉小笼都兴奋地叫。二十日阿冬到我房间一顿好等,才等来了fanfan,去了当然还要等位,大大提高了肚子的饥渴度。结果我们叫了一大堆主食,两屉蟹粉小笼包、双面煎面(正式名字忘记了)、菜肉馄饨、豆花、草头圈子……别的我忘了,草头圈子印象深刻。圈子即猪大肠,这道菜给的有两寸长,宽宽大大一条,吃起来觉得……很奢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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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乐星 下午跟fanfan逛过渡口书店分手。和小山商定看演出前在来福士新开的汉堡店卡乐星填肚子。他们的汉堡包非常巨大,我指定要的最小一款都叫“大汉堡”,洋葱圈和薯条也像是巨人吃的,有一种去到美国的错觉……下次Cathayan来一定要带他吃,我心想。

零食 马无夜草这个……不肥。我一如既往地在许许多多顿正餐之间又吃了零食,主要是玛莎百货买的各种饼干。Fanfan心爱的巧克力姜饼呢我倒无啥特别喜好,主要是非常的讨厌姜。我顶爱的一种是黄油卷和红醋栗泡芙,都非常的,呃,膨化。听说他家的酒又平又靓,还常常买五送一啥的,结果二十号看完演出就非常的遗憾没买两瓶来喝。(如果有人想试试非同寻常难吃的薯片也可去他家采购,不是盖的!)另有来伊份的零食,自从上次fanfan买给我们吃,念念不忘,这次特地跑去买了鲜奶话梅和鸭胗做手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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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October

emotionally drained

既然两先生都难得勤快地写了观后感,我也唱和一下(本来打算偷懒掉算了)。十号和fuge、hans看了斯图加特芭蕾舞团的《驯悍记》,不愧是德国顶尖儿的芭团,算是今年看的舞剧里最精彩的,这还不是他们三场里最好的一场呢。hans运气恁好,临时抱佛脚,还买到了池座票,竟然看得很真切,我和f坐在高高的楼座上,可是瞪大眼睛也看不清脸。不清楚有不清楚的好处,不至于太以貌取人,演出册上纤毫毕现的大照片儿在看完舞后常有让人大跌眼镜的时候。

fuge博闻强记地提醒到这是我们今年第二回看John Cranko编的舞剧,他不说我还真忘了。事实上对于我们这样的外围舞迷(对明星所知了了,对动作标准一窍不通,好色多于看门道),编舞原应是更重要的角色,一颦一笑,所有的感受都握在他的如来神掌里嘛。

我俩还看过一些Cranko的小品,总体感觉这位先生编小品和舞剧是两码事,舞剧才是刀刃儿,显出他的本事。他的舞叙事性极强,舞者有一半儿是要演的,跳只占一半儿。演的部分虽然出尽百宝,套一句hans的话说,都是foreplay(咳咳),就为了烘托那无比激动人心的大双人舞,情节到了,音乐到了,舞蹈难度一跃而起,情感疯狂大爆发……看得人如痴如醉,但同时也有个巨大的缺点,就是群舞很不带劲,虽然也尽力侍弄过,却总有一种走过场的感觉,叙事而不抒情。我们仨头次在北大看《奥涅金》单独第三场高潮戏的时非常陶醉,我和fuge巴巴跑到鸟蛋再看全剧时却有点失望,就是因为这个。这回看《驯悍记》更有明显的感觉,虽然配角演员不弱,桥段也坚持着主戏好玩搞笑的风格,几段群舞还是让我打了好几个哈欠。

但是谁让他对复杂情感的撷取、的表现那么牛呢,《奥涅金》里永失我爱的“多余人”奥涅金和还君明珠的达吉亚娜,《驯悍记》里狡黠不羁的彼特鲁乔和泼妇凯瑟琳娜,都有一波三折不断发现、蜕变的爱情甚至人性,这总比直接痛快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罗朱恋动人吧。而且他设计的动作总是那么别致、狂放而饱含感情。即使在《驯悍记》这么一出喜剧里,通过他对她铁腕如山狡猾机智的“降伏”,和她从泼辣到挣扎到无奈到“屈服”到爱的转变,既引出爱情的千姿百态,也带来观众对人性爱情之疑惑,甚至淡淡的忧伤(如fanfan对阿部宽《不能结婚的男人》的评价:好好的一个男人,为啥非要把他变成丈夫)。泼妇凯瑟琳娜在我眼里可不就是好好的一个女人,然而爱情之千奇百怪,是个没尽头的故事。

另一个Cranko让人欲罢不能的是性感,《驯悍记》里彼特鲁乔脱裤子是其中表率:mrgreen:,我们看的是Jason Rilly跳的,凯瑟琳娜是Maria Eichwald,她的舞技不赖,表演上却没他那么放得开,演得有点夸张,层次也不多,和他不够棋逢对手,让我很遗憾(不知为什么老期望凯瑟琳娜占上风,这就是Cranko的魔力罢)。《奥涅金》虽然没这么赤裸裸,反而是另一种深沉之性感。

喜剧之笑闹,情绪之波折,舞蹈之目迷五色,以及为女性而暗暗敏感的五味杂陈……看完不emotionally drained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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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October

贺喜

刚从btsb的婚宴回来。去的时候匆匆地跑,我扛上二寸高跟鞋,Cathayan穿上了全套UNIQLO(他最高级的衣服)以示隆重。还以为工体南门是幽僻之所,没想到一样的红尘滚滚,宴会厅倒是闹中取静,我们去迟了,外面望向玻璃里,一祯祯笑脸儿,进去了发现笑声乃是无穷的。

新郎官帅得发昏,第一回见伊穿西服,衬衫很别致,胸前细黑条,比领带还好看。新娘子Reika穿孔雀绿镶梅花和服,木屐白袜,益发美,头发像阿信给盘的:P

我们竟然和长辈坐一桌子,结果一会儿白一会儿啤地频频碰杯。喝了一个很好喝的桃子汽酒,叫泡乐爽。于是觉得一晚上都像桃子酒一样红粉绯绯冒甜蜜的泡泡儿。

而且创造了很多第一次。
第一次见到打架受伤手还包扎着的新郎(包扎得恰到好处,我不厚道地说)。
第一次见到在婚宴上抱住同学号啕大哭的新郎。伊小姑跟姑父点评道:性情中人。
第一次在婚宴上收到新郎官的礼物。上次挪威回来说礼物忘带了,竟然念念不忘,在自个儿婚宴上给我们带了来。
第一次见到磨刀不误砍柴功、情感与理智一起大爆发的新郎,告别时不知醉意几分,边向同学挥泪,边和C商量下回吃饭,情意殷殷,一丝不苟,呃,笑果惊人……

祝他们永远快乐着并且永远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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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9:18 - barb -

10 October

刘血旺

虽然对成都饭菜不适应,托油大盐多的福,回来还是胖了四斤,非得找Ryan补课不可。

吃过的东西计有抄手、钟水饺、酸辣粉、燃面(有花生碎和红油一点火就能烧起来的面)、各种面、各种鸡、红薯叶、粉蒸肉、山珍火锅(有各种菌和竹菘)、老妈兔头、串串香(自己涮锅子的麻辣烫)、各种血旺(猪血豆腐)……还在优质导游小船的带领下吃了一堆白色麦芽糖和黄粑(被有斑点的竹叶包裹的红糖糍粑),外加无数蜜桔和白提。

以上种种,我结案陈词道,最好吃的是安仁古镇的刘血旺。

去安仁是为了看举国闻名的大地主刘文彩的老宅,也是我们在成都跑的第一个小长途。到金沙车站坐了长途车,下车又转镇上公交,半路突然看见刘血旺三个大字,我果断地拉着Cathayan跳下车(看到吃的东西我从来都是很果断的)。小店在老街夹角,整个店面面街,里外坐满了人,更有人坐到街上去,除了我俩都讲四川话。老板老板娘忙得上蹿下跳,根本顾不上招呼客人。我们把自己塞进厨房门口的小桌子矮竹椅,就开始了追逐老板的漫长之旅。老板娘很精明,虽然忙不过来,时刻不忘给我们新来的几桌挂个胡萝卜,每次风驰电掣地经过我们和邻桌一对父子,就亮起嗓门大叫一声“两分钟!两分钟就到你们啰!”听了十来二十遍,看着她的胖身躯游走在桌椅间,扯起嗓门指挥帮工、收拾碗筷、上菜、算钱收钱、安慰客人……简直像行为艺术。

终于到了我们这轮,邻桌阿爹等不及上菜,干脆跑进厨房自己捞了一碗豆花。我们点的是肥肠血旺、红薯叶和回锅肉。哗那血旺!鲜红清亮,嫩而脆,全不像一般吃到的暗红色肉乎乎。麻辣味恰到好处把肥肠的鲜味爆出来。总之吃得嘴角流油,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厨师把我们的回锅肉忘了,老板娘问,是算了还是要做,我们对视一眼,说“做!”结果回锅肉比城里吃到的也不知鲜多少倍,蒜苗多多的放,五花肉肥瘦均匀,一点不腻。头一次两人三盘菜吃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一顿饭花了四十大元,我们心满意足地站起来,打算一路走到地主庄园去。

结果后面就反高潮。所谓古镇,不过三百年历史,又全部翻新人造,挤满饭馆旅游用品商店,甚至有一家“老北京布鞋”。地主庄园呢,小逛一圈就完了,C说规模还比不上河南的地主庄园。于是坐了蹦蹦打道回长途车站。

至今后悔没在刘血旺再吃一顿,毛肚血旺、火腿血旺、黄辣丁血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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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小狗也想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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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October

走马

在成都匆匆过了几天湿乎乎的日子,觉得它既不象本地人小船说的那么糟糕,也不如外乡人传说得那么好。对于我这种饕餮客,使印象大打折扣的莫过于吃。实在吃不惯成都的菜,油大盐多。即使小船在叶鸡肉家大叫一声少盐少油,上来的炝炒红薯叶还是又咸又麻,和我理想中的寡淡青菜大相径庭。这也解释了为啥当地菜馆米饭都是按位算,随便添,菜简直都是以下饭为目的做出来的嘛。

长假当然也不是出游的好日子,成都据说全国第一火爆。我们本来打算青城山都江堰一游,被电视上万人登山的新闻吓住了。晚报说天台山暂时关闭,因为游客已经超出日接待量六千人的一倍。小船推荐我们去的乐山峨嵋山当然也就放弃了。二号一入锦里,我们就被人潮裹挟得头晕眼花,落荒而逃。但是难得的长假,叫人们怎么办呢。

最热门的地方都叫人失望,武侯祠、锦里、杜甫草堂、宽窄巷子、刘氏庄园、安仁古城……人如过江之鲫,人工痕迹凿凿。倒是原本没计划去的偶然路过,眼前一亮。

刚到那天清晨,为了找地方上网查怎么领熊猫金卡(价值一元,可游览多个名景点,省回数百元),跑到宽窄巷子的星八克。坐在无人的吸烟区棚檐下,四面微风,院子敞亮,嘬着热茶在MSN和四表嫂聊天,感觉惬意。Cathayan到二楼上完厕所跑回来,说台阶宽大舒缓,蹬起来如履平地。我后来发现这是成都很多老建筑的共同点,人们不光日常过日辰慢,连更上一层楼也不着急呢。Adore曾说西湖星八克号称风景无敌,我倒觉得宽窄巷这家要朴实舒服得多,像民居多一点。

三号小船领我们去望江楼公园,见识了数十种竹子。才下过雨,空气濡湿,竹脚发出很多新笋,肥圆的一墩墩,有的被人撅走,留下小窠。成都草木繁盛,不输南方。濛濛雨雾里走一趟,就像进了氧气罐,充沛得让人想高兴地抓住树干摇一摇。喝茶处同是竹林但热闹死了,更有人家围拢圆桌大鱼大肉,船说那有什么稀奇,成都人有传统的“九大碗”嘛。我在露天饮茶,甭管夹在老头子们中间还是听着淅沥哗啦搓麻声都觉得自在,小船说我很有市井气质:P

除出喝茶悠闲度日,亦喜金沙和三星堆古蜀文物,新奇神秘,憨态可掬,回头慢慢翻拣照片来。

末一日熊猫园归来,临时拐到了文殊院,大吃一惊,其古朴安肃,比南菩陀还美呢。又是纷飞细雨,衬着金刚怒目,处处匾牌,有僧人行过回廊处,做义工的老太太套着红围裙倚着殿门聊天……后殿刚好有供灯法会,莲花灯小油烛摇摇曳曳,鲜花香火繁盛却游人稀少,岁月无惊该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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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八克。他家的咖啡很不可取,我一喝就心跳手哆嗦,茶倒还好,跟人民公园一个价钱。
穿红汗衫的是C胖子的倩影。摄于二楼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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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想的居所,是这样子地。当然要住上先得成为仙逝的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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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侯祠内非常次要的犄角旮旯,因此有无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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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园,雨中叹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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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蔽日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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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院闲杂人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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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班鸠。Cathayan说它是著名笨鸟,我瞅着挺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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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October

吃鸡日

昨天是我的吃鸡日。早晨在地头蛇小船的带领下,去宜宾燃面吃了五种面,包括辣鸡面(辣子鸡+面)。中午在叶鸡肉吃了生椒鸡(泡在红油和泡椒里的鸡)和椒麻鸡(洒满花椒末的鸡)。晚上在自贡好吃兔吃了乌鸡猪肚蘑菇火锅。这个月我都不想再吃鸡了……

在望江楼边的竹林里饮茶,把桌子搬到竹丛里避人角落,脚下有一只小花猫跳进跳出,头上有一只鸟飞来飞去。竹林粗壮,竹叶蔽天,最适合碎阳光透进来,消磨两三个小时不觉时日过。

从破茅屋(杜甫草堂)出来,一抬头月亮冰轮一样挂在宝石蓝的半天里。

晚上回来,清早买的白兰花还香气扑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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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October

佳节

刚从人民公园饮茶回来。今年我撞雨水,走到哪儿都下雨。夜抵成都尚是薄雾,今天中午就不再客气,淅淅沥沥下起来,灌得武侯祠的草木愈发葱茏。我们不甘心,硬是跑到公园打尖,没想到鹤鸣茶社廊檐下桌椅全满,老少牌打得正酣。我们叫的竹叶青和碧潭飘雪刚上来,雨愈见精神,瓢泼一样浇在湖面上。

湖面上竟然还有人划船,女孩儿们死撑着伞,男孩子卖力地划,笑作一团。

我们与湖面隔着一棵黄果树,圆叶片被雨水冲得油绿,枝开叶散,已经颇见规模,按摩师父说才种了一年多。四周人声喧沸,和雨声浑然一体,我们反正也无事可干,干脆头凑头聊天,尽说些陈年旧事。若不是寒气渐渐涌上来,非喝到茶泡不出味来不可。

虽然看不见月亮,仍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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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September

盘妻索妻

多得f让票,昨天携眷去长安看了芳华越剧团的《盘妻索妻》,简直要溺毙在尹派圆糯的唱腔里。

我哪里懂越剧,不过久闻这出戏的大名(尹派代表作之一),趁热闹罢了,没想到赶上属一属二的小生王君安。她一出来,掌声雷动,到高潮处,简直唱一句一片采。女主脚叫李敏,也有粉丝无数。不过我一直对高亢的声音不感兴趣,所以虽然她唱得很有主角范儿,我没什么特别感觉,反倒被王君安的婉转低回,温柔缱绻麻倒。她人儿又那么美,高而挺拔,神态潇洒,一管直直的鼻子,明晃晃的酒窝,而且举手投足并不脂粉气,实在是招人爱。与她同门的赵志刚(我小时候颇迷过他的《沙漠王子》)可完全被比下去了,我怎么没早发现这号人物。

《盘妻索妻》的故事是忠臣谢家被奸相所害一家遭诛,小姐谢云霞逃走时落水被刘公子所救,认为义妹,在春游时偶遇佳公子梁玉书。梁公子对谢小姐一见钟情,上门求亲。谢得知梁是杀父仇人之子应允婚事,却要求三年守孝不洞房,意在伺机刺杀奸相(非常的有难度,老头子在京城上班,老婆儿子却在扬州老家)。在这个过程中谢对梁百般冷淡,梁虽然不解但天性宽容善良,小心呵护,关切有加。中秋夜梁公子在房外听得谢小姐的心事(先杀他爹,再杀幕后黑手他的继母继妹,然后杀他……),假意盘问后竟仍能至诚相待,百般回护,结果当然是打动芳心。这时节梁却突接父令上京赶考,高中状元,被亲王看中欲纳为婿,他弃官与父决裂,漏夜逃回扬州,谢小姐适时险遭觉察的继母继妹毒手,幸得丫鬟相救,逃回刘家,和寻访而来的梁公子双双逃走,远投娘舅。

C批评道这个故事非常的虎头蛇尾,几个主要问题都没解决(报仇、谢小姐寻找失散的兄长、梁公子弃官拒婚的后果……),唱词也颇有拗口之处。我觉得要点压根儿不是这个故事,而是光辉灿烂的男主脚:出身豪门、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知书达理、仁慈善良、诙谐风趣、一往情深……女人理想中的理想嘛,一看,剧本果然是尹桂芳自己写的。我不满意的是为什么一往情深,没有交待,女主角也没看出有啥特别可爱动人的地方。

但是那几个绝佳的唱段十分遮蔽了剧本的不足。我最心水的是中秋夜梁玉书把酒慰佳人,那推心置腹软语温存,唱得人要泪盈于睫,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儿会不动心:

“自古来一丝为定拜天地
相亲相爱成夫妻
你女在娘门是亲父母
出嫁之后亲夫婿
夫妻祸福应相共
生生死死在一起
我夫有事来你妻扶持
你妻有事来我夫去抵
如今是你所亲者唯玉书
玉书爱者就是你!
你有事不肯对我讲
再与谁人可商议?”

很白,没什么特别动人的词儿,可是那轻轻的一句“自古来一丝为定拜天地,相亲相爱成夫妻”实在是唱到心坎里去。而那句“如今是你所亲者唯玉书”圆润温软,“玉书爱者就是你”又斩钉截铁,实在是迷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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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4:01 - barb -

26 September

Geek午餐

和凤凰城归来的神龙Talich同学共进午餐,我携眷,T太没来。结果吃着吃着,两男开始掰斥指环王的结局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接触过魔戒的人到底是被船拉走弄死了还是没死……情景848像The Big Bang里的星际迷航大讨论的。我说他们geeky,结果被共斥之。(顺便说一句,geek这个字我一直跟着某瑞典同事读ji:k,但日本同事就读gi:k,谁能告诉我哪个是正确读音)

当然很容易就交流起读书的情况,美国最让我羡慕的就是有声书。秋分一过,白天越来越短,下班坐班车天已经黑了,没法看书,一路上无聊得厉害,这就更羡慕可以听书(Cathayan打岔:你可以听袁阔成)。又说起T太迷上写《老无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的Cormac McCarthy之类黑暗绝望的小说,刚好看到今天师父也写到他的The Road(又拍电影儿了,这家伙真红)。总之话题就围绕着想象力奇佳、黑暗厌世的小说,我对这类题材没什么偏爱,但C说勒卡雷也算。好吧,我看到那些消极的调子,反而觉得一阵阵乐观:太知道人世是个什么玩意儿了,那么好好享受,活在当下,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其实作者们写出来一则戏谑,一则发泄,谁要真失去希望还写什么劳什子小说。

如果T太来,可以想象饭桌分成两极,一边是小说大八卦,一边是技术大讨论。在我眼里,红楼梦的细节考之类都属技术范畴,完全不解为啥有人孜孜以求。

说起来Talich和T太的结缘还挺神奇(在我认识的人里仅次于btsb和Reika)。他用Hobbes当ID,结果有一个叫Calvin的人搜索到他,就这么在水木上认识。贤伉俪还送过我一本The Calvin and Hobbes十周年的画书。一转眼又快十年过去。

刚拆开Talich给的礼物,是一套Fred Astaire做封面的踢踏舞套装,CD、鞋钉和图解(画着一个巨苗条的露腰姑娘示范动作)。老天爷,这真是巨大的挑战,让我好好想想。

19:48:00 - barb -

24 September

牢骚

已经跟小山发过牢骚了,今天又看到介绍,忍不住再发一次。

本来春风得意的,连买了斯图加特芭蕾舞团和美国芭蕾舞团(ABT)的票,古典和现代舞都全了。没想到摩纳哥蒙特卡罗芭蕾舞团(Les Ballets de Monte-Carlo)从天而降,却是在上海,眼红死了。看着行家博客上连篇累牍的介绍,心痒难搔。节目是十月十七、十八日《灰姑娘》(Cendrillon),二十日《男人眼里女人舞》(Men’s Dance for Women)和《飘逸的歌》(Alto Canto),后者一还是全球首演,编舞Jean-Christophe Maillot号称鬼才。想想都觉得刺激。

偏偏十月是工作最忙的一个月,现在刚吹响冲锋号,还有无数场谈话要做,时间又被长假削去三分之一。假期早订了出行计划,一想到人潮后悔不迭,早知道就改上海了。想咬牙跑一趟,又偏偏两套舞还不连着演,周日看完了得干耗一天,二十号是周二,势必周三才能回,非得请三天假不可,在这兵荒马乱的时节简直是找死。

前三年每年都跑上海听一次演唱会,刚想着今年不用去了(黄大仙在香港演胡恩威的舞台剧,阿王据说是息演唱会),结果就来了个晴空霹雳。

还有船塞的、I小姐借的、f家搬的书碟录象没看呢。还有新买的一兜子书:大半套马丁贝克警察刑事系列、两本勒卡雷(Smiley's People和The Honourable Shoolboy)、伯恩的通牒(The Bourne Ultimatum)、恋人絮语……一点儿缝都挤不出来。《文静的美国人》还在桌子上等我呢。

烦死了。

21:04:08 - barb -

23 September

趁热打铁

最近忙得要命,但硬是趁热打铁看了两本书。

一本是村上春树的《雨天炎天》,九零年出版的希腊土耳其边境游记,小薄本。跑这一趟的成果却蔚为可观,后来写了大部头小说《奇鸟行状录》,情节我忘了(好象有蒙古扒人皮什么的),却背会上班族主人公的六字箴言“头脑反应敏捷,行动雷厉风行,牢骚一句不发,想法稳妥现实”。

强力推荐一下。首先是去的地方有趣,希腊什么地方不好去,偏偏去布满修道院的小岛(阿克蒂半岛),希腊东正教大本营,僧侣自治共和国,一千多居民不是修士就是隐士。结果跑来跑去都是和尚庙,吃着修道院施舍的吃食,东走西走,迷路、下雨、误船、被逼问信仰(没有信仰的等于外星来客,所以村上谎称信佛教,被逼问细节时后悔还不如说信资本主义算了)……总而言之自讨苦吃。然而听起来是个自成一体的世界,在城镇大同小异的今天,真是个异次元空间呢,对希腊人、欧洲人、中国人、城市人……都一样陌生。无论岛上人(除了僧侣就是虔诚信徒)的生活逻辑多不可理解,毕竟有一群这样的人,在这么一个接近封闭的境地生活,截然不同,和他们存在于一个世界上,感觉很奇妙,比椰林海滩之类的有趣多了。又加之艰苦遥远,大抵这样的地方一辈子也不会去,看村上先生绘声绘色讲上那么一番,感同身受,大开眼界。

最逗的一段是在绕半岛最艰苦的地区步行,投宿在一家小修道院的时候。招呼他们(好象他是和编辑还是什么同行来着)的僧人态度恶劣,极不友好。给的面包可怕之极,硬得像石头,长满绿毛,被扔进洗脸盆泡涨了再拿来吃。外加一半是醋的豆汤和跟墙皮一样的咸奶酪(有高血压的吃了保管一命呜呼)。总之他们也只好含泪吞下去,谁让肚子饿呢。这时候来了一猫,僧人把发霉面包浸在豆汤里给它吃了,猫竟然“吧唧吧唧”吃得津津有味。

“这光景实在难以置信,大千世界还真有靠豆汤和发霉面包活命的猫。这样的猫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养的猫连鲣鱼饭都不正经吃。世界确实大。对于生在长在卡胡索卡里贝亚的猫来说,食物大概就是发霉的面包和放醋的豆汤。猫不知道——不知道翻过几座山后就有所谓猫专用食品存在,不知道甚至有分为鲣鱼味、牛排味和鸡肉味的特殊猫食罐头,不知道有的猫过早死于运动不足和营养过剩,不知道发霉面包绝对不是猫应吃的东西。这些是卡胡索卡里贝亚的猫根本想像不到的。猫肯定边吃发霉面包边想今天能吃上发霉面包真是幸福啊活着真好。”

我还在感叹同事的猫一天吃一个妙鲜包,我们波波和咪咪却一星期才能吃上一回呢。原来猫的世界也一样,生来不公。

总之村上春树就是这样边溜达边唠叨,罗罗嗦嗦地感叹,看在眼里的东西也和一般游客大相径庭,很土气,很对我的胃口。总觉得这个人很老实很有趣,如果生活里认识一定能成为朋友,这样。

写土耳其的那段和和尚的世界恰恰相反,处处皆兵。日本旅客和土耳其士兵的接触对彼此来说都既新奇又惊险,我却不感兴趣,出于天性对跟战争、纠纷有关的事物敬谢不敏。相反对作者一再提到(简直是赞叹)的好吃的热腾腾的面包印象深刻。如果有一天我跑到土耳其去,绝不会是为了瞻仰什么拜占庭艺术,只可能是寻访那些最本分的面包去了。

20:58:42 - barb -

17 September

大叔们

我一向不是大叔控,House都没看。不过最近颇流行几个大叔剧,凑热闹看了几下子。大叔们都是电影演员,不知道是经济危机还是过气,跑来轧电视剧。众所周知韩国的电影和电视剧是两码事,一个阳春白雪大胆奔放,一个下里巴人保守到家,电影电视和广告三家井水不犯河水,演员是演员,明星是明星。但是电视胜在能铺开细嚼慢咽,编剧好的话会有很多琐细的乐子,有一个两个老戏骨则非常娱人。

目前最烫手的是车胜元,和金宣儿演的City Hall大热,然而我很反感这种政治童话剧,一切浪漫掺乎到政治里都象肉色的染布,说不清是暧昧还是脏。然后是《贝多芬病毒》的金明敏,留了个贝多芬发型,逢事咆哮的指挥,不知道人们看上他哪点,完全不如神经质的小白脸玉木宏可爱,并且该剧有一个在男一和男二之间夹缠不清脑子进水的女主角,弃之不舍,食之无味。也许我是偏见,之前看过一个他和孙艺珍的电影《无防备城市》,警察和女贼为调情而调情,彻底被恶心到了。

保养最好的是郑俊浩,在《我人生最后的绯闻》里和崔真实搭戏,两个人都不置信的年轻。故事是《浪漫满屋》的中年版,因为他俩才比较不猥琐。不幸一语成谶,真成了她人生最后的绯闻,忆及往昔岁月,国民灰姑娘那些晶莹的日子,真有人生无常之感。九七年在学校的韩国电影周看她的电影《我的爱,我的新娘》,那种温暖的、小儿女的娇羞历历在目。

真吸引我的是二李,李政宰和李成宰,我老张冠李戴。李政宰是比较型的一个,他的电影《追访有情人》有一段好看的舞,一度难忘。这次想起来看他演的Triple,因为是罕见的花滑题材,后来师父说起新晋花滑世界冠军是韩国人金妍儿,原来是应景的。但是戏里除了摔跟头,根本没什么花滑嘛。李先生倒的确是型,虽然发型土土的,穿的也朴素,一颦一笑平淡中魅力四射,声线恰到好处,非常好听,把《咖啡王子一号店》蹿红的另一位“大叔”李善均比下去了。

李成宰呢,说起来还颇看过他几个电影呢,《爱情倒后镜》、《袭击加油站》、《绑架门口狗》,都是九十年代末。那是韩国电影风生水起的年代,陆续在各种电影节上引起关注,象一阵清风,金基德都还没出名。他从来没象男主角过,瘦、干瘪、其貌不扬,是芸芸众生的一员,随便导演搓圓㩒扁。这回彻底颠覆了先前的印象,虽然相貌还是一般平淡无奇,不过《韩国律师》里的男主角实在怪趣,很合我的口味。一个被前妻告上法庭的富光棍,为人粗鲁、俗气、暴躁、悭吝、阴险……一不小心就成灰姑娘剧里一无是处莫名其妙的暴躁男主角,可是他演的那个丝丝如扣呀,把一个剧情俗套、演员做作(从女一到男二都表情浮夸)、台词恶心的电视剧统统变成他的陪衬,所有的乐趣就是看他,边看边乐(尤其是坐在直升机上接电话听不清,让机师“把螺旋桨关掉”那段儿)。举手抬足都是戏。

好奇心发作查了一下,发现“大叔们”不过比我大三四岁,非常的分特(李善均干脆是七五年的)。

雪上加霜的还有我工作上的新拍档,瑞典帅哥安德斯,今年四十,按这个标准也是大叔——身高一米九八,请想象五短身材的我和他站在一起唧喳,貌似仰天长啸的诡异景象。

21:43:00 - barb -

13 September

聚光灯下

《外滩画报》的古典音乐专栏竟然出现了一篇写小努哥(Rudolf Nureyev)的文章,猛一看还以为眼花了,然后飞快地连读两遍。真是痛快呀这篇文章,把BBC访谈里喋喋不休的回忆以一种高歌猛进的姿态来了个概括,说他把皇家芭蕾变成了一个“色欲高压发电站、技术实验场”,芳婷当然沦为陪衬。

一个主要的观点是他发疯一样把艺术和个人生活同样暴露在公众面前,永不满足止于幕后(包括培养萧菲纪莲),源于深深的恐惧:只有这样才能免遭KGB暗算。

我猜作者动笔一半的激情来自于Nureyev The Russian Years,因为他提到了小努哥曾经的情人Teja Kremke和他被毁的一生。几个月前和阿冬、f看过这个记录片,里头Teja Kremke的妹妹说起哥哥曾经接到努里耶夫的电话,让他去他身边,结果一夜之间柏林墙立起,一切成为泡影。Teja后来酗酒、抑郁、被迫害,三十七岁就去世了(其实不止Teja,他当年的亲朋好友不少被牵连,虽然不至于这么惨)。

记录片和这篇文章都提到Julie Kavanagh的小努哥传记(Rudolf Nureyev: The Life),小山上次提起弄到一本时我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非常的嫉妒 :evil:

“他曾是狂野的鞑靼男孩、精致的巴黎审美代言人、孤独的男人、放荡不羁的爱人、至高的自我中心主义者、羞涩而感恩的同事——支持着年老糊涂的芳婷的生活。他曾是,或者说曾经试着成为所有男人和女人的一切。”

特地看了下大唱赞歌的作者是谁,叫作诺曼莱布雷希特,号称英国著名乐评家和BBC广播三台主持人。可以想象,这些溢美之辞将融入小努哥八卦和传奇的溪流,随着岁月旷久,积流成海。

另外我突然想起来为什么看到死酷死酷的J哥儿感到亲切,原来他长了一张小努哥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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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06 - barb -

08 September

饮食冒险家

另一本是安东尼伯尔顿(Anthony Bourdain)的《厨师之旅》(A Cook's Tour: In Search of the Perfect Meal)。他的成名作是《厨室机密》(Kitchen Confidential),《洛城机密》(L.A. Confidential)的影迷当然很容易上钩。可惜我一直没看完,首先因为翻译差(把白考儿翻译成芭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投影仪,把丁丁的爹埃尔热翻译成赫尔格,诸如此类,林林总总),其次不太适应那种粗犷劲儿,像摇滚乐,虽然那确是一种风格,无奈很难投入。

这一次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带上了它,也许是那些照片吧。没有署名,我只当是他自己照的,统统有一种热烈而粗野的劲头,都是些老餐厅一角、酒瓶子、调料罐、往嘴里塞食物的男子、破门、桌布、市场……之类,没有正经的、江山一统的视角,但是特别有他乡(异国)遇故知的、既陌生又亲切的感觉,我很喜欢。让人想起杜可风拍东南亚和南美,又或是阿兰德龙在《怒海沉舟》里逛的鱼市,厨房里外,自成国度。

然后竟然看得津津有味,简直要流下哈喇子。这本比《厨室机密》精彩的一点在于并不局限于个人经历,如果你对伯尔顿这个人没兴趣,大可以看他走遍穷乡僻壤城里乡间进行的饮食探险。只嫌他走得不够远,不嫌他吃得不够多。

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觉得饿,不断地买零食充饥,还是不满足,几乎以为得了甲亢。后来想起都是因为每天在班车上看这本书,那些对饮食的直率的描写和赤裸的热爱,寥寥数语,足以挑动食指。柬埔寨、东京、伦敦、爱尔兰、圣彼得堡……这些地方固然有趣,每段经历又有它的惊险别致之处,都不如写河内那段儿给我留下的印象深:宽阔的河面上,熙来攘往的小船,每一只都载着某种新鲜食物向你招徕,在船上喝咖啡,在市场小摊上埋头苦吃,新鲜的米线春卷豆芽青葱柠檬鸡鱼……简直是梦幻场景,以致于越南立刻进了我的火柴之梦。

有一次跟Jun说起看伯尔顿的书,Jun好象是说啊这个老家伙,我的字面理解是粗鲁有趣的老流氓:) 他总的来说也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Cathayan说旅游卫室播过他主持的节目,大概就是这本书的成书之旅:一直有摄像师随行来着。这真是一项讨厌的差使,给伯尔顿、村上春树这种名人跟班还不得跑丢,村上春树是个老实的摩羯倒也罢了,伯尔顿怕是个阴晴不定的双子,一会儿简单粗暴,一会儿又多愁善感(他不断提到格林的小说《文静的美国人》,要说惘惘然也颇有几分,把这种厨房里钻出来的壮汉降伏,格林还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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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里最有趣的,还不是吃毛鸡蛋杀猪之类勾当——这些对美国人来说固然像异次元空间,对腥膻不忌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中国人来说只算小菜一碟。最有趣的是描写世纪名厨时的那种仰慕,字里行间隐隐揭示一个现世的江湖,有世人景仰的至尊,有传说中的高手,有训练有素的奇门阵法门徒……这才是异次元呢,不知道中国的厨师界有没有这种名堂。也许更多也说不定?至少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说过不得惹恼厨师,据说有少不更事的二百五男同学和厨师发生口角动手打人,被瞬间涌出的几十个拎着勺子擀面杖的厨子痛扁。

除了吊儿锒铛、冒险、大嘴巴(总是高叫素食者没有一个好玩意儿之类)、刚愎自用……等等特点,伯尔顿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充满好奇心,不只对食物、地域,更是对人。基本上和什么人都能打交道,貌似三下五除二就勾肩搭背,变成了哥们儿。这一点常常让我想起可爱的肌肉男btsb同学。

这几天同事们纷纷跳进了股市,E同事上瘾之余还使劲拉我下水,我抱歉地说天生缺乏赌性,最怕冒风险。是实话,除了在饮食上。所以最近接了好几档子去陌生地方吃饭的差事,脑满肠肥,而不改其乐。

21:08:11 - barb -

01 September

跑步

旅途中带了两本书,都觉得不枉所托。一本是村上春树的《当我跑步时我谈些什么》。

村上先生的小说我看不进去,杂文却很爱看,什么《终究悲哀的外国语》啦、《旋涡猫的找法》啦,见一本买一本,并且基本上都是旅途上看。跑步的事情他写过几次了,最有趣的是和老友竞赛备战马拉松的一篇,不过专门成书这是头一回。

作为一个成功的畅销书作者,村上先生的很多爱好早就广为人知,比如爵士乐啦侦探小说啦。音乐我不懂,侦探小说拜师父忽悠总算看了一点点,据说他现在在重译我的侦探启蒙读物,雷蒙钱德勒的《长眠不醒》,拭目以待。但跑步这件毫无分享性可言的事就很少人提,从这本书看来,以前也只有美国日本的跑步杂志报道过。

但在他的诸多爱好里,我对这项最感兴趣。想想跑步是多无聊的一件事啊,脚底板吭吭夯在路面上,单调的节奏使人显得像具机械,不一会儿汗流浃背,披头散发,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力有不逮,生不如死……这就是我从小到大对跑步的体会。在我无数欠奉的天赋里,最一败涂地的莫过于运动。直到今天,我的健身教练Ryan还常常为了把运动难度降低到我能接受的水平绞尽脑汁,幸好不再需要达标了!

过上二人世界后,和其他夫妇一样逐日发现星球差异,其中一个就是C唯一接受的运动是跑步。我观察了几次,发现此君无论在小区里还是跑步机上,都能安然若素,跑他个几十分钟,完全没有我那种如临大敌,闷得要死,豁出去了的压力。结合其日常行为,我的结论是,跑步还真是一件nerdy的事啊,我这么不能忍受跑步,大抵是还不够nerd的缘故。也因此引发了对正牌nerd的无尽猜想。

结果这本书对我的猜想一一作答。

要知道村上春树这位自由职业者,在没有任何制度约束下,天天跑步,每次数十公里,一把跑了二十来年,并且每年至少跑一次马拉松。他开始跑步的时候,并不是出于父母的教诲、从小培养的习惯之类,而是突然想写小说,觉得非写小说不可,把经营颇佳的酒吧关掉,专心码字的同时,觉得要保持一个好体力,开始了跑步,而一发不可收拾。

他提到的几件事,不像个文艺家,倒像个工科男。比如认为写小说是体力活,最紧要的不是灵感的爆发,而是坚持投入和产出;比如无法同时做几件事,必须找定目标,铆足了劲儿钻研,不撞南墙不回头;比如比起和别人竞争,更在乎对自己的超越和交待;比如跑步时对自己身体状态的体验、摸索、分析和控制(简直把身体当他物对待,例如腿疼累它一会儿就好了之类);比如演讲前会做准备,认真分析观众和现场的状况,该在哪儿让观众笑一下、引发兴趣,主要靠技术分析和技巧,不靠情绪和即兴,等等。

总的来说,看起来像一个奇迹:一个人一辈子做自己爱做的事(开酒吧和写小说),都成功了,同时享受生活(固定的三大爱好似乎是音乐、阅读和跑步),生活规律,意志力强,有足够的成就感(参加世界各地的马拉松,还从雅典跑到了马拉松城),生活和谐(虽然只是偶尔提到太太,并且常常是差异),为人实在(内向,不擅社交)。

如果我喜欢读他的小说,简直堪称偶像。

是的我钦佩意志力强的人,也羡慕有执著爱好的人,《火战车》(Chariots of Fire)里的每一位。我自己在这方面天性懦弱,看我提了一辈子的减肥就知道啦。

总之这本书不骄不嗔,不卑不亢,老老实实地记录了数年间跑步的种种经历,天气、路面、心情、体力、路人、脑子和腿和鞋的搭配,间以非劳其筋骨不能产生的思考,中间不失趣味之处(虽然翻译罗嗦,所幸原作的神髓很有穿透力)。我坐在飞机上,忍受着引擎嗡嗡声,还在扑哧扑哧地笑。

从作者的老实、勤奋、倔强、内敛等等特征,我推测他是一个土象星座,从他的锲而不舍努力奋斗上,我猜他是个摩羯座,上网一查,bingo!他竟然还写过这么一篇叫作《倒霉的摩羯座》的文章。

21:14:48 - barb -

29 August

辛纳屈

到妈妈处探病,因为换了地方,深夜睡不着,拿着电视遥控器逡巡,碰巧看到Celine Dion在拉斯维加斯的演唱会。我对音乐鲁钝,流行歌也不大会听,但因为Cathayan钟意这位女士,特地多看了一会儿,没想到她那么会跳。也很意外看到她和弗兰克辛纳屈(Frank Sinatra)的“合唱”,这大抵是很轰动过的事,完全不知情之下看到,非常震撼。她在热舞过后的七彩舞台上,他在黑白大银幕里,她的现场声音在前,他的录音在后。天后的声音不用说,却完全压不住他年代久远的旋律,不象唱和,倒象导引,任时光缓缓倒流。

乐盲的缘故,我从来没留意过辛纳屈,满眼都在Fred Astaire眼花缭乱的舞步或者某某某光风霁月的面孔上打转。他在我印象里老是一个干瘪的小老头,活泼风趣点而已,笑起来像只猴子。他得金像奖的《乱世忠魂》我看过,完全没留神,眼里只有Montgomery Clift和Burt Lancaster。

但是这首All The Way!如果我也在瑞典南部的小教堂举行婚礼,随后进入小派对和亲友狂欢,星月夜,晚风间,我也要像我的同事Anna那样选一首辛纳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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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6:35 - barb -

26 August

七夕

前两天看电视做饭节目,发现平底锅真正好使,是肉是蛋扔上去翻一翻就是一顿。于是拆了只信封在背面起草了个购物清单,平底锅列第一位,另外加了些临时起意的白醋啦(可以除千年水垢)胶皮手套啦什么的,一显入得厨房的姿态。为了怕忘记,特地用磁贴钉在铁门上。后来买得七七八八,只有平底锅一项还居高不下排在榜首,因为不是每个超市都有,又懒得专门跑商场,就暂时遗忘了。

今天是七夕,中午同事们纷纷互问有什么节目。我说我们这老夫老妻,就连生日假意客气一下说不用买礼物了(不是说相敬如宾吗),都信以为真,别说什么中外情人节了。结果回家竟然有惊喜,当当当当——C先生说,送你一只平底锅!

早知道我就写Q7了。

20:42:51 - barb -

25 August

奥涅金

周五看了中芭的全本《奥涅金》(John Cranko编舞)。上次看还春寒料峭呢,是李俊和王启敏跳的。这回还是他俩,半是庆幸半是遗憾,一面想再睹伊人风采,一面又好奇朱妍和张剑的达吉亚娜什么样儿,启敏mm已经这么好了,她们会不会更好?

上回是集锦里的一段,一上来就是轰轰烈烈的第三幕,高潮被预支。所以这回虽然是看囫囵了,却未免有淡淡的失望。

原作是普希金最著名的舒事诗。贵族青年奥涅金厌倦了上流社会的空虚生活,怀抱理想,跑到乡下去改造农村,当然未果(遭到了地主们的集体抵制)。期间认识了一个好朋友,热情上进的诗人连斯基。连斯基在追求美人儿奥尔加,还带着奥涅金参加了奥尔加的姐姐达吉亚娜的生日舞会。舞会上达吉亚娜对奥涅金一见钟情,向他表白,奥涅金嗤之以鼻,认为她是看多了爱情小说的花痴村姑。实在无聊而无所事事的奥涅金一时不知抽了什么疯,向奥尔加大献殷勤,两人半真半假调起情来,一下子惹恼了连斯基,非得跟奥涅金决斗。幸或不幸,决斗中奥涅金杀死了连斯基,追悔莫及,远走他乡。多年后他回到圣彼得堡,在舞会里遥遥看见美丽的公爵夫人竟是自己当年拒绝的达吉亚娜,不由分说爱上了她。达吉亚娜对他虽爱意犹存,却理智地拒绝了他。

真纳闷同样是贵族与乡绅,傲慢与偏见,怎么没早拍成电影儿或连续剧,大概一是俄国故事,二是悲剧,所以没有李子和大喜那么深入人心喜闻乐见。

我看芭蕾纯属看热闹,所以顶爱看双人舞,遇到群舞如果编舞略差就直打哈欠(上次看慕尼黑团的雷蒙达闷死了),最烦的是叙事段落,尤其对于罗朱那样尽人皆知的故事。这回第二幕就花了比较多的时间叙事,虽然很戏剧化,仍然觉得不够带劲。第一幕里,因为有舞会会达吉亚娜犯相思,和奥涅金的“凰求凤”双人舞,所以大为兴奋。反而最高潮的第三幕觉得没有上次在北大看的好,似乎有一段旋转时李俊捏到了王启敏的裙角儿,虽然两人巧妙地调整过来,我还是走神儿了,没能像上回那样如痴如醉地溶入那还君明珠的伤感里。

思想起,这个故事有很多回味的余地呢。热情开朗如朝日的连斯基怎么和无聊消沉如夕阳的奥涅金结成了好友?奥涅金为什么突然逗起奥尔加来逼得连斯基要把他干掉,纯属无聊?连斯基死了生性轻浮的奥尔加有没有转性?达吉亚娜是如何嫁给格雷明公爵的?从群舞里看,他们是相当和谐相敬如宾的一对,那么她对他有没有爱意?她显然不是为了不再爱奥涅金而拒绝他的,那么只是为了对婚姻忠诚,还是对人性失望?奥涅金据说是俄国文学史上第一个“多余人”形象,唾弃自己的出身,却无力改变,空有理想敏感和才华,而无能力适应环境,渐渐地被环境岁月和自己的性格吞噬……他多大程度上是普希金自己?

可惜我对诗歌一点兴趣也无,不然真要搬来原著啃一啃。

20:47:16 - barb -

24 August

偶像新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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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1:27 - barb -

18 August

补遗

忘了贴两张照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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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前地(罗省师奶评价道:好土)。义顺牛奶公司在粉楼里,旅游局、黄枝记、边度有书在黄楼里,两楼夹着一个牛杂档。过了喷水池往里走,不一会儿就到大三巴和炮台。这时我们站在马路对面的民政总署二楼议事厅窗口,因为在这一带没找到公厕,三番四次跑到民政总署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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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老宅(林观止旧居),屋檐上的黑白图案似蝙蝠似小兽,精巧可爱。我们围着它打了个转儿,可惜正维修不开放。

21:10:23 - barb -

16 August

散记②

遇上了台风,先开始不知道,以为是大雨,妄想去坐公交车,一出威尼斯人被风顶了回来。大雨凄厉地从天上倒下来,本来是夜里,路对面酒店的灯莹蓝光灿照得四面通透。本来威尼斯人是一个假惺惺的建筑,金碧辉煌的大厅,仿威尼斯的水道,假天空,置身其中完全像The Truman Show,但是四飞乱溅的暴雨却衬得门口的仿古街灯有种凄凉的美意。爱拍浇大雨的电视剧可以考虑拉来此处取景。打车排大队,司机漫天要价,我们砍到三倍于平时的价钱,过大桥时路面已经封闭,从地下通过的。第二天也有小台风,过后风和日丽,幸好没有赶上扫荡台湾的莫拉克。

大雨倾盆的时候,浪花卷上沙滩的时候,齐了。另外目睹了梦先生的歌词,“然后睁不开两眼看命运光临,然后天空又再涌起密云”,乌云是那样快速地涌簇翻卷,坠在半天不落雨,因为空气清透,连云朵种种连绵的灰色也很好看。

雨停停歇歇的时候又去了一次议事厅前地的二楼书店边度有书和三楼的CD店边度有音乐,抱回了一堆内地很难买到的芭蕾的书,还办了会员卡,赠了咖啡。小书店类似上海的渡口或北京的读易洞,书的种类不多,港台内地都有。他们有两只三色短毛花猫,很漂亮,大一点的不怕人四处游荡,小一点的胆子小躲起来。

Jun说澳门看起来像欧洲老城,我没去过多少欧洲城市,但觉得澳门的确是与人相亲,适宜行人的地方。虽然狭小,每个“前地”都有椅子,繁忙小街也在商铺中间设一排长凳,尽可以买了饮食坐着慢慢吃。并且咖啡店和鱼丸档比邻而居,周围挤着西餐厅、凉茶铺,中间又可以夹着一座名景点百年老宅。看门的老大爷向好奇探头的路人招手,示意随意参观,还要问问你是从哪里来。

地方小仍有选择,腰包丰厚自有销金窟一掷千金,想赶时髦也有时装名表首饰,想文艺有本地音乐节流动图书馆,过日子既有下环路那样熙来攘往的街市,也有小物齐全的日式超市。英文粤语普通话都行得通,澳门币港币人民币掺杂着用。

最要紧是节奏慢,餐馆常要中午才开,有的干脆不供午餐,下午营业直到凌晨。像玛嘉烈蛋挞这样的名铺也要每周三休息。也很常见大门紧闭,门上贴着店主休假数天择日再开的告示。长住一定另有难处,我们过路人想不到罢了,走马观花匆匆而过也没什么看头,觉得此地恰适合小住,格外有生活至上的派头。

夏天是雨季,如果能留出遇台风误飞机的缓冲时间,并不差。雨不像天气预报里那么连绵,时下时歇,反而很清凉。凼仔岛土生葡人之家旁边一湖睡莲生得正旺,不远的小街人家老墙如洗,乡土气正浓,抬眼往远一望却是庞大的赌场建筑群,有趣的对照。大家问我有没有下手,遗憾我一丝赌性也无,瞎看热闹,挤在人群里旁观了一会儿酒廊的摩登舞而已。跳舞的一对瞧不出是哪国人,小伙子高而瘦,头发用蜡打得一丝不苟,穿着打扮像从加里格兰特的时代走出来的,姑娘碧眼雪肤,舞娘气十足。

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日子过得太混沌,放假总嫌短。

好了,我交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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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经过官也街和土生葡人之家之间小路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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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水草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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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度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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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废墟间的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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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街,左手有小熊猫米粉恒友鱼旦咖啡店,右手是卢家老屋,外砖内木、南粤与西洋风格结合的二层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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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街尽头的小教堂外壁,午后荫凉,正合休憩。

21:17:06 - barb -

15 August

散记①

好吧为遥祝某女的西安之旅我散记一下。

众所周知比起大而无当的某城香港不过弹丸之地,更不要说澳门。是看了报纸临时起意的,赌场有个秀叫Zaia,剧照很漂亮,又知道那里有家米其林三星,刚好我又有一周假,马不停蹄乱玩的Olimpia又有档期,不由分说就去了。

其实秀没什么意思,除了光效好,眼花缭乱,小朋友们也许很高兴,我们看得昏昏欲睡。轮胎大餐还不错,照料我们的是一清秀温柔小帅哥,很周到。因为是正经斯文吃的,记得深,然而也许并不是最好的一餐,Miranda说与其正儿八经吃大菜,不如街头吃小吃,我也是这一派。

吃的东西,搜罗了当地人的美食地图,认真寻访过的,所以约略可参考。其他的让我写真是所托非人,没头苍蝇那样去的。明知它小,并没有期望。从放行李进房间起,处处都是信马由缰,走到哪儿是哪儿。我们那间小酒店位置刚刚好,横穿几条小巷就是市中心议事厅前地。此地地名常见“前地”字样,前置一地标名,其实就是一小片空地,可歇脚,不准过车,形容为广场却托大了。问路时一位大婶也跟我们说,澳门人不是按什么路什么街记路的,一定要提左近地标。

几天的时间里,基本就围着议事厅前地转来转去,走去任何地方好象都得经过它,亲切感渐生。虽然地方小,街巷紧窄,因为没有直路,且上坡下坡,走惯正南正北的北方人很容易迷路,和厦门的鼓浪屿类似。并且地图上不是什么路都有,有点提纲契领的意思,不能过目不忘就只能靠双脚。好在本无目的,多走点路不算什么。

对于训练有素的高效能人士如某山,唯一的提示是落脚后先去议事厅前地的旅游局拿免费地图和各式小册子,有世界遗产老宅、演出(芭蕾、小剧场、音乐)、美食等等介绍。地图很好用,较著名的食街如凼仔的官也街有手绘放大图,广告也很实诚,宣传的往往正是口口相传的名铺,如几家老葡国餐厅。最有用的是公车路线,虽然岛很小,但如果去凼仔和路环两离岛需要过海,就非坐车不可了。虽然打车没有贵到不能接受,和本地人同乘一车,看看老少生活停车诸站驾车风格(很惊险)才叫自得其乐。

信步有景点,等于没景点,因为实在是太小了,我们都当成途中即景,并没怎么进门。诸如最有名的大三巴、妈祖阁,十来二十分钟逛完,堪称白鸽转。我喜欢那里遍地的教堂祠堂庙宇参差共处,默然相安,跟人群华洋交杂一样,自然而然。教堂大概时时粉刷,常见的是有点怯的粉嫩绿色、黄色,进去了,干净宁肃,又是一番景象。Olimpia在英国教堂见烦了,于是我们也没怎么进。我顶喜欢的是大三巴牌楼后地下的天主教小展馆,十几平米的小屋,各色大小神像栩栩如生,安坐玻璃柜里,白墙上几幅画各有风骨,不见得艺术如何出众,可是那么凛然严肃而干净,让人喜欢。隔壁厚门里是窄小的万骨堂,明知玻璃间隔里是人骨,不觉得害怕,盖因小天井里透下的日光,一对喇叭默着经,小十字架在大理石屋子里静静安驻,现代感十足。

印象深刻的地点另有往大炮台行去的满眼绿荫,南方花木对于我们北方佬来说总是那么新奇诱惑。几天后,在往路环黑沙滩去的山路上又见识到处处荫蔽,松树瘦而高,树干黝黑,蕨树蓬勃覆满山岩,另有无数不知名的树和花,在没什么行人的岛上喜孜孜地长着。路上带的书有一本村上春树的《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讲在各国参加马拉松的经历,不由想如果我生活在澳门,也是要弄一双跑鞋跑在这山路上的。

写不动了,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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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小街老楼,没有像教堂那样刷新,仍然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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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楼上的小字是“幻觉园”,民间衣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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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天使像,我希望他是亲爱的六翼加百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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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阁庙前地,一对儿六七十岁的老夫妇坐在车上,拉车的是更老的老先生,缓缓地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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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环岛,从黑沙滩往黄沙滩走,硬是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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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边民居,小狗在打盹。

19:47:50 - barb -

14 August

天堂舞蹈节

去澳门前还在感叹,今年这是怎么了,舞蹈大师一位接一位去世,还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六月是Pina Bausch,七月是Merce Cunningham。Bausch倒也罢了,好歹来过北京,跳过穆勒咖啡馆,虽然我没运气赶上,毕竟也在跳格舞蹈录象节看过她的纪录片,她一逝世本地媒体竞相报道。Cunningham可太冤了,因为崇尚纯粹的肢体动作忽略情节,他的舞团一直被演出经纪人视为枯燥不敢引进,北京的观众连个影儿还没见过,老人家就驾鹤西去了。外加载入另册的MJ大叔。

刚在曹诚渊的博客看到,广东现代舞周上一个外国人得知Cunningham去世的消息后,半开玩笑说,“噢!是不是天堂里也正在举行舞蹈节,把尘世中有份量的舞蹈家们,如米高杰克逊、皮娜鲍什和默斯坎宁汉都召去开派对了?”

17:38:34 - barb -

13 August

海吃滥喝之旅

每次听说以美食著称的地方,C先生就说,看起来很适合你。在澳门小住一周,觉得澳门正是这么个地方。小城旧而挤,信步一走必然经过景点,小庙小祠一不留神就错过。没有通衢大道,小路弯弯曲曲上坡下坡,行人和车贴紧墙根,一座岛几天就走遍。难怪孕妇不喜欢,如非豪赌客,小镇根本不适合走马看花,本地奉大的,大城市客还没定睛就看光了。我是立志游手好闲的,反而处处趁心,尤其一日三餐提供的无限可能性,当神仙也不换。

祥记面家 第一天哪儿都不认识,小巷中乱走,胡乱进了小店,才发现客似云来,台子没有空的时候。后来发现是蔡澜力荐的,香港报纸美食专栏也说他家的面可以让港岛面食羞愧。吃了招牌虾籽捞面和牛杂捞面,小小碗,汁极鲜,面据说是每天手工用竹子压出来的。又叫一碟酥炸鲮鱼球,酥而弹牙,清爽的生力啤酒是绝配。走之前专程又吃了一次南乳猪手捞面和牛腩捞面,座位旁不幸贴着香港马姓先生的鼓吹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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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顺牛奶公司 招牌双皮炖奶连吃三顿,姜汁撞奶我始终吃不惯,太辣。Olimpia爱上他家的冻木瓜汁鲜奶,喝下去简直不是液体,是碎木瓜流入喉咙。还吃过一次猪扒包,椭圆面包上下两片夹着猪扒,作午餐太简陋,作早餐太饱人,因此我们一直没光顾以它出名的大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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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buchon a Galera 法国菜,据说是巴黎外唯一分店,世纪大厨Robuchon的亲传弟子掌勺,也是亚洲唯一的米其林三星西餐厅,在老葡京酒店三层。提前一周订了位,却忘记查菜单,周二去的,偏偏没有我最想吃的鸭肉配鸭肝,只好要了鹅肝和黑猪肉,Olimpia要了汤和鳕鱼——直到现在还对那碗绿色的汤赞不绝口。我喜欢肉上的汁,有水瓜榴和坚果,酸而脆。最受欢迎的是甜品车和糖果车,两人每样点了六种,五光十色,配着黑咖啡,满口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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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枝记 太红了,永远在排队。在旅游局旁边,人流熙攘。我们和一对青年拼桌,吃了我永不厌倦的鲜虾云吞面和艇仔粥,配了碟甜姜皮蛋。青年们吃炸云吞,牛腩饭,饭和牛腩分开上,看得到肥厚软烂的筋。

排挡 在威尼斯人等着看表演,到大排挡填肚子,本来打算胡乱算数的,没想到叫的一片玛格丽特薄饼真正美味(老板明明像葡萄牙人),跟意大利广场的不相上下,一碗炸薯角又脆又香,配着冰可乐,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快餐。

鱼丸牛杂档 傍晚在白鸽巢附近迷路,绕来绕去终于找到大三巴,拐过街角见到鱼丸档,在微风碎雨的街边吃了咖喱鸡胗、鱿鱼、红皮香肠,后者最美味。第二天在议事亭前地的金沙河牛杂档再吃一次,喝了冰凉夏桑菊。最后一天在板樟堂街迎头撞上大名鼎鼎的恒友鱼旦,要了一碗,浇了咖喱汁,在大太阳下吃起来,辣得头晕眼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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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嘉烈蛋挞 在问过街头大妈、警察小哥、各色路人后,终于摸到了殷皇子大马路一大厦背阴小巷里的蛋挞店,没想到周三歇业。周四再来,才算吃到了驰名的葡式蛋挞、酸乳酪和冻咖啡,小店里挤满了日本韩国游客,人手一本指南,对着玻璃柜一丝不苟地点餐。玛嘉烈据说是本地蛋挞大拿安德鲁的前妻,离婚后独立开店。在路环岛上看到过安德鲁的招牌,老先生已经去世,是由子孙经营,据说比玛嘉烈家的味淡,更原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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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度士葡国餐厅 好葡国餐厅都在凼仔岛的官也街上。我们在诚昌水蟹粥和山度士之间犹豫半天选了后者,结果吃到了鲜美多汁的葡式炒蚬和焗鸭饭,另点一支葡萄牙啤酒,外加两颗炸马介休球(马介休是一种鱼,掺在土豆泥里做成球)。我们坐在一个夹角,刚好看到秃头葡萄牙大厨进进出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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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义记 吃过礼记和九记的土雪糕,不觉得特别(我们可是在奶制品之乡长大的)。在莫义记大菜糕吃了榴莲雪糕,臭得头昏脑涨,入错男厕。去完土生葡人之家看过满塘睡莲,又回来要了一杯榨芒果汁,边喝边欣赏墙上的明星照,竟然见到这位先生和老板娘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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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馨缅甸餐厅 啊我最后的美味,实在是去对了地方。我要了酸辣牛展汤粉,Olimpia要了缅甸饼配椰汁鸡,再加一碟四色卤味(猪肚、大肠、猪耳、猪舌),统统鲜美。另要了冻紫米浆和黑豆浆,好吃好喝得叹一口气。直到再也吃不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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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食和手信 街边水果档的车厘子(其实就是加拿大樱桃),最低到十六块一磅,脆甜多汁。新八佰伴七楼超市的小红莓干。咀香园的水蜜桃干,酸得恰到好处。某家日本超市里的各色果子。手信买了市场占有率百分之七十的钜记,肉松凤凰卷,夜里看碟宵夜很不错,另有花生脆糖大受同事欢迎。

遗憾 在下环街绕来绕去终于找到南洋粿条店,对澳门横加批判的孕妇的唯一推荐,结果店主外出,歇业四天。大堂街小熊猫米粉耀眼的红色门脸,却再没有肚子装得下他家的招牌沙茶面。新八佰伴超市的老佛爷西饼房的牛角包。卢家大屋一带的小咖啡店和本地风味的西饼一家都没来得及进,挂着赫本招贴画的大玻璃窗店、白色的自由咖啡……

21:49:42 - barb -

03 August

白菜

@边度有书/边度有音乐/文采书店

《巴兰钦-跳吧!现代芭蕾》Robert Gottlieb (左岸)
《Pina Bausch-为世界起舞》林亚婷 等 (中正文化)
《跟云门去流浪-七周八城的欧洲巡演日记》林怀民 (大块文化)
《世界杰出芭蕾舞星》何恭上 (艺术图书公司)
《向舞者致敬-全球顶尖舞团的过去、现在与未来》欧建平 (序曲文化)
《开始爱上芭蕾》林爱子、林田直树 (如果)
《一次-影像和故事》 Wim Wenders (田园城市)
《看房子》西西 (洪范)
《我的乔治亚》西西 (洪范)
《我城》西西(洪范)

22:09:21 - barb -

01 August

疗伤

可能是因为最近工作上比较混乱,搞得睡眠颠三倒四。凌晨睡不着,看完了吉本香蕉的另一个中篇《月影》。这一篇比《厨房》和《满月——厨房II》还来得虚无缥缈,虽然没有变性人惠理子(电影里是罗家英,我还真没认出来)那样的设定,但出现了一个似神似鬼的浦罗,带着女主角早月在一阵时空含混里看见了逝去的恋人阿等。据说通灵在吉本的小说里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其他的还有《甘露》、《哀愁的预感》和《蜥蜴》。

我不太喜欢她的小说就是因为这种虚幻,没什么逻辑,没有硬梆梆的、实实在在的内容,到处是感性的片段、结语,像色彩实验的水彩画。

有趣的是,在这种感性至上哀伤不已的氛围里,她推销的又是积极努力,克服伤感,以一种顺流的姿势回复日常。所以才被叫“疗伤系”吧。疗伤的办法倒是很实在的,厨房、茶壶、跑步、天妇罗盖浇饭……这些东西倒是让我产生了好感。

她的顺势疗法的朴素哲学有:

“说起来也很简单,世界并不是因为我而存在的。所以,不幸降临的几率是绝不会变的,也是自己所不能决定的。因此,我斩断其他的事情,决定痛痛快快地活下去。”(于是美理子就变性了,从雄一的爹变成了妈)

“为什么人竟是这样地无法选择?即便像蝼蚁一样落魄潦倒,还是要做饭,要吃,要睡。挚爱的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自己却还是必须要活下去……道路其实总是定好的,是由每天的呼吸、眼神、日复一日的岁月自然而然地决定了的。这决非宿命论。于是才会有了现在的我,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在房顶的水洼里,在数九严寒中,守着盖浇饭躺在地上遥望夜空。而这一切,细细回味,都是那么顺理成章。”

“一段旅程结束,下一段又会开始。有的人会再度相逢,也有的人将不复再见。还有人会在不知不觉间悄然离去,或只是擦肩而过。在同他们寒暄的时间里,我将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澄澈。凝望着奔流不息的河水,我告诉自己:要活下去。”

《月影》里有一个角色叫阿柊,是阿等的弟弟,因为阿等捎他女友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所以同时失去了哥哥和恋人。打击带来的反应是一声不吭穿上了女友的校服裙,用女性的“我”来称呼自己。看到这里会心一乐。上上周参加一个告别会的时候,日本同事说起销售市场部的二哥,一个说话很强硬的法国人,因为娶了日本老婆,操纯熟日语,但是……头一秒说英语的时候是一只气冲牛斗的猛虎,后一秒说日语的时候变成了唧唧歪歪的小娘,听得日本大男人们寒毛倒竖。

05:37:36 - barb -

29 July

日剧②

那时的日剧五花八门,除了纯爱故事家庭喜剧社会黑幕,还有《高校教师》这种禁忌题材,午夜前后,两个世界。热门的编剧是野岛伸司和北川悦吏子,但是当时注意力全在演员身上,谁会留意编剧。

当时喜欢的演员第一位是丰川悦司,不好看,但身材颀长,麻衣袖在身上晃荡,潇洒得很,在《跟我说爱我》里帮常盘贵子摘苹果那幕是很梦幻的情节。第二位是稻垣吾郎,不消说,SAMP五子中最靓仔,《逆火青春》里的惨绿少年非常炫耀他的美貌,把美少女牧濑里穗都比下去。当时宫泽里惠、牧濑里穗和观月亚里莎并称“3M”,风头正劲。《逆火青春》的结尾二人依偎在海边,他枕着她的肩头死去,是典型的日式美学,仿如三岛由纪夫的《春雪》。

编剧再厉害,不敌漫画家横空出世。《爱情白皮书》和《东京爱情故事》都改编自柴门文的原著漫画,后者扭曲了原著的意思,把男女主角狠狠美化一番,去掉人生粗线条和荒谬可笑的一面,大卖。前者我没看过原著,估计也很修饰过,不过神髓尚存,所以才叫青春的里程碑。男女主角是筒井道隆和石田光,我偏偏喜欢男配角,暗恋女主角戴黑胶眼镜的取手,和爱慕男主角的孤清少年松岗。演松岗的是西岛秀俊,演取手的么——我至今记得CY指着他的脸,说这个男孩摘了眼镜后样子很狂野——是年轻的木村拓哉。

当时顶喜欢的另一部青春剧也是这样的群戏,也有落落大方的铃木杏树,叫作《青春无悔》,Olimpia喜欢男一号萩原圣人,我喜欢男二号木村拓哉。这时起,日剧渐渐是SMAP的天下了。

这么多年长盛不衰的师生剧,我特别记得浅野裕子演的《校园威凤》,不是为了她,而是记得里头美少年少女层出不穷,中居正广和稻垣吾郎都在里头。好几年后偶尔看的《GTO》不但大热反町隆史松岛菜菜子夫妇,还捧红窪塚洋介,至今他演的《GO!大暴走》还是我长看不衰的电影。又几年后的《极道鲜师》蹿红,新美少年们走下流水线,龟梨和也赤西仁速水重道小池彻平……面目越来越模糊,一个个金发纤瘦,像发廊仔,看不下去。

停看日剧是九五年,被还没成戛纳影后的全度妍和我最钟情的运动题材迷倒,追着看《泳坛龙虎斗》和《青出于蓝》,那时张东健刚出道,于我心不敌灌篮高手孙志昌,二人争到你死我活的女主角沈银河是很美很美的,不觉得哪个日剧女演员能出其右。前几年一部暴红的偶像剧,还用白头宫女话当年的口气,提起她演的《青春的陷阱》。

吉本芭娜娜的书很浅很容易读,简简单单,在我眼里,也就是仅此而已,在严浩看来就是一部离奇的社会剧,可以捣哧出来那么大一部电影,可见真是各花入各眼。我所追逐的细节,越来越难在日剧里看到。《厨房》的结尾,美影想,今后的日子,也一定会有无数的悲欢……即使没有雄一的陪伴。在我看来,日剧就是抱着这样一种姿态,一部部再接再厉,把感情缩到微小的点,然后敷衍成整个世界,纯粹而固执,精致得像物件。常觉得身边那些活生生可爱可敬可恨的日本同事们要比电视要美貌活泼生动有“人”气呢。

若说日剧有什么让我念念不忘的,除了万人迷还有谁。从最青涩时到岁月不饶人,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走了这些年。有记者访问美女舒淇,去日本旅游有何愿望,她说,希望撞见木村拓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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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3:04 - barb -

27 July

日剧①

吉本香蕉的《厨房》里写到雄一(严浩电影里陈小春的角色)和美影(电影里是富田靖子)在厨房里干着活儿忽然唱起了歌,歌手是菊池桃子。也许是因为最近跟fanfan和孕妇聊天都提起过从前看日剧的日子,一看到这个名字,好象启动了通往过去的按钮,啪嗒,记忆浮现。

开始看日剧还是九十年代初的事,那时候的铁三角(平成御三家)是吉田荣作、织田裕二、加势大周,后者我很讨厌,因为总爱穿机车服裸上身,显得脏乎乎,长得不好看(在我眼里)。织田裕二除了后来的《东京爱情故事》还演了什么已经不记得,不过多年后还有《跳跃大搜查线》这种热门电影,可塑性不可谓不高。吉田荣作是三人中较喜欢的(当时“穿牛仔裤最有型的男艺人”),虽然长得也不帅,眼睛又小,不过总有一种迹近于迷惘的表情,比较特别。当时热衷的电视剧好象叫《隔世情未了》,他演一个爱上凡人的天使,总是凄凉地笑着。

那时常见的男演员还有柳叶敏郎东干久等等,没一个长得好看的,很纳闷为什么给他们做男主角。

所以偶然看到东山纪之的时候大为惊艳,秀丽的单眼皮,面容清俊,身材颀长,一点不像铁三角的前辈。那时候似乎少年队的另两人锦织一清和植草克秀也都有戏在演,至少我肯定看过植草克秀的戏。现在不要说少年队,连他们的台湾翻版都成了白头宫女。偏巧那部戏还是一部午夜播放的限制级《星期五牛郎》,我只看到中间几集,男主角和女主角(一个若干岁的妈妈桑)感怀身世,叹息命运弄人,为什么是在床上相遇。看师太《美娇袅》的时候自然想起这一幕。

聊着聊着孕妇翻出五年前东山纪之和老妖婆(森光子)结婚的绯闻,吓我一跳。不是三十七和八十四的老少配,而是东山大叔仍然显得这么年轻而……妖异。他最适合的角色其实是当年的源氏公子,艳压群芳。

说回菊池桃子,其实完全记不清她的相貌,只记得当时这个名字如雷灌耳,像另一个中森明菜。而我看到中森明菜的时候,她已经老掉了,在《难得有情人》里,演一个狂放不羁的女子,和柔情似水的安田成美有一段像大崎娜娜和小松奈奈那样的友情,男主角东干久就是一个陪衬。黎坚惠提起少年时的着装偶像,只有一个中森明菜,也的确她有日本女明星少有的自由放浪劲儿。

21:29:13 - barb -

24 July

小火花

大热的City Hall不太看得进去,实在对政治避之则吉,多饭特稀都不行。反而因为蝎子王一句话,掉进了一向不碰的长剧(想想上次看长剧还是白菜头那时候)。

青蛙背蝎子过河,走到一半,蝎子蜇了青蛙,淹死前青蛙大叫为什么,蝎子无奈地说,这是我的天性。

戚戚焉近在眼前,刚向胖子怨念,心知肚明工作时需低调点政治点太极点,还是忍不住说真话。谁想搞成众矢之的,实在是没办法,身不由己口不对心,好象另有力量主导适时适境那一个“我”,才以身试法。

像《人性的枷锁》(Of Human Bondage)里菲力普犯糊涂追求米尔德丽德,一个是精神男,一个是物质女,牛头不对马嘴,然而意志的千钧力扯不回情欲的万古愁,他简直是边鄙视自己边作践自己,越作践自己越鄙视自己……“他做起事来就像是部机器,在他所处的环境和他的人格这两股力量的驱使下运转一般。他的理智却像个人在一旁冷眼旁观,而无力参与其间。”

七百页有一半是写这段轇轕,读者烦不胜烦,作者倒乐此不疲,一面冷冷地揭露嘲讽,一面自伤自怜自诀。因此不明白为什么这本书被认为是毛姆较严肃的作品,我看着简直像日常生活那样充满了娱乐性。一切问题都是时间问题,连小男孩那些痛苦的童年阴影,在成年后错荡天花的世界里一看,都像不值一提的冷笑话。

我喜欢它胜过《月亮河六便士》这样的名短篇,因为它那么日常,散漫得没什么故事性,近在眼前。甚至不怎么精彩,不勾人眼球,像自己给自己一个交待。所以随时拾得起,放得下,厚则厚,很可亲。

好象看白菜头也是这样的,台词里有些细碎的火花,随风潜入夜。不知不觉,几十上百集就看完了。

21:32:58 - barb -

22 July

日食

早上很荣幸看到了据说是五百年一次的日食。

和同事提着鸡蛋灌饼从地下超市上来,地面行人正聚拢,抬头一看,阴云密布的天上竟然真跳出来一枚惨淡的太阳,被黑影咬掉一块。我兴奋地掏出阿C找出来的软盘看,滤过光的太阳是红色的,变得小而鲜明。给同事阿曼达看,她兴奋地叫,又给同事维克多看,他手里捧着包和巨大的相机,就着我的手对了半天,说哪儿啊怎么没有,我说怎么没有,那不是——手一指出去呆掉,果然没了,被乌云遮住,转瞬即逝。我们的摄影家维克多就只拍到了地面热闹的人群。

可怜的C在单位跑下楼两次都没看到。

原本最有希望的Olimpia也没看到,上海下雨。

倒是正在草原上的我爸我妈看到了,说很清楚,是偏食,刚巧有人带了电焊镜(真彪悍)。我妈短信报告说当时刚从布林泉回来,那是一眼清泉,水质甘冽,冬天不冻,夏天不涸,称为神泉,在我出生的地方:)

20:12:20 - barb -

21 July

夏日

苦夏,清晨即醒,一看表常常是四五点。睡不着看会儿书,热气渐渐上来,书也看不下去。温习了威廉福克纳小说改的《夏日春情》(The Long, Hot Summer),本地唯一的纽曼知音R不喜欢这个电影,忘了有没有追问他原因。这个片子是我的大爱,因为是平生第一部纽曼电影,还是他们夫妻合演。比起他后来那些田纳西威廉斯,这部格外的透着土气,所以特别。

记忆里的夏天从来没这么潮过,像师太小说里脸上泛起一层油光的南国之夏。洗过脸抹面霜,边搽边淌汗,防晒霜几乎涂不上去。头发长了懒得剪,只好扎起来,总有几绺掉下来被汗水粘在脖子上。走着走着,衣服贴死在身上,像一层赝皮。

有时太热了,地面有股气蒸上来,边走边想会不会突然中暑倒地不起。没想到上海人说,北京气候很舒服哟。

干脆躲在家里不出去,不思进取,读师太新出版的百无聊赖小说,看韩剧,和CY在手机上叽咕。家门里,朴氏蝎子王万人迷,比风光无限的冰山时代(史上唯一男二PK掉男一被扶正的)可爱多了,那个戏就是哭,我一看就脑袋疼,一个男人那么会哭有什么用。这回型则型矣,还被新编剧硬塞进灵魂,一说起那句向The Crying Game致敬的台词,我就心有戚戚……and as they both sink beneath the waves, the frog cries out, “Why did you sting me, Mr. Scorpion? For now we both will drown!” Scorpion replies,“I can't help it. It's in my nature!” (其实想想蝎子王是看电影的料嘛,纯粹文艺女饭特稀。)

星期天上长安看越剧王老虎抢亲,先去渝信吃饭。因为热,点的都是辣的,没想到盆满钵满那样端上来,死活吃不下。戏院里老人小孩多,亲戚朋友拖家带口的来,有人迟到,有人聊天,不知为什么不觉得失礼,还觉得很轻松愉快。有蚊子,一会儿挠脸一会儿抓腿。台上光不甚亮,我和f轮番睡着,不知怎么就散场了。

桑拿之夏,水汽里总是氤氲着一股虚无感,让人松懈下来,不至于绷得那么紧,拎得那么清,心想碌碌无为也不错。精神头儿?被拖下去斩了。

我可否将汝比作一个夏日?开玩笑。

15:52:21 - barb -

18 July

TOS

最近撞口撞面都是Star Trek和Spock。

Heroes里日本人中村随时伸手做个瓦肯人手势,新闻纸上的明星总统也阳光灿烂地向记者展示这一才艺。最近我们一瑞典小头目拉着我参与评估她手下一经理的发展计划,为了帮助该经理提高弱点之一的决策能力,我特地翻出一本管理书打算友情分享一下,没想到这本哈佛商务指南某章是这么开头的:

“在《星际迷航》(Star Trek)电视剧里,史巴克(Spock),一个来自于瓦肯星球(Vulcan)的超级理性、毫无感情的外星人,经常对其人类同伴的行为感到困惑。在史巴克看来,柯克船长(Kirk)及其他船员似乎是由情感主宰的。与类似机器人的史波克能够作出无懈可击的、符合逻辑的决策相反,这些登上企业号星舰的人类常常被恐惧、愤怒、自我怜悯、自豪感、自欺欺人、野心以及过度自信所支配。史巴克一定感到困惑:人类是如何能够生存下来的呢。”

简直让我怀疑该指南是否写来骗钱的。看了Star Trek最早问世的电视剧TOS(原初系列)才明白,该电视剧及人物是美国土特产,流淌在集体记忆里,跟TVB的金庸电视剧差不多(直到今天,我们还有经理辅导员工时用“独孤九剑”夸奖揶揄他)。

不过很明显该商务指南的作者不是星际迷,给Spock的定性“毫无感情”简直是胡说八道,虽然我原先也是这样误解的,还以为电影Star Trek XI里Spock丧失理智想把Kirk掐死那一幕是别出心裁的历史新编。看了TOS才发现,一切都在最最最初就埋下伏笔了嘛。尤其是emeer说的结婚那集,Spock经历瓦肯人的性冲动,情绪大爆发,边哭边说,我从来没跟我妈说过我爱她……后面精彩的决斗完了,Kirk假死,Spock离开未婚妻T-pring回到企业号,突然发现Kirk还活着——简直要跳起来,一把抓住Kirk肩膀大叫一声“Jim!”(平时都叫Kirk船长)才自觉失态,还灰溜溜的,很可爱。

越看越觉得电影巧妙,原来只觉得新老Spock很像,现在觉得连新Kirk(Chris Pine)在一些小表情动作上也神似老Kirk(William Shatner),更不要说麦医官了。我是先看到他们崭新的过去,才看到他们陈旧的未来,两者之间那些细节竟然丝丝入扣地衔接上,让我感到很奇妙。

完全像emeer说的,老电视剧虽然布景烂、服装烂、道具烂,但是架不住故事精彩。像我昨天看的一集,科学家在外星失踪五年才被企业号找到,这时的他掌握了造机器人的高级技术,能造出外表像人一样的机器人,甚至用一台机器复制了一个Kirk,还能复制一切记忆与思维,并想通过Kirk复制品霸占企业号,返回地球把人都变成机器。经过一番搏斗、争辩(每集都有),科学家被击中,皮肤烧焦,露出电路——原来他也变成了机器人,还向惊恐的未婚妻解释道,这是迫不得已,肉身即将被冻死饿死,把我的灵魂移植到机器上使我永生不死,有什么不好?

就这一集至少可以看到后来的一堆科幻电影,星战(Star Wars: Episode II - Attack of the Clones)、终结者(Terminator Salvation )、机械公敌(I, Robot)……而其中每一集出现的异能怪人,根本就是Heroes的前前前前身,比任何一个超能英雄都威力更大,破坏力更强。而TOS的拍摄时间是1966年,说布景差,也就是和83年射雕不相上下的水平。



kirk-and-spock-old-and-new


07:24:03 - barb -

11 July

笨笨

世道不太平,自己也很倒霉,贴出可爱小面孔的照片,压压惊。

最近迷上美女同事的猫笨笨。他是去年别的同事见他可怜买下来,自己又养不过来(已有五六只),送给美女同事的,现在两岁。美女同事很爱他,还因为BF不喜欢他很气愤。之所以起名叫笨笨,也确实因为他笨,总是呆呆的,显得智力不是很高,动作也不灵活,腿脚不好,走路溜墙根儿,而且一直跳不上茶几,不知道是不是缺钙。

笨笨还很不幸,美女同事带他去做喀嚓手术时,医生发现他有一个睾丸长在体内,公猫去势术是解决不了的,只好又去一次,做了类似母猫的绝育手术,不幸挨了两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命运多舛,美女同事加倍宠他。

他虽然一直显得很笨,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却绝不含糊。有一次美女同事BF出差,我去蹭住,看到他总是默默地跟着美女同事转来转去,明显知道谁对他好。又有一次美女同事代人托管一只小猫,笨笨表现出无比的气愤,尤其当小猫跳上他跳不上去的猫爬架时,虎视耽耽。后来美女同事的BF变成了EX,只好把笨笨带回娘家。娘家有一只近十岁的大猫喵喵,是只体型巨大的长毛白猫,家中宠儿。美女同事担心笨笨被他欺负,没想到不是猛龙不过江,笨笨把喵喵追得满地乱蹿,还霸占了猫食盆。美女同事说,我算见识了笨笨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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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说爱我,可有思想过?

照片 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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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倦抛书午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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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你喜欢怪人,其实我很美。

07:45:36 - barb -

08 July

看戏

连看了几天戏,累死了,还漏了一场,气人。

五六日三天青春版牡丹亭,资深昆迷们都不看,嫌唱的差。我图色相,一则演员,一则美工。台上人岁数还年轻,比起从前却是明显老了,虽然也还是好看。头本眼睛有点睁不开,末本生旦分别有过几场重戏了,终于黏上了角色,戏总算有了明显的骨节儿。

我一直以为上次和船看是两年前,回头一算,早三年过去了。这么一比岁月真不留情,比起色相的流逝,艺术上的长进像蜗行,简直入不敷出。最近才温习了张继青,从沈小姐的身段儿唱腔处处可见乃师风范,可惜是一尊明显的复制品,小动作常嫌生硬,唱的时候是那么卖力,太卖力了以致于不是自己的一部分。和f说起反正无法超越,不如放弃复制,干脆放开了唱。可见艺术家之难当,考较到最后,皮相肉身无一不许懈怠不说,更是可怕的内力(理解力、鉴赏力、判断力、胆量……)相拼。

比起来俞小生要容易些,扮上了真堪玉树临风四字,想不出小生里有哪个比他好看的。就算乃师年轻时样子也不能比。这下更说明艺术的难处,饶他这么漂亮,也比不了老汪的一半,其情其境,老汪都是用唱用念用作用演带观众去了,那是一个抽象的境地。白牡丹如今看也还是实,是操作,不是演绎,不能如入无人之境(像老蔡迎哭)。

可是我要说他们家的美工(王童是美术指导)太好了,青山淡水,姹紫嫣红,倒都是抽象的,配合了灯、配合了简略的舞台、配合了无比精致清浅费尽心思的戏服,早值回票价。比起来元大都西厢记真是土包子,以满头钗和尚庙交响乐为最。

三天上座率比长生殿高得多,几乎满员,大部分是学生,带着看偶像剧的热情,大喊俞玖林的名字。我和f坐在其中像外星人(听黄段子而安之若素)。因此想起伊说白牡丹推广昆曲居功至伟,然也。

昨看的是第四届昆曲艺术节展演,谴责一下大剧院,到入场前还一点都不知道要看什么,拿到节目单才发现,同样名字的两天演出,完全是两套戏码,昨天就白白的错过了老蔡和张静娴的《小宴》,另想看的还有施夏明和罗晨雪的《幽媾》,后悔药也没的吃。

昨的戏码是沈丰英俞玖林的《偷诗》,黎安袁国良的《望乡》,单雯的《离魂》,毛文霞的《湖楼》,王振义魏春荣倪泓《听琴》 ——月前在北大看北昆西厢的时候,nashy就惦记着七月底再去长安看一次下本,就为听振义的《凤求凰》,这下被我偶然撞上,意外之喜。

我尤喜琴歌之二句: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这折是莺莺戏,振义就唱了这么个琴歌捧琴退场,四两拨千斤。

除此外五折戏里我最喜欢《离魂》,第一回看单雯的戏呢,她那个气弱游丝可演得真好,几处声音小得快断掉了而始终不断,人是那么娇滴滴百转千回的一个,比起来北昆佳丽简直是孔武有力……

至此幽兰华梦已看了四出(西厢记长生殿牡丹亭),就差下周的桃花扇了。

20:56:48 - barb -

04 July

哈泼

连看了两部保罗纽曼演侦探哈泼(Lew Harper)的戏,很上瘾,前提一我不是亨弗莱鲍嘉的粉丝,二是喜欢过他演过的侦探马洛(Philip Marlowe)。

简直纳闷哈泼和马洛的相似性:潦倒、爱喝酒、入不敷出、常常挨揍、讲义气、有原则、老被富人家雇佣掺乎进一大团阴谋,得不到长期伴侣却总能吸引各式各样的女人(野心勃勃的、神经质的、徐娘半老的、小野猫的……),既不是快乐,也不是不快乐。总之是一种高度浪漫化的现代骑士形象,都市独行客,颜色当然是黑色。

听听哈泼在《大冲击》(The Drowning Pool)里说的话:
“我不在乎正义,我不过想找出真相。”“我是个又疯狂又自私的家伙。”
像不像说“人生不过是一场大杂耍表演”“在一个疯狂的世界里,听话是最省事的做法”的马洛的亲戚?

《大冲击》里他把死里逃生时偶然到手的钱给了问过话的妓女,告诉她是她男友死前留给她的(天知道那个吃软饭的倒霉鬼记不记得她),《地狱先锋》(Harper)里他面对老友的枪无所谓地抱着钱走出车门,把后背留给他。像新派武侠小说的先遣部队。我早对武侠小说腻味了,就有马洛和哈泼来填空——他们身后是整个迷人的六十年代,是触摸得到的现代,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老好旧日子,连对阴谋和作恶的描述都有一种简单而讲究的古典味。

记得是R还是谁说过一次,纽曼演一个有点黑色的侦探电影,系着条细黑领带,很性感——那该是《地狱先锋》。他当时四十一岁,在片子里站在鲍嘉太太(Lauren Bacall)面前,只显得她老(她只比他大一岁)。《大冲击》是九年后的事,他刚好五十,像片子里优雅美丽和哈泼有超出主雇关系的德维瑞克斯太太(其实是正宗纽曼太太Joanne Woodward)说的那样,“你看起来没变,除了左耳边长了点白头发”。走出浴室裹浴巾的时候,毫不在乎露出紧绷绷上半身(动作片的特点就是要露!),让我的脑子自动连接到迈克写谢贤:“那是性感女神如玛莲德烈治的专利,沒有丰厚风光衬底的张三李四,休想拥有那份理直气壮。”

银幕下,制片人说,哈泼是纽曼的缩影:有主见,很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行动迅速。哈泼有副好身板,其实是靠脑子干活儿,纽曼呢,脑子好使,还搭上一运动员身板儿(该身板儿在两部田纳西威廉斯的片子里大展身手,容后再表),都是那么的美且慧(这句是我替他总结的:mrgreen:)。

回到哈泼身上,想必好莱坞把小说改剧本时颇做了一番蹂躏,但我想不出来原作是怎么样的。两部电影我最喜欢的都不是惊险戏,而是两个片头。一个是哈泼宿醉方醒,挣扎着爬起来穿衣服——我们遂跟着他的动作扫视了破败的小公寓,他胡乱拧开水龙头在池子里浸脸,然后拢把一下滤纸打算煮咖啡,才发现咖啡罐空了,打开垃圾箱,塞满了用过的滤纸。另一个是他走出家门上车,折腾了半天才把那破车发动起来。太loser了,我很变态地喜欢……

《地狱先锋》改编自The Moving Target,《大冲击》原作就叫The Drowning Pool,作者是罗斯麦当劳(Ross MacDonald),国内好象没出过。

谁能告诉我这个麦当劳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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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牌上写着卢哈泼
13:50:22 - barb -

01 July

补偿

以前fanfan经常RP大爆发,譬如去年突然被人送了AK演唱会的票,我羡慕得眼珠子都绿了。我从小到大都缺乏这种好运,倒是olimpia从小学起就总能捡个钢笔硬币什么的,而我只有丢钱包。八年前我们双双买过一只长方黑珍珠鱼皮夹子,我丢了一只,不死心,又买一只,很快又丢了,她的现在还在用。

近在眼前的倒霉事是被黄牛骗,多花了八十块看芭蕾。幸好身边是心理素质超好的小船,我才没有像坐我们旁边的委琐男一样抓狂——我们那排差不多遭遇,该委琐男得知此事一逢幕间休息就天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小船忍无可忍冷冷地说,因为你被骗了,就是这么简单。

结果昨天发生了奇遇。

话说下班去三里屯村和olimpia吃饭,准备吃完取她寄存在电影院的包回家——她白天看了两场电影,终结者4(Terminator Salvation)和变形金刚2(Transformers: Revenge of the Fallen)。我们酒足饭饱刚下电梯,就被两个人迎面问道,请问你们要看电影吗?我的第一反应是,啥?立刻提高警惕,心想这年头什么骗子都有。对方是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不管不顾地大声说,八点五十的变形金刚,马上就开演,我们不看了,你们要是愿意看票给你们。我很二地张着嘴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两张票就塞到了我手里,他们就匆匆走掉了。电光石火间我只来得及追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不看了?答曰他们得了兑换券,今天只有这一场可兑,但是已经看过了。

结果就很出乎意料地看了一场电影(当然olimpia很郁闷)。

虽然不是什么大馅饼,在我也是绝无仅有头一遭。回家感激涕零地跟cathayan说,这是老天补偿我吧,连金额都一毛不差。他冷静地说,老天动作哪有这么快。

10:21:25 - barb -

28 June

与世界对话

(本观后感献给不在场的f 先生,让他扶着白海棠吐血去吧)

今年看到的最好的舞。

慕尼黑芭团这回唯一一场现代芭蕾,比之前那场雷蒙达好太多了,这才叫真的实力呢。据说他们团经济打理得不错,怀疑古典舞剧是为了保住票房兼政治任务(作为国家团一表泱泱大国之实力),现代舞才是真的苦心孤诣亮剑出鞘,当然好的现代舞都要有好的古典舞作底子。

我要是编舞我也忙不迭把舞拿给他们跳,那么高素质整齐划一的男舞者,高大、强壮、孔武,个个像大卫像。不过遇到这么好的编舞,又谁敢不全力以赴博命演出,诚如与世界对话。

汉斯范曼恩(Hans Van Manen),荷兰舞蹈剧场(NDT)的创建者之一。头三支都是他的舞,温和简洁干净,脱离世俗而耽于世俗,引人不断想靠近再靠近。威廉福赛斯(William Forsythe),这位恐怕是不世出的天才,也难怪以他的舞压大轴,那是一种巨大的把你推开再推开的力量,只能远远凝视,诚惶诚恐,有若膜拜。

一个一个说。

钢琴柔板(Adagio Hammerklavier),七三年荷兰国家芭蕾舞团首演。三对男女舞者双双对对,肃静祥和或分别或共同上场,一对接一对像波涛起伏,前赴后继,再两两相忘。要在很静的境地里,极其专注地落入他们的时空,不霎神,不动情,极静极静。

抄一段节目册上约亨施密特(Jochen Schmidt)的舞评:“它越来越走向沉静和静默、死亡和睡眠;而在那些愉悦的时刻,你的梦境就像范曼恩在作品中所表现的那样安逸和欢快……这部作品要求观赏者极度专心、精确观察,它排斥混编节目中一切浅显的引人入胜。这是妙手偶得的一部作品,是范曼恩成就其卓越编舞家的巅峰之作。”

照我看,它并不要求观众极度关心,它几乎是旁若无人地自在开展,是它那股无声的力量像一个梦,伸出无形的手把观众的注意力深深地拉了进去。一切是那么美,规律之美,静谧之美,身体之美。

老人与我(The Old Man and Me),九六年荷兰舞蹈剧场III团首演。这段舞应该是四段舞里最珍贵的,两舞者中朱迪斯杜洛斯(Judith Turos)在零五年就正式荣退,伊凡利斯卡(Ivan Liška)是该团艺术总监,今年五十九岁,头发业已花白,能看到他亲自出马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节目册上介绍它“是一支介于成熟的忧郁和率直的幽默之间的引人入胜的双人舞”,然也。两位早不年轻的舞者演绎起来驾轻就熟,不讲究技术的锋芒毕露,反倒是无尽的内心戏。轻松的片断引观众发笑了好几次,其中一个互相吹气膨胀,又泄气倒地的段子似曾相识,好象上个月在法国的嘻哈大少(Cie Accrorap)舞团的嘻哈版现代舞《小故事.com》(Petites Histoires.com)里看到过(虽然舞种不同),不知是谁抄谁的。

Judith Turos是看了他们团两场演出我最喜欢的女舞者,她特别有一种技术成熟至圆熟的美感,很放松,精致而优雅,又仍然保留着敏感,像女演员里的Isabelle Huppert。外形到状态上她和老头子很般配,二人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岁月流逝的气场。

这支舞的名字就是一开头节奏轻快的蓝调,J.J. Cale的The Old Man and Me,这种早已淡出大庭广众耳际的曲子在庞大的歌剧院里响起,非常诱惑,像在向庄严肃穆挑战。后面却变成了斯特拉文斯基和莫扎特。莫扎特这段很哀伤,舞蹈没有转成缠绵悱恻,却用了电影剪接的手法:灯灭了又亮,男女相对;灭了再亮,男女侧身;再灭再亮,天涯相望……如此往复、定格,把哀伤处理得简略而干脆。

独自起舞(Solo),九七年荷兰舞蹈剧场II团首演。说是solo,其实有三个人跳,类似第一场钢琴柔板,也是轮流交替上场。汉斯范曼恩的解释是:“我想要使用的巴赫小提琴组曲,单独一位舞者根本不可能演绎出来。”

这场舞火花四溅,噼啪作响,算是比较纯粹的技术秀,有很多快速、危险到华丽的段子,因为太快了太危险了太紧张了,在瞬间戛然而止的时候不免让人拍大腿,怎么这么短啊!

Ivan Liška在演出结束后的交流活动里开玩笑说这段是给观众的巧克力,一点小甜头。我象所有饕餮客一样心想,怎么那么小啊,刚够引起无尽的胃口。

矩阵密云(Enemy in the Figure),八九年法兰克福芭蕾舞团首演。它是威廉福赛斯《身体协奏曲》(Limb's Theorem)的第二部分。我简直要为了它一举爱上他。

这场舞也实在很难形容,冷峻、黑暗、凝结、爆发,周而复始。舞台上同时有多名舞者旋转、跳跃、伸展、行走。一台泛光灯被推着由远及近,在幽深中扫出低浮的微光,一条脉冲白绳像挡路的电线亘结于舞台当中,当你以为他们要被绊倒了,他们却自若地行走在白绳两岸。舞台对角有一波浪形高屏,像舞台的心脏,舞者们翻滚着从中而出,一段展演后又隐匿其后。虽然热闹,每一个倒是踽踽独行的,合着空空作响的大工业电子乐,非常的冷,像未来的机械世界。就连软帅哥Lukáš Slavický也沾染了这股黑色,变得比跳雷蒙达的时候冷硬多了。

矩阵庞大的力量兼幽暗的舞台让我看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以至进到地铁里的灯光下,小船说我眼睛充血。

Ivan Liška说威廉福赛斯是他所知道的当代编舞家里最富哲学思考的一个,而且涉猎极广又充满了奇思妙想,他用手在池座上划了个圈子说,福赛斯的大脑,有这里的一半那么大。

顺带夸一下翻译dd,长得很斯文,翻译得真是顶呱呱,把Liška的话解释得清楚易懂不说,还把观众的各种无厘头问题翻译得不那么无聊,激发出了一些尚算有价值的八卦(他自己对舞蹈应该很在行)。譬如船看钢琴柔板的时候觉得非常的巴兰钦,尤其是他的《珠宝》,Liška在回答一个烂问题时就刚好证实了她的感觉。个人觉得他的现场翻译比曹诚渊还好。如果他是大剧院的工作人员,希望以后常常看到他。

其余诸事,音乐、灯光、布景、服装无一不美,用句肉麻的话说就是,连细节也有灵魂。为什么只演一场呢?难道是因为太暴烈强度太大而不能?

ENEMY IN THE FIG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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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5:07 - barb -

25 June

雷蒙达

巴伐利亚慕尼黑芭蕾舞团,雷蒙达。

为了去看它,特地套上唯一一条连衣裙,去年I小姐帮我选购的,高胸线没腰(fcuk家的衣服都是这德行不是吗),还蹬上了唯一一对高跟凉鞋。结果午饭时就有好事者问我是不是有状况,我要想了两分钟才明白是什么意思,恼羞成怒。

这还没有够,头天把电源落在另一栋楼,想取了赶班车回到自己办公楼,结果唯一比赶不上班车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赶上了班车,但班车没座了。只好跟着一班工程师吭哧吭哧走过去,还要寒暄,还要装作高跟鞋穿得很熟稔的样子。后来发现两只脚对称地磨出了泡。

这仍然没够,下班搭着班车高兴地向目的地挺进,结果发现忘了拿手机,灰溜溜地下车取,灰溜溜地打了个车,灰溜溜地堵车,灰溜溜地绕到长安街后面,在鸟蛋南面下了车,不得不迢迢地绕过池塘走到北门去。这一顿走啊,戾气顿生,恨不得把鞋扒下来扔进他们家水池子里。

总算走到了,找着olimpia,时间也差不多了。饿着肚子找到座位,钟声一响,不由得高兴起来,戾气化为详和。不料到幕一拉开,算开始了——一拨又一拨的人开始入场,黑灯瞎火地在陡峭的台阶上找座位,还有高跟拖鞋敲着地梆梆响。只见我们前排一会儿起一会儿坐,如此热闹了半晌。好不容易静下来了又听见此起彼伏的清嗓子声,这阵仗我看戏都没遇见过。

气归气,努力聚精会神,看进台子上去。他们的灯光很讲究,温柔地变幻,追光追得严丝合缝。布景也讲究,简洁而深,机械师一流,布景有时慢慢移动退下去,悄无声息,真不是戏曲舞台能比的。

谢幕的时候才发现该团资金雄厚,密密麻麻堆满了人,怪堂皇的。他们的男舞者一水儿的高大魁梧型,大概以德国人的精密态度挑拣过,个头宽窄几乎平齐。女舞者不知怎么比较参差,常常双人舞大小个,还一快一慢,看得人难堪。

我是第一次看雷蒙达。话说她是个女伯爵,正在家里开派对。她的未婚夫正准备着十字军东征,送了她一条纱巾作礼物,这时半路来了个程咬金,阿拉伯王子。她一来二去被王子的异国风情迷倒,又收下了他的茉莉花。不知怎么睡着了(芭蕾舞剧里的人物常莫名其妙地睡着不是吗),梦见未婚夫变成了阿拉伯王子。下半场又是一个庆典,雷蒙达再次被阿拉伯王子的男性魅力迷倒,这时未婚夫来了,和王子决斗,一个幽灵般贯穿始终的白衣仙女用神力帮未婚夫刺死了王子。雷蒙达生着生着气,被未婚夫哄了那么几下又好了,结果两人产生了爱情!

这个不靠谱的故事很有点道德训诫的意思,可恨复可笑。可惜我们都喜欢阿拉伯王子胜过未婚夫,理由太充分了,他香艳而短命,像雄版狐狸精,崩解制度、破坏庸常,是万众中的异色,多鹤立鸡群啊。跳他的Alen Bottaini神采奕奕,雄赳赳气昂昂挺胸站着,气场很强。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大跳落地轻如鸿毛,神情倨傲,身体是谦恭的。上半场向美女求爱,迈一步扭两扭,蛇一样的阿拉伯风情,竟然一点也不妖娆,很刚劲呢。

Olimpia因此为雷蒙达的不长眼忿忿不平。

结尾婚礼完了,倒有一段独舞,纱幕后幽蓝光,繁华散尽,美人儿么郁郁寡欢。单看还凑合,安在舞剧里不好,突兀而无解,并不特别地觉得意味深长。

故事瞅着挺热闹的,没想到群舞那么闷(不喜欢这个新版编舞)。我平时最不爱看宫廷舞会,一个挨一个上来轮流献技,感觉像串场,对观众和舞者都不公平,虽然这是正经传统。这回的双人舞上下半场各有一段出彩的地方,头一段是和阿拉伯王子,后一段是和未婚夫。跳未婚夫的Lukáš Slavický身材相貌样样都好,就是动作柔和,落地重,不是我喜欢的那款。

女主角Lisa-Maree Cullum作为他们的头号首席大概很牛,无奈何一开始留意到她的左手,就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好象是个被忽略的部位,一抬手总感觉不是地方,右手和整个身体都没问题,就是觉得那只左手不对劲。不知是我魔障了,还是真是她的宝贵脚后跟。

另一个不舒服的是他们的衣服,设计师该拖出去打,枉费机关算尽的布景了。颜色很不对,第三场的群舞女的穿腌绿裙子,男的穿渐变绿上衣,抱在一起像一堆菜叶子,绿得黯然销魂。舞会上豪华归豪华,衣服往往是撞色,阿拉伯女子们蒙面的蓝纱也很不中看,怪里怪气,一看就是洋人假扮的。比起苏格兰芭团美仑美奂的衣裳,真是差天同地。

总的来说基本没怎么犯困,效果还是挺好的。也多亏中午喝了公司咖啡,小白兔同事说每次喝了以后都心跳手抖神魂颠倒……

星期六有Alen Bottaini的独舞,说什么也要弄张黄牛票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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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8:20 - barb -

22 June

三看

当然不是夏梦的御妹刘金定,而是又一遍星际迷航(Star Trek XI),缔造个人迄今最高影院观看记录,简直要被肥C讥为变态。昨天看完第三遍,不免怀疑它是否将成为我的个人经典:不但在电影院看,未来电视播映也会半路看见了,津津有味看下去,以至随时能默出主角下一句台词,譬如“Beam me up, Scott!”

难得有一部这么合眼缘的科幻片,节奏、故事和人物设定处处都合我的频率。

首先是无边的宇宙漫游,又浪漫又神秘。我从小缺乏科学头脑,惟独对时空宇宙群星情有独终。家里三幅海报,两幅是电影,有一幅北半球星座图常年作伴。

刚到北京上学就买了一套第一推动从书,第一本是《时间简史》,虽然我也没认真看,史蒂芬霍金(Stephen William Hawking)是佩服过的。零二年去世界数学家大会采访,近身看到霍金和约翰纳什,对数理化一窍不通的我绞尽脑汁想不出问题——如果看过Star Trek就很容易,问霍金在Star Trek The Next Generation里演自己时吃了几次NG,演和他在企业号上打牌的爱因斯坦、牛顿的演员演技怎么样。霍金说,Star Trek这样的科幻世界除了很有趣外,还承担了许多严肃的主题,譬如扩展人类的想象空间。“只把注意力局限在地表上,将限制住人类的精神。”

就像史巴克(Spock)的片尾旁白:“Space: the final frontier. These are the voyages of the starship Enterprise. Her ongoing mission: to explore strange new worlds, to seek out new life-forms and new civilizations; to boldly go where no one has gone before.” 好象颇有一些科幻大片爱用类似的慷慨陈词给续集做铺垫,我不知为什么偏爱这一段儿(不过据说演老史巴克的Leonard Nimoy声音要比新史巴克Zachary Quinto特别得多,我没听出来)。

其次是人物众多,配角们很有趣,什么人都有,众生平等,宇宙大同。尤其可爱的当然是铁三角的另一角,碎碎嘴的医官“Bones” Dr. Leonard McCoy。Jun在飞机上碰到的老星际迷(叫trekker还是trekkie?)说在六十年代的电视剧里,史巴克代表纯理性,McCoy代表感性,柯克(Captain Kirk)中和二者达到平衡。这真是个绝妙的构思,和我们天秤座对平衡(理智与情感、梦想和现实)的孜孜以求真是天作之合。虽然XI淡忘了老电视就当时的社会思潮进行辩论的传统,仍然保留了铁三角的影子,只不过感情冲动的换成了年轻时的柯克,而青年史巴克还在他往纯理性进发的道路上打着小转儿——不时地被柯克挑拨,露出感性的小苗头,于是有了一本正经的冷面偶尔被扯破而爆发的暴力和煽情,我很喜欢,因为别出心裁又节制。

我曾经认为自己是个绝对的感情派,没想到光阴荏苒,岁月如梭:mrgreen: 潜意识里一直在角力的两极,理智渐渐占了上风,也许是上天设定的程序(假如没有自由意志这回事),也许是跟工科男结婚八年,跟工程师们工作五年的副作用。所以看见史巴克,犹如看见了理想。而这个理想的存在,又是为了证明感性的必要和必然:人之为人。所以柯克和史巴克的携手帮助摇摆不定的秤子回复了平衡,那种喜相逢感同身受。

女粉丝不是一直杜撰柯克和史巴克的罗曼史吗,我不以为然,因为总觉得他们是一体的两面。据血型专家说,AB型也是两种极端的拼凑和融合,A是谨慎保守,B是放浪热情,两者搅拌有升仙倾向,随时飞脱肉身,自我审视。这是不是从生物学角度解释了AB天秤爱看该电影的必然性?:mrgreen:

很难想象我能成为老星际迷航的粉丝,那时的电视剧现在看起来太粗制滥造了,的确只适合抽象思维的老知识分子。我喜欢新瓶旧酒。新企业号被打造得这么光鲜,导演J.J. Abrams说它比苹果店都酷,可不是!虽然还是老制服,新剪裁硬是合身精神许多。新演员们又一个比一个神气,我最爱的当然还是史巴克,虽然Zachary Quinto是把手指绑起来才学会Vulcan人手势的!

第三,连耳缘也合上了。我一向无音乐细胞,电影配乐于我不免成春风过驴耳。偏偏XI的音乐一点一滴都喜欢,原配乐嘹亮的号角,新配乐的交响和美剧式摇滚,这种杂拌儿在星战之类的片子里司空听惯,不知怎么我的耳朵只和XI的这套起化学反应。尤其是在史巴克出现时若隐若现的思乡的二胡,很适合他的家乡……Vulcan。

22:04:14 - barb -

17 June

山顶看戏③

长生殿四本。

连着三天跑大剧院真吃不消,不知道看全四本的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礼拜天,一想到第二天要上班,万般不情愿。当然咬咬牙还是去了,为了老蔡。

船一早飞成都了,不爱顶缸。多年来头一回见到一个短发的不爱,英姿飒爽。不过进了我们山顶座,不免英雌气短——原来她比我还恐高,脚软得差点没坐倒在楼梯上。我们又坐第一排,格外恐怖。互相扶持,哆里哆嗦进了座位,像一对老姑婆。

老蔡给我们压了惊,那嗓子,又高又圆。说是他考昆大班的时候把胡琴弦给唱断了,五十年下来去其锋芒,像功夫高手,白鹤亮翅而力含千钧。

不爱夸他今日的衣裳(土黄袍子)打扮真是个正经孤单老头儿,我也喜欢呢。台上啥都没有,就一把椅子,给老蔡坐着,这才配他,多余的都去了。我心爱的[叨叨令]一开腔,哎呀,鸦雀无声。“不催他车儿马儿,一谜家延延挨挨的望;硬执着言儿语儿,一会里喧喧腾腾的谤;更排些戈儿戟儿,不哄中重重叠叠的上;生逼个身儿命儿,一霎时惊惊惶惶的丧;闪的我形儿影儿,这一个孤孤凄凄的样。” 多可怜人啊。

到[小梁州]真神了,老蔡如有天助,声声如喝,字字率真,“我当时若肯将身去抵搪,未必他直犯君王;纵然犯了又何妨,泉台上,倒博得永成双。” 那句“纵然犯了又何妨”真真把李隆基头前的优柔窝囊委屈情伤一口吐尽,不枉杨玉环叫他一声“三郎”。

就恨自己嗓门不够大,不能多叫几声好。不爱说她身边那位大妈早哭得泪眼婆娑。

张(静娴)计(镇华)二位也是很好的,可惜长生殿里,总归是老蔡的天下。余彬mm不错,跟老蔡合高音也没问题,就是不够娇,演二本里的母老虎查房总归不如沈mm别致,可见演员编排费了心思。上昆的武戏真是很好看的,二本四本连有,又花哨又热闹,很饱眼福。但愿能常看常有。

顺带还看了剧院一层的袁运甫画展,很有趣。他好象对一切景物着迷,把上山下乡的村里四野和工业大建设都画得饶有风味,色彩又柔和又艳丽,透出的精气神儿是无限乐观、兴致勃勃的,偏偏不擅画人,画中略出现人物,倒好象是四下景致的陪衬,连眉毛眼睛都画不端正。吴冠中叫他和自己是“粪篓派”画家,因为都下乡背粪而不弃画笔。展厅里还颇挂着些陈丹青褒赏之辞。想起船说的,陈从不得罪人,果然。

对面是歌剧季的展览,有些图兰朵的戏袍、手绘的波希米亚人设计图、旧时歌剧海报、名角儿画像……什么的,看起来挺多汁。我不爱看洋戏,留待爱看的有缘人罢。

21:17:29 - barb -

15 June

山顶看戏②

长生殿三本。

十三日是充实到爆的一天。一早跑到三里屯看《终结者2018》(Terminator Salvation),终于看到了澳洲帅哥Sam Worthington。我并不是终结者系列的粉丝,要不是师父忽悠大概不会去看。说有帅哥的时候,还以为是Christian Bale,非常疑惑师父怎么改了口味,结果Marcus一出场,我就知道这个才是真命天子:mrgreen: Jun说看到差不多一半已经肯定他百分之九十是澳洲人,“三十岁左右,长得这么端正,演技又不错的青年白人男演员,竟然尚未被我看见过,肯定不是美国演员,连英国演员都不太可能,可见不是澳大利亚就是新西兰的啦。”那得意劲儿和乃徒看Immortel (ad vitam)时发现Thomas Kretschmann时一模一样(不过此君去了好莱坞后好像越来越邋遢)。

看完后去意大利广场吃劈叉饼,狮子大开口一要两只,848像梁山好汉的。只是差点没噎死,Cathayan边往嘴塞边刻薄地说看你以后还想不想吃劈叉。为免看戏睡着,我又抖擞精神送下一杯咖啡和一只提拉米苏。我本不爱吃提拉米苏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他们家的倒还不错,不太甜,很冷硬,吃得很有征服感。

饭毕也才三点多,离开戏还早呢,肚儿溜圆,又实在坐不住了。这时C提出了一个天才的建议:去中山公园。该阿土仔来京十七年,竟然没去过。我也还是若干年前读大学时到过在他们家办的书市,只有一丝汗流浃背的模糊印象。

穿过天安门前永远汹涌的人流,进了公园,简直像进了天堂。人不多,那么静,林木森茂。很多非合抱不可的古树,社稷坛两侧古松夹着浓竹林格外的有一种萧然意远的派头。有一大片牡丹,早就没花了,叶子像三个绿指头,又肥又娇。有两条僻静的路夹着石榴,石榴花好看死了,是种偏桔色的洋红,悄悄的夹在叶子里,仰头一看透着薄暮的光。另有开出满树黄花的栾树,活力四射,风一吹落下一地黄花,有的落在我的头发上。

我们在一个小坡上的破亭子歇脚。亭子很低调,全是裸木头。我问C叫什么亭,他煞有介事地说,叫四棵松。当然是瞎掰的,但四个柱子布满天然深槽,果然像松树干。天阴了一阵子像要下雨,又终于没下来,刮起凉风一阵,胖子爽死了。我在手机里翻出来当日在后海录的温老师(宇航)的唱,放了一会儿,觉得水磨调和那亭子和四外树木花草的随风摇荡很相配。

看了一会儿《书啊书》,多动症发作,又到湖边溜达。坐在柳树下,看着燕子乌鸦在角楼湖波柳稍间飞啊飞,觉得北京也不是那么的全无是处。

还没动身接到船的电话,说是在作者家,来不了了。我急着说,老蔡看一次少一次,哪怕是下半场你也赶来吧。简直这漫长的一日,也是为看老蔡做准备的。

老蔡也果然不负众望,《闻铃》大概总要唱到有人落泪。“一点一滴又一声,一点一滴又一声,和愁人血泪交相迸。对这伤情处,转自忆荒茔。白杨萧瑟雨纵横,此际孤魂凄冷。鬼火光寒,草间湿乱萤。只悔仓皇负了卿,负了卿!”

船总算在老蔡出场时赶了来,赶上了迎他的鼓掌,送他的鼓掌。

15:29:23 - barb -

13 June

山顶看戏①

长生殿二本。

紧赶慢赶才在铃响时候找到座位,差点和船失散,总算见到面,戏已经开了。我第一回在国家大剧院看昆曲,那个座位啊,真是让我花颜失色(呃,小学生作文一下)。我们在最后一排,高如山顶,放腿的地方紧窄,只容人并拢双腿老老实实坐下来或站直。但是一站起来,下一排座位的靠背还不到膝盖,这么往下一看,觉得一不小心真要骨碌下去,从空而降摔进池座,化为香魂一缕……

收回恐高症患者的恐怖想象,看看脚底下的戏,的确848像山上看山下,一面黑漆漆,一面亮堂堂。略看到演员的头顶、为走台画的叉叉圈圈,和舞台移动露出的机械,有点……上帝的感觉。

小船说此戏调音师该打板子。音忽高忽低,有一面钹震天价响,吵得我头壳发麻。演唱或音乐到高音时总有点破,以前在他家歌剧厅音乐厅看舞的时候从没遇到过。我很不喜欢他们灯光和舞美,在山顶看得很清楚,追光灯老追不上演员,杨娘娘玉盘一舞红橙黄绿青蓝紫光一阵乱闪,惊得我们目瞪口呆。那不叫霓裳羽衣舞,那叫人妖大变身……难道演员没抗议么。舞台比起上昆的改革,要简单清爽些,但精力没花到点儿上,总有什么地方不对,该简单枯燥的地方一样简单枯燥,该轰烈热闹的时候也不需要它来衬托,总之没有为戏加分的地方。

都骂白先勇的牡丹亭,所有现代化了的舞台里,我倒最喜欢他们家的。记忆里舞美是王童,《无言的山丘》的美指。

弹完了赞一下上昆的戏。上次一位jj对我说越来越不爱看北昆的戏,但不看北西厢看什么呢。这下上昆来救命了。从唱到演,从身段儿到衣服,都精致耀眼。我第一回看安少的戏,他真是帅哥一粒!一向懒得用望远镜,这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岳帅《巾生今世》里写到这个徒弟可是深情得很哩,我想他今日经过她和老蔡调教也早不是多年前我听说的那个少年了。我很喜欢他昨日的唱。杨贵妃是沈昳丽,安少个儿高,她小鸟依人靠在他怀里,可还是挺相称的。怎么看上昆的女演员都要比北昆的闺秀得多,那身段儿面容,《絮阁》里一娇嗔,真是美呢。都怪fuge上礼拜撺掇重看张继青的游园惊梦,不断抬高标杆儿,所以看在我眼中是黎安出色得多,沈妹妹顶大梁,却是要生旦双出才发光出彩,《絮阁》的母老虎抓奸顶好。

最后一场戏,忘了名儿,也赞一下,演的是安禄山show off,狼子野心,大摆军威。热闹死了,太有趣了,适合搞堂会。

三个小时的戏看下来,筋疲力尽。上半场一直饿着肚子,休息十分钟又上洗手间又买面包像赶命,还没顾上吃又开场了,只好在小船的掩护下做贼心虚地吃一口东张西望一下,山底下一念白就停止,一开锣鼓就大口大口地吃,真是……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散了戏和船去东单的日昌茶餐厅宵夜,到了大吃一惊,十一点多,还要排队!

总算等到了,吃了卤水三拼(猪舌猪肚鸡胗)、丝瓜蒸粉丝、豉汁排骨煲仔饭和椰浆水果西米捞。昏昏沉沉回到家,在一片唠叨声和一阵内疚感中匆匆睡下。

09:04:27 - barb -

06 June

世界是弯的

纽曼死的时候我怪不满意,嫌媒体报道不够多,国内一本他的面孔做封面的杂志都没见到过。小山叫我去看金像奖,我又嫌他的段落不够长,翻到来倒过去地看也就那几眼。当然这是粉丝的一相情愿。

去年收到小山寄来的People纽曼特辑,我都不舍得一下看完。他们私家图库庞大,又做得很用心,银幕经典后院私照兼而有之。他们且厚道,像我们中土人士一样为逝者讳,帮忙打造那个天上有地下无宝光灿烂的形象。图片里,青年认真学戏,中年严肃导戏,老年努力演戏,中间打造永不磨灭影史形象若干、开赛车、卖食品、搞慈善、交游广阔、五十年婚姻不灭无绯闻。瞧瞧《时代》给他盖棺定论:“一个沙拉酱制造商同时会是一个出色的塞车手、一个成功的政治家、一个屡获殊荣的电影导演,以及我们国家永远的性感坐标。”

然而我是个精神分裂的坏粉丝。那边厢为偶像的走上神坛洋洋得意,这边厢却心里嘀咕月亮越光亮背面越黑,想加里格兰特蒙哥马利克里夫特马龙白兰度……探索未知的黑,总比一览无余的白更让人兴致勃勃。

这不来了,Shawn Levy的《保罗纽曼传》踢爆他和记者Nancy Bacon的婚外情、色弱和酗酒,Darwin Porter(据说是著名无良八卦人)的《保罗纽曼:婴儿蓝眼睛背后的男人》 干脆开出他的露水情缘列表:格蕾丝凯利、朱迪嘉兰、娜塔利伍德、玛丽莲梦露和——James Dean!

据说还有两本传记正在写,我这下满意了。比较郁闷的是,从文艺界到娱乐圈,我的偶像们基本被颠覆了个遍,一个直人都没有:cry:
昨天上网买李维史陀的书无意中看到一本最新经济学著作叫《世界是弯的》,简直是我心情的写照(不过人家的对立面是《世界是平的》)。

那天重温《江湖浪子》(The Hustler),惊讶地发现Eddie穿着紧身白恤衫在Sarah的小公寓里一回身,简直是欲望号浪子再生,恰闻白兰度叫嚣:“他从来不瞒着我,纽曼在片场有过很多一夜情。而且他和我一样,也是双性恋。只不过我总是被人抓住,而他则不会被人发现。”

得,算是拉回了一只脚。

07:02:14 - barb -

02 June

卡门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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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兰芭蕾舞团卡门阵容:
卡门:Martina Forioso (出生地意大利都灵)
斗牛士:William Smith(出生地美国弗吉尼亚)
荷西:Daniel Davidson (出生地英国爱丁堡)
老头儿是英国文化官员。

22:42:36 - barb -

01 June

老牛嫩草之夜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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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门之后,喜从天降(Pennies from Heaven),编舞是艺术总监阿什利佩吉(Ashley Page),八十年代是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主演。我总怀疑他管理的能力要比编舞强,看苏格兰芭蕾舞团那有意的娇嫩欲滴不脱清涩的舞者们,又是形形色色不分国界,两者都有刻意的嫌疑,而且功夫没撂下,在《喜从天降》里各显神通,像一场舞林大会。

据说原作是八十年代初的同名电视剧(编剧Dennis Potter)。

背景是座吧台,墙上贴着玛琳黛德丽(Marlene Dietrich)的巨幅照片,音乐无不三十年代。吧台里外,人来人往,一时是门童和侍女,一时是绅士和艳妇,一时是邻家客,一时是远行人……一会儿酒保在摇酒壶,一会儿老情人倚着吧台再干一杯。

来来往往的一对对各怀奇技,有时双人舞,有时是群舞,蹬蹬跺地,就还原了一个时代。服装很漂亮,尤其一袭翠绿色夜礼服裙子,配着舞者的红头发……可以媲美《赎罪》(Atonement)里凯拉奈特利用来拗造型那袭。

他们的舞者就是各出奇军,新西兰、法国、意大利、芬兰、俄罗斯、美国、马耳他、西班牙、阿根廷、日本、韩国……简直没有重样儿的。有一个日本mm面容甜美,像个大了一号的I小姐:P

人、舞、衣服、音乐,样样都没落下,然而怎么都觉得不对劲。散场时坐我隔壁偶然认识的MD小姐(是真医生哦)说,太多重复,没完没了……回到家看电视上放《甜姐儿》(Funny Face)我才突然想起来哪儿不对:那是弗雷德阿斯泰尔(Fred Astaire)的时代,舞王岂可复制。

21:42:36 - barb -

31 May

猛犸们

二十九日还去自然博物馆看了猛犸展。去的时候刚过四点,在售票口求了一会儿才卖给我们票。展览其实很小,如果不是那么神奇的万年冰封故事,是否值回票价(四十元)见仁见智。我自己是一听见猛犸就要扑上去:oops:

猛犸有两只,大的叫尤卡基尔(Yukagir),距今一万八千年,公的,死时四十多岁,高四米重六吨。小的叫欧米亚空(Oymiakon),其实是发掘它的山区地名,距今四万年,母的,死时只有一岁多。名字当然都是发掘人员给他们取的。

主展品是大公象的头骨、左前腿和小母象的躯干。都是在俄罗斯的萨哈共和国发掘的。萨哈共和国的冬季有九个月之长,大部分土地是永久冻土,如此这些猛犸们的躯体就像进了冰箱。这次是由于全球变暖,冻土表层化冻,才“暴露”了冻起的巨兽,挖掘出的不仅仅是骨架,还有肉和皮毛,展览说明竟然还有“冰冻的猛犸肉可以吃吗”这样的话题。

虽然整个展览布置得粗率简陋,我还是爱看。萨哈共和国的漂亮姑娘们的照片,长相是不折不扣的蒙古人种。音乐大概是萨哈民歌,像是旷野上的吟唱。挖掘、运输猛犸们的录像也很好看,冰封雪厚的边陲小城,挖了个雪洞,猛犸就睡在里头,还有装箱、打包、运上飞机前往世界“巡演”的全过程。

内蒙古博物馆也有一具猛犸象,不过是骨架,高近五米,长九米,是在满洲里的扎赉诺尔发掘的。没离开家的时候我常跑去看,就像一只熟稔的邻家后院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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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9:01 - barb -

30 May

再聚

靠近咏月就是靠近组织,她一声招呼,昨又在后海梁祝茶馆见到温宇航老师。温老师穿着件polo格子衬衫,记得上次见到他亦是件polo,不过是毛衣。

在座的还有张毓文老师和她的陶然社的小女生们,还有《关汉卿》里那位大眼睛笛师dd丁丁,我上回在梁祝听戏错把他当成女孩的。在北大看《关汉卿》,谢幕时丁丁得到很多掌声,都说他扮相靓,原来是邵峥给他画的。

昨天早上刮了一场大风,温老师说嗅见了扬尘味,倒造就晚来天晴。弯月当空,不大倒是很亮。我们在茶馆二楼露天坐着,旁边柳树葱茏,挡着一片湖,凉风初来,感觉很惬意。脚底下是大祥凤胡同,张毓文老师曾在此住过,笑言回家门口唱来了。

这回有张老师在,恰和温老师对生旦戏,我这种外围粉丝真饱耳福,至于唱的是长生殿,还是紫钗记,可都管不了了。回来网上揪住阿冬就说,她说我那花痴的心,她远隔千里也感受到了。

中间喝茶吃饭的时候,就听张老师讲古,干校时候为了省两块钱车费骑六小时自行车从小汤山到城里、上庆丰包子铺吃了包子再上台(我平时就爱吃他们家包子)……张老师风趣乐观,嗓门儿也亮,大家嚼着她发的口香糖,热热闹闹的。温老师守着她,哄着她,一如既往笑咪咪谈天,说北昆,说兰庭,有时又悄悄耳语。

坐我们对面的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比我这种外围还腼腆寡言。男孩老是客客气气替我们添茶,说陈士争版牡丹亭看了无数遍了。夜了,风上来,老板递了毯子给我们披着。这地儿不错,月朗星稀,水清木华,刚好给老师们放声一唱,美中不足是空气中飘来阵阵烤羊肉串味儿……

我特地问了温老师去年在香港演兰庭六记见着迈克没有,说道没有,但是知道他的。又问了对坂东玉三郎的《牡丹亭》的看法,说是很好的,尤其是冥誓,歌舞伎的“冷”深得其中三昧。我这才知道去年湖广会馆演过,竟然不知道,扼腕。

可惜二友一个去祖克曼音乐会一个去游西湖,不能一起享受这难得的一夜。

09:21:45 - barb -

29 May

老牛嫩草之夜①

多得小山说话,犹豫之下还是去看了苏格兰芭蕾舞团,结果一看惊艳。

第一场是《卡门》,三幕戏短而精致。编舞(Richard Alston)早料到人们对卡门故事烂熟于胸,野玫瑰性格的表现和故事的铺排一点而过,时间放在形象分明的三个主角身上。其实除了看过一点佛郎明哥舞的段落,对卡门、荷西和斗牛士略知一二外(当然还有被李碧华罗文写过唱过一百八十遍的卡门序曲),我对这个故事一点都不熟。看着简单明快的编排,倒使人觉得并不需要知道似的。

跳卡门的女孩子(Martina Forioso)是意大利人,她跳的卡门有一种清纯的野性,是“野草闲花”,天然无饰。
跳荷西的男孩子(Daniel Davidson)身材高大,却有一副十九岁少年的英俊面容,有一种苏格兰人不同于一般英国人的特殊气质,大概是一股朴素清澈之气。意外的是他的技术又很好,跑起来流畅生动,力量十足。
荷西和卡门的双人舞好看死了——这样青春无匹,少年天真,就是小努哥和芳婷再世也难逆其光啊。

跳斗牛士的是一个黑人男孩子,不知是不是戏服的关系,刚开始老显得脖子短——斗牛服美则美矣,肩部设计很夸张,对脑袋脖子的要求很高。最后一场换了件衣服,才显得漂亮,翠绿色的斗牛服,像镶满了钻似的,拼命闪光,扣子和肩章是黑天鹅绒,要多雍容有多雍容,配着黑皮肤的确很搭。虽然斗牛这件事我一直讨厌,斗牛服却的确是华丽炫耀的设计,简直是为了臭美用的(还记得多年前黎明拍过一个广告穿着斗牛服,连一向对他没兴趣的我也惊艳了一下)。

其实整个舞的舞台服装设计都好看极了。
舞台简单,就是挖出门窗的简单的大房子,好处是从背景到舞台一水儿象牙白,简洁明快,一看就让人心情舒畅。演员们的衣服也简单明亮,女工们穿着各种水果色的裙子,卡门也并不像其他艺术形式里穿得那么浓艳,反倒是白色、橙粉色,即便穿黑色,也只有下半身,上衣是宝石色闪光的紧身衣,舞鞋却是粉红色。这绝对是“青春版”卡门,我喜欢得不得了。

荷西的衣服么,就是士官生那种简洁而英气勃勃的,淡卡其色,红领子(他们从来不用大红用水红)红袖口,褐色靴子。

中间荷西把犯了罪的卡门抓起来时真带上明晃晃的手铐,卡门挣扎用诡计逃脱,被处理得很可爱搞笑,观众看得特别愉快。军人们把卡门抓走的时候,一群漂亮的士兵把女伶围在当中列队前进,真是……性感。

到了荷西追逐卡门的时候,又换上了米色上衣卡其色裤子,两个人从舞步到衣服的搭配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赞一下。

为什么说老牛嫩草呢,一则是后台的创作人员统统是些(可爱的)老头子,演员全是迷人的年轻人,二则是我们这些观众老大不小的,一起重温了青春,还这么陶醉,奉上这么热烈的掌声,848像魂断威尼斯的凄凉的(当然当事人自己是不觉得的)幸福。

我很坏,事后专门跟没看的一个(说是卡门的音乐听出茧子了)津津乐道,成唐僧了,真是残忍啊:mrgreen:



carmen



08:10:50 - barb -

24 May

Sp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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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三里屯看了Star Trek XI,被新史巴克迷得七荤八素。还发现我从小就擅作Vulcan人的手势(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无名指和小指并在一起做V字),Cathayan这种地球人就死活不会。

19:19:14 - barb -

23 May

大卫

暌违两年,欢迎亲爱的小船越南归来,饱餐一顿后回我家看AK演唱会。七嘴八舌花痴一番他的迷人舞步后,艺术船(vs话痨城)high出惊人之语:他五官太端正了,端正得可以把头砍下来,放在一边临摹……想当年我们多么爱画大卫。

……若有硬朗新酒请考虑叫它——血腥大卫。

喷着酒气对不喝酒的I小姐说,忍无可忍,请重新再忍:P

23:04:29 - barb -

21 May

和裸男们共度

临时起意去看舞,赶上一场雨。途经半个灰蒙蒙的城,很适合培养看戏的心情。

看《我之深处》的时候就看到宣传,嘻哈版现代舞《小故事.com》(Petites Histoires.com)。从Save the Last Dance和Step Up培养起来的对街舞的热情尚未熄灭,可是五月看戏太密集,卡门和春之祭是首选。早忘了这茬儿,今早在办公室偶然扫了一眼曹诚渊的blog,哇,写的就是它。被撩拨得心痒难搔,一拍大腿,择日不如撞日!

舞团是法国的嘻哈大少(Cie Accrorap),四青年,猛一看像大叔,高矮参差不齐,骨架有大有小,两个略秃,一个亚洲面孔,还有个装呆的大个儿。不过确像威利曹说的,都身怀hip-hop绝技。一台戏幽默搞笑有之,抖擞威风炫技有之。

先说说不喜欢的,跟《我之深处》一模一样,凡对白统统不喜。法国人好象特别喜欢搞这个,舞蹈音乐灯光布景面面俱到还不够,一定要七情上面,剖白内心,大声疾呼,还多半是童年往事(创伤)。又不是舞台剧,夹在舞蹈里别提多做作。幸好喊的是法语,听不懂,少烦一点儿。照我看这纯属编舞功力不够,换一个基利安(Jili Kylian),让人哭让人笑,不须多费一句话。当然我不能拿NDT的水平要求街舞……

其次是起承转合生硬,有的过场明显是拉郎配,看得人摸不着头脑。幸好快速的舞步迥异的音乐马上把注意力拉到下一场,848像演唱会的。动作上呢,我也不喜欢那些硬摔(类似京剧里的挺尸倒),很惊险,不美观。

不爱听法语,吱吱喳喳的,太戏剧化。都闭上嘴,表演法国式哑剧还好一点儿。

要说喜欢的么,还是要多一些。

喜欢一线聚光灯下的独舞。街舞动作刚硬,速度很快,手脚在空气里生生划出飞移的痕迹,明明在眼前却有手提摄影机的效果,很神奇。又一段挥洒恣意的独舞,背景是黑暗里几点灯,歌是法文却很有辛纳屈的味道,又好听又好看。

喜欢几个舞者都是灰衣服,很沉闷,很家常,很不街舞。

喜欢编舞爱喜剧,一会儿提起卓别林,一会儿来段儿鸡之舞:舞者扮只老公鸡,操着鸡舞步hip-hop,把观众笑得发晕。

喜欢背景里横搭的绳子,一直移动,一会儿出来几个断续的小闪电,一会儿挂着件衣裳,一会儿晾床单演哑剧,一会儿吊着气球——编舞大叔是气球控,有若干气球的段子,比如一个人吹气球,剩下三个跟着气球,吹一下膨胀一点,且吹且动,咻地一声漏了气,纷纷摊倒在地上。重要道具还有羽毛、机械鸟和小脚踏车,壮汉们扮小孩,梦回童年。

全部音乐都可人,有南美风格的、福音的、机器一样的。配合走来走去踢小正步的群舞,潇洒自然。

最后一场,更法国化了:弄了个幻灯机,在背景墙上投出巨大的方幕,直接在幻灯片上写字,是编舞引言什么的,早忘了内容,后面一张一张翻,是一个戴礼帽的小人儿做出各种飞的动作。台上呢,就有一位同样戴礼帽穿风衣的跟着他起舞,一个在头顶飞,一个在地上舞,渐渐地舞者和幻影拥抱……

这时候四位后生仔半裸上阵,观众们沸腾了:mrgreen: 明晃晃的四乘以八块腹肌,在有宗教气质的女高音里慢、慢、舞……

总之今天遭遇了我今年上半年以来看舞的最热烈掌声,观众们简直不肯让他们下去,谢幕三次。跟老郭演唱会一样,谢幕的时候排舞老师总要玩几下花样的,四裸男各出怪招,一个掏出口袋里的鸡毛,一个手擎塑料鸡玩具,一个拿着发条鸟,一个看人家拍他照故意凸出个大肚子……有观众起立致意,有舞者眼圈儿就红了。

这么热闹实验花样翻新声光色俱全的演出,很像身在罗省的某人那杯茶,替他惋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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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0:25 - barb -

20 May

印度菜

不爱说我喜欢什么非要吃到腻歪,可不是。连吃两天印度菜,还没够。

第一天去早了,看墙上的小电视等Nata。热热闹闹的印度歌舞,又热烈,又冶艳。一个美女被破衣烂衫穿着大裤衩子的男人们包围,左一甩手右一飞脚睥睨群雄。又一个香肩半裸的艳女站在桌子上,一壶酒从她膀子上倒下去,顺着半抬的脚流到一个大汉嘴里。印度video里什么人都能跳舞,教授模样的长胡子老头儿,形色不拘的路人甲乙丙丁……每支舞各有招牌动作,群舞默契非凡。

我们坐最里头的小屋,挨着厨房,伴着餐具叮咚乱响。三张台子密不透风,翻了又翻。邻座各国人都有,更多像混血。最好看的还是印度美女。有的明显是美国来的,穿着摩登,喜戴金首饰的习惯还没变,堆在脖子手腕上,看起来也不觉累赘。有的一半像印度神像,一半像拉斐尔前派,大双眼皮儿,圆月脸,碎卷发,蜜色皮肤。又有的脸像东亚人,偏偏穿着沙丽。

这天吃了玛莎拉烩鸡和烤蘑菇,喝了芒果酸奶。

第二天欢迎btsb回国,跟他和长谷川小姐来了个四人饭局。邻座多是各国小青年,nerd帅哥分而有之,加倍热闹。尼泊尔经理人来疯,非得上来给我们舀饭,递饼,Reika很分特,他倒识趣,塞进了唯一的老实人cathayan嘴里。

这天吃了超级烧烤(有鸡、羊、虾)、烩鱼、炖蔬菜、土豆、羊肉饭、麦饼,喝了印度啤酒(翠鸟牌)。我喜欢吃大多数人最受不了的印度糊糊,拌着白米饭,也就够美了。难怪来出差的印度同事上食堂吃饭都带着自己的小瓶子,印度香料味道浓烈而独特,简直是为了让人思乡定制的。

开在学校南门对面这家店门脸极小,店也小(三个小屋十张台子),有点儿破旧,比世贸天阶地下那家较堂皇的更让人喜欢。可惜吃印度菜无知音,猫啊快回来吧。

11:24:37 - barb -

16 May

一语成谶

去北大看北昆《关汉卿》,被门卫一把抓住盘问——近半年屡屡被抓,以前是从来没有的,还有售票员不看学生证就卖我学生票,还说“一看你就是学生”。俱往矣:cry:

碰头后nashy带着我去食堂吃饭。我要了半份凉瓜炒蛋,半份豇豆炒肉,一两米饭。好久没吃学校食堂,觉得真香,吃了个精光。

入场后发现根本没什么人嘛,锣声一响,观众们轰隆轰隆往前蹿,后排跑前排,二楼跑一楼,好歹一楼看起来满场。
新编戏肯定有它好玩的地方。最雷人的一句唱词是于雪娇(演关汉卿的女朋友珠帘秀)的“酒入愁肠好舒服”。
按nashy的话说,就是一会儿昆一会儿京、一会儿黄梅戏、一会儿民歌……民歌那个很有趣,是里头的蒙古将军唱的“蒙古调”(请和“南吕一枝花”、“皂罗袍”、“山桃红”类比),旋律类似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简直笑晕。

戏看得出来写得很下功夫,冲突不断,高潮迭起,总有钩子(hook)。唱词虽略白又有抄经典老戏的嫌疑,总算没有像上昆的《一片桃花红》那么驴唇不对马嘴的。一个戏里又要有关汉卿和珠帘秀的爱情,又要呈现当时的社会风貌,又要讲人的蜕变和对艺术的追求,又要穿插关才子的原作,又要上演戏中戏,又要够戏剧化能引得人看下去,挺不容易的。野心很大,总算也没有太走样。

邵峥的形象挺好,可是adore形容的那把小尖嗓儿,直要震破我的耳鼓。我们挪到了四排,更是振聋发聩。
于雪娇听说是京转昆的,后半拉到了轰烈的大高潮时我真像是置身京剧样板戏里,目瞪口呆。
一众配角倒都很出彩,粗鲁好色的蒙古将军莆察最可爱,观众们猛鼓掌。另看到我在梁祝茶馆听戏时看到的大眼睛笛子dd,穿了戏服,在背景处安坐吹笛,谢幕时还是一副既害羞又顽皮的样子。

最后一幕关汉卿和珠帘秀面对观众抹脸上演《单刀会》的戏中戏很摩登,挺好看的,虽然不好听(调子和唱都不好,太交响了)。
舞台效仿话剧,用了机械布景,灯光很讲究,衣服也走元人紧身小袖的款式,囫囵着看声光色齐全,只是再无空寂舞台想象的无限空间了。倒不敢埋怨,为了打开观众群,不知从艺人铺进去几多努力呢。

散戏时nashy和我很吃惊——以为是上下本的,所以还买了周六的票,怎么已经大结局了。出门一看广告牌,真买重了。
我立时三刻想到头前买的《1699桃花扇》也没标几本,我当三天上、中、下三本买的票(理所当然认为这么个大戏不可能一天演完)。回家一看,果不其然,也是只一本,连演三天一样的!大呼乌龙。

最近连买《西厢记》、《长生殿》、《牡丹亭》数本的票,fuge开玩笑说我是票贩子,真是一语成谶。挥泪卖票中。

10:24:40 - barb -

13 May

一丛很老实的花

昨过天桥,小贩向我卖花,边兜售边看有没有城管。匆匆忙忙地我交给她十块钱,她塞给我三把花,说是芍药。
回到家动用最大的花瓶,丢进去花乍成一蓬,叶子比花还茂密,很多骨朵。浸了水半信半疑,以前买的荷花、栀子都是大蓬骨朵,插进花瓶直养到败都没开过。
早上醒来一看,昨天的花苞开了一半,已经开花的更是中门大开,忘我绽放。
晚上回来更浓密,有愈演愈烈之势。爱花人和白毛小子都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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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3:45 - barb -

11 May

风情画

《怒海沉尸》(Plein soleil)的色彩实在好看,宝蓝色的海,橙红色的船,白帆,明黄色房子,饱满得要从屏幕里滴出来。电影不着急,女主角喜欢弗拉安吉利科(Fra Angelico),瑞普利(Tom Ripley)和格连利夫(Philippe Greenleaf)买画册给她,镜头就一页一页那样拍,那么强烈的金红碧蓝,物质感官的世界。瑞普利杀掉格连利夫后探视伤心的女主角,独自漫步自由市场,饶有兴味翻看奇形怪状的鱼,白色、青色、灰色,还有水果档缤纷娇艳的果子。

最炫目的是美色:阿兰德龙二十五岁,一颦一笑都反着光;演格连利夫的Maurice Ronet三十三岁,身形比德龙高大,相貌有点像裘德洛;女主角Marie Laforêt二十一,不是一般法国式的清秀佳人,而是浓眉大眼,秀丽的鹅蛋脸,穿着红白条纹紧身衣。三个人晶光灿烂地聚在船上,连谋杀都镀上金边。

这个版本没有明格拉(Anthony Minghella)九九年拍的The Talented Mr. Ripley复杂。花花公子天真而疑惑地问,你打算怎么杀我呢?天才先生就手起刀落,连个血点儿都没溅。原以为是反高潮,其实才是一个开始,后面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的类似业余间谍的日子。

也可能当时社会风气保守,故事拍得中规中矩,瑞普利和格连利夫那丝丝点点的暧昧,格连利夫父亲奇奇怪怪的托付,女主角进退两难的夹缠,都没演出来。还给瑞普利杀人找了个借口,富家公子的精神肉体双虐待把他逼上梁山!杀第二个人,也因为那是个拿钱砸人的死胖子。越后面越庸俗化,瑞普利节节溃败,在快要被警方抓住的时候,打出大字“完”。哪儿有一点儿talented的样子。

理想的瑞普利要聪明、邪恶、优雅、阴鸷,集多情与无情于一身,地上有天上无。所以我最喜欢John Malkovich。

但不妨碍欣赏雷内克莱芒(René Clément)的风情画:
他把他的尸体包起来,捧着锚,扑倒在他身上。大浪滔天,他死命捆好尸体,自己也随着坠海,挣扎着扒住船舷……又美又危险又壮烈又沉重,浪花好象打在你的脸上。
他在橱窗外等她,白衬衫贴在身上,笑容枉自亲切,玻璃映着一个漠然的身影。
他在旅馆里,投影放大格连利夫的签名,一笔笔仿写,挥汗如雨。——简直要教人错认那是工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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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1:44 - barb -

09 May

失忆

看完舞回来,浑身粘答答的,好象从热带夜里来。

之前一众人去吃饭,半夜的五道口光怪陆离,摆了一街地摊,小贩路人夹着等人抽烟接吻拥抱的鬼佬,兵荒马乱,和白天的城乡结合部完全两副光景。桥楼下的杂货铺被顶出去了,楼梯间弥漫着装修味,于是往楼上走像逃跑,冲进嘈杂然而熟悉的空间。去洗手间时发现三楼新添了钢琴,一个小个儿男人即兴演奏,围坐的人很high。

当天的舞码是《阿莱城姑娘》(L'Arlésienne)、《火鸟》(Firebird)和《希尔维娅》(Sylvia)第三幕。本来是中芭的贝雅(Murice Béjart)火鸟首演,风头都被阿莱城姑娘抢去了。首先是编舞罗朗佩蒂(Roland Petit)的一位徒弟到场,其次刚上场提不起劲来的余波在衣服扒掉后彻底疯狂,满场乱飞,最后向黑暗中那纵身一跃,好看死了。fuge语:豁出去了。我们坐四排侧面,舞者每转一次飞溅出的汗水都清晰可见,很刺激。

《火鸟》也不是不好,我受不了那红抹胸体操服……舞台整体的感觉是,认真而做作,虽然领舞跳得还不赖。后来搞明白那高额深目像广东人的dd叫吴焱,他的长相过目难忘。中芭没什么标青的男舞者,老让人觉得下盘不稳,这位dd还不错。

《希尔维娅》一塌糊涂,看得我打哈欠。布景豪华而隆重,假到不忍卒睹。舞者们年轻而漂亮,可惜觉不到青春的况味,乱糟糟的,动作拖泥带水。一个大眼dd很花瓶地在台上蹚来蹚去,一脸很傻很天真的表情……整出戏像塑料偶像剧。

我还信誓旦旦地跟fuge说我有一个很好版本的《阿莱城姑娘》的碟,回来翻了半天才省起,什么碟,我看的明明就是POB现场, Ithaca还给我抢了个第一排的位子。才三年前的事,我竟然忘光了。看来blog还是要旷日持久地写下去的。

21:05:16 - barb -

07 May

理想国

舒国治在《理想的下午》认瑞典为世上“第一等”的国家,真是游客眼的一相情愿。我们一五大三粗的同事刚出斯德哥尔摩火车站,就被抢了个精光;另一同事在隆德才下出租车,没来得及提行李,司机就扬长而去。即使是看写在1968年的瑞典侦探小说,里头的瑞士人也骂:“瑞典不是好国家,斯德哥尔摩是烂城市,只有暴力、毒品、小偷、酒精。”

我给f先生看这句,他的孤星恰好有一句混迹瑞典人的贴士:嘲笑瑞士人。可见人民连厚道也算不上。

当然瑞典跟所有国家一样,有它许许多多不足,也有它惹人爱的地方。世上原没有一等二等的道理。

我所感到过的那许多惹人爱的地方,在在体现在这本小说里,马伊舍瓦尔(Maj Sjowall)和佩尔瓦勒(Per Wahloo)夫妇合著的《大笑的警察》(The Laughing Policeman)。我也渐渐明白侦探小说受欢迎的原因:明为现实题材,实为理想国。

理想国是,道尽人生之荒谬,世道之黯晦,是为了透露丝丝缕缕人性的光辉。侦探故事有先天的优势:少数派、以悲剧为起点、以揭疮疤挖沟渠为能事、牢骚满腹、单枪匹马、孤胆英雄……浪漫复活,骑士再生。

这些《大笑的警察》里都没有。谁让他们既不是神秘的间谍,也不是落拓江湖载酒行的私家侦探,而是一帮吃俸禄的蓝领。最出人意表的是这个“马丁贝克刑事档案”竟然忽略系列男主角,警察小分队一起上场,画了幅人民公仆的集体风情画。性格差天同地,作风南辕北辙,竟然有一致的让人艳羡的单纯——那是社会民风的单纯性了。单纯而不显蠢笨,是作者厉害的地方。

我看过有限的侦探小说里,凶手无非那么几类:嫌疑人之一、办案人之一、天外来客(第三方)、叙述者自己……我的脑瓜容积有限,对于抽丝剥茧既不在行也不感兴趣。《大笑的警察》完全为我这样别有用心的读者度身定造:案情不难,情节不快,与其说享受探案,不如说享受办案过程中的闲聊、旁观、挫折、牢骚、合理不合理的民生万象……

我喜欢警察们的小心思,“蒙松想念瑞典南部温和的天气,努丁则怀念北方冬天清冽明亮的寒意。两人都不习惯大城市,在斯德哥尔摩都觉得难受极了。许多事情都让他们神经紧张,主要原因是这里的日常生活、拥挤的群众和淡薄的人情。而身为警察,随处可见的粗暴行为和小奸小恶也让他们不悦。”

努丁问当地人同事,你们怎么能忍受这个城市?马丁贝克的哥们儿科尔贝里说:“我们在这里出生,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样的。”

似曾相识?

21:22:38 - barb -

05 May

晚清碎影

去著名景点世纪坛看“晚清碎影”照片展,人丁寥落,感觉很爽。摄影师叫汤姆逊(John Thomson),二十五岁(1862年)的时候游历亚洲,三十一到三十五岁间又逛了广东、福建、北京……简直是八千里路云和月。比较厉害的是全程一直带着巨大的原始照相设备和玻璃版。展览介绍上说他具有“坚韧不拔的毅力和强健的体魄”,我立时三刻想起Chariots of Fire里的传教士长跑冠军,恰巧汤姆逊也是苏格兰人。

作为一百五十年前的作品,这些照片的质量真不赖。除了个别因为技术问题曝光过度或不小心划花的,大部分构图合理,细节清晰,放大了瞅也没啥不妥。汤先生似乎只对人和风景感兴趣,很少见拍生活起居器皿食物的,美中不足。

风景照里颇多今日沿海城市的远景。出了展厅有一面隐蔽的墙放投影,一幅一幅对照照片中地点的今与昔(大概是新旧社会的对比),沧海变货港,桑田变高楼,空中还多了无数电线电缆……没什么观众,只有我们俩,和蹲在地上的一个小男孩,看得津津有味。

远在1870年的珠海已经有很多簇新的欧式风格的建筑,叫少见多怪的边疆人民大吃一惊。

比起来人的照片更有趣,主要是三种:劳苦大众(脚夫、苦力、和尚、当兵的)、官员、妇女(贫女贵妇都有)。据说汤姆逊沟通能力极强(也不知道用英文用中文),不然不会给他拍到内眷。那时妇女的衣服看起来舒服极了,比想象中更宽袍大袖。富家女子的袍子做工不见得多高明,滚边上的绣片却极为精致(还有做成立体几何图案的),拆下来都是艺术品。反而商人们的衣服比女人更讲究,穿着皮裘,戴着扳指,虽然早不搭弓射箭了。

汤姆逊的怪癖是爱拍人家的发髻头饰,脸和身材长得好不好倒不管。说是有钱人家小姐弄个头要两三个钟头,真吓人。还有街头买卖首饰的照片儿,据说卖首饰是极赚钱的营生,也不过就是弄个箱子街头扛着卖,也不怕抢劫。

有时候出来一家子三女眷,满族的就天足(虽然踏着花盆底),汉族的就小脚,不知羡慕人家不。摄影师竟然还能说服人家脱了鞋袜,露出裹过的小脚给他拍,看得我毛骨悚然。

也有一对新人的照片儿,都像木胎泥塑,没啥表情,也不知是屈从命运,还是被照相机吓的。汤姆逊最大的毛病是摆拍——旧中国人都要堂堂正正直面镜头,他非给人安排个侧面照,很多相中人拗着造型,委委屈屈的。

反而胡乱站立的苦力脚夫还要生动些,个个肌肉发达,像健身教练。另有高官若干。原以为晚清官员全是极其昏聩的,看介绍也有个别有所作为,于外交上颇有建树。又有进京城的蒙古族骆驼队,让牲畜住屋子,自己在四合院里搭蒙古包睡觉,不改游牧民族本色。贩夫走卒,达官贵人,莫不摄入眼底,是他难能可贵的地方。

我们正看得高兴,突然一阵嘈杂排山倒海涌了进来,原来是旅行团,霎时各路方言填满展厅。导游的小旗一挥,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剩下零丁几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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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7:30 - barb -

03 May

透纳展

劳动节去看英国使馆办的威廉透纳(J.M. William Turner)画展,劳动人民免费。

去的早,人不多。义务讲解员扯着嗓子喊,聚集了小撮人群,我们赶紧逆其道而行。看完一圈下来感慨,透纳真不是我那杯茶。他那些巨幅油画,没一张喜欢的。反而小祯风景画很清新可喜。但我总归对风景不感兴趣:谁不喜欢风景呢?但英国风景画是这样的中性、漠然,没什么可深究的,不像奥妙的人体。

透纳真是一个执着的人,那些宗教战争历史题材的大画,人和故事全是配角,目的性很强,都为了烘托光,他心中无极限的理想。也许在他的宏大的视野里,于自然之内,人就是一种草率的存在。

那些风景画里,我最喜欢的几幅都是水彩加铅笔。影影绰绰不成样子的色彩实验也很有趣。透纳被扣了一顶印象派之父的大帽子,看起来不过是兴趣上的技术探索。影响了莫奈,大概是捎带脚的事儿,郎有心妾无意。以前看过大都会博物馆的莫奈画册,用色看起来比透纳高明得多。

展览里较少见的凹版画我喜欢极了,有种看英国旧小说插图的亲切感,而技术精湛,同样是风卷狂云惊涛骇浪,飘摇小船上的人物要真实得多。我是因为这个,还有他做教师的示范画才心生敬意。或许他是一位伟大的老师胜过一位伟大的画家。

据说透纳是一个金牛座:衷情艺术却很会赚钱,备受批评而不改其风:mrgr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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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3:17 - barb -

02 May

剧院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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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兰诺娃的高徒马克西莫娃(Ekaterina Maximova)老奶奶去世了,七十岁。她总算打破了《红菱艳》里经理人“没有一位伟大的舞蹈演员可以享受常人的爱情”的诅咒。她和瓦西里耶夫(Vladimir Vasiliev)是芭蕾舞学校的同学,不但成了家,还在莫斯科大剧院同事了三十年(当然我们也可以狡辩她不够伟大)。

最近受Jun的毒害太深,刚看了这一对儿跳的Anjuta,竟然有一种看花滑的感觉。

华尔街日报登了4月30日粉丝在俄罗斯国家模范大剧院外哀悼她的照片,举照片的男孩神情哀矜,不知是谁?

20:17:38 - barb -

25 April

小时候看香港电视剧,喜欢江华脸上淡淡的倦意。他貌不出众,能熬成男主角,总要有些特别的东西,我想是那股懒洋洋的气质。可见我从小不是个积极乐观的孩子。

爱看勒卡雷,也多半为了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倦怠:一些普通人间谍们,有着普通人的焦虑和无奈,活计还得干下去,身不由己。我很喜欢他在第一本书《电话疑云》(Call for the Dead)里的序,他说“我开始写作是由于对生活厌烦得要发疯了”。据说他自己是个怪老头儿,七老八十了,独自住在悬崖上的房子里,厌恶人群。能吸引他小说里人物的,也尽是一些怪人,多数受尽折磨,要么是饥饿,要么是战争,要么是拷打逼供。好在寥寥数语,一笔带过,不会让人读得不舒服。

要说多么喜欢间谍题材,未必。吸引我的是那调调,按部就班的,普通人的,被时代的洪流席卷着,淘汰着。最爱的当然是小头头乔治史迈利(Smiley),他是个五短身材的胖老头,性格文静。我本以为他应该具有惊人坚毅的性格,是块处变不惊的老姜,却意外地看到他的愤怒、无奈、脆弱……这些日常的感情,甭管他处理多么大的阴谋。

《电话疑云》里,“突然间,他感受到一种经受不住挫折的惊恐在内心里升腾起来。随着惊恐而来的,是对这个满头灰发、满脸理智笑容的装腔作势的马屁精、猥亵的娘娘腔的无法抑制的愤怒。惊恐与愤怒随着一股突然而至的潮水往上涌来,弥漫他的全身。他感到脸火辣辣的,镜片变得模糊了,陡然间眼泪汪汪的,平添了他的羞辱。”对面那个人是他的新上司。

春天不是读书天。前几个周末宁愿去看花,在一场毛毛雨后赶上了元大都遗址公园的白海棠,又特地绕远坐地铁看了两次大钟寺站旁边开得密不成样的桃花。书就一直搁着。拜大风天所赐,终于看完了延宕好久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Tinker, Tailor, Soldier, Spy)。

我本来记性就不好,勒卡雷的小说又人物众多,时间拖得一长,就老是忘了前情。难怪他的书都要有人物表,我特地折起那一页,新出场一个人就翻回去看,到底谁是“剥头皮组”的,谁是“点路灯组”的。中间有点不耐烦,几乎迷失了,结果一到结尾,并不是恍然大悟,反而是一种反高潮的黯然神伤。我也挺莫名其妙:他并没抛出什么重量级的煽情手榴弹,怎么我就感伤了。大概是开头和结尾密密衔接了起来,那种最普通的小男孩的眼睛所看到普通的一幕,衬托着那个既不是主角也不是英雄的前特工惊人的过去,而他也不过是为了衬托史迈利挖出来的内鬼,那君子人儿的悲剧性。

还有安,史迈利的太太,也是他永远得不到的女人,像个鬼魂儿一样氤氲在他孤零零的生活里。加重了这种愁苦的气氛。

真见鬼,我本来读的是所谓的硬汉小说,一个是钱德勒(Raymond Chandler)的《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一个是《锅匠,裁缝,士兵,间谍》,没想到一个比一个弯,一个比一个酸的馒头(sentimental)!看得我又爱又恨。

12:26:57 - barb -

23 April

天色

以前看师太小说,印象最深的倒不是所谓名言警句,而是她笔下千变万化的天色,蛋壳青、淡紫、灰蓝……还有像怪兽一样吞吃天空的乌云,火一样的影树。小说早烦了,这个百看不厌。

今在杂志看到一九四一年香港沦陷,独脚将军陈策带着一批英国军人突围泅水到惠州的故事。这些军人无论中英,竟都有日记留下来。其中一个叫McEwan的英国军官在当年圣诞节,即突围当天记下的日记有这么一段:

“日色将暮,仍无信号。七点。七点半。八点,终于有了。感觉上我们经过了非常漫长的等待。船驶了出来,我看见我在香港见过的最美丽的傍晚。南丫岛之西,残余的淡紫色的晚霞,钢灰色的天空有星光零散闪耀,右舷之大屿山在兀自一大片深紫之中呈现错落的灯火。在我们背后薄扶林一座建筑物疯也似的发亮,乌黑的浓烟冉冉升到夜空,远方火焰可见。船上凝聚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剧感:香港沦陷了。仅仅十七日。现在我们正朝向中国进发……”

一下就想起师太小说。原来那不仅仅是描写,是人所共见的维港美景。

20:14:50 - barb -

20 April

漫漫

十七日,急冻奇侠三人组总算沾染到夏天的热乎劲儿,化身榴莲飘飘三人组(大嚼榴莲糖,真是臭味相投),进行某人开拔前最后一次活动,看北京现代舞展演周第三天的演出(共五天)。

从台上,到台下,这是一次散漫的演出,简直散发着风柜来的人那样无所事事的气场,连座位都不对号。排队时我四面八方一看,人头涌涌,都是年轻的脑袋。还没感慨完,我的著名容易被陌生人打招呼脸就发挥了作用,一大妈在加塞请求得到许可后竟然跟我聊起了摩登舞,还热情地忽悠大家去跳——她的目光扫视一圈,准确地落在身光颈靓的某人身上,大胆挑逗道:我看你挺时尚的嘛,你就可以跳……

于是一开场,就和上了第一支舞《玄梦三折》婚恋嫁娶的伧俗热闹。剧场小,我们又一早占住第三排座位,虽然不至于和舞者呼吸相闻,看就完全不费力气。我唯一动用望远镜的时刻是一个舞者蹲下来背对观众——竟然露出内裤,我实在按捺不住望了一下,原来是老好CK,一点惊喜没有:evil:

我比较喜欢黑衣群舞里头的矮个儿秃头dd,跳“男生女相”很有一腿,我很喜欢这样的疯魔,几乎怀疑他是编舞黄磊来着。后来在派发的书签里看到黄的照片才发现不是的,不过黄编舞真是个文艺青年,舞码都叫《风生水起》、《此去经年》这样文绉绉的名字。

第二段舞《秉持着悲观与绝望》是自编自舞,跳舞的mm明显不够芭蕾舞娘下半身比上半身长11.5厘米的苛求,可是像邓肯说的芭蕾和一切人类情感背道而驰,现代舞者们大概心想,管他的芭蕾呐,就不管不顾地跳将起来。她跳得真挚,下半截我几乎感动了起来,并不为了舞姿,而是为了可以这样大喊着绝望的肆无忌惮的青春。小mm生着一张白腻的脸,清秀而坚毅,有一点点肉感,像某个韩国演员,也许是郑由美。

第三支是雷动天下的舞《寻找我的阳光旅程之一》——曹诚渊为了舞蹈周blog都不写了,估计台下紧盯着这一支。舞当然是好的,凭呼吸的韵律,奏鸾凤之和鸣……哎我又想歪了,其实人家是很健康的一支舞,还挺和谐的。许一鸣跳舞的功夫显然不如编舞,和舞伴差了那么一丁点儿默契。之二之三不知是什么,如果都是这么明朗的,可以叫“背弃了悲观与绝望”,现身说法中年版。

第四支《零点零分的寂静》,hans说像办公室纠葛,全中。

第五支《梦想街道》……简直从名字起就很春晚,含有春晚所需要的一切元素,尤其是突兀的煽情。这种以青春为名的激情,你真说不好该鼓励还是该打击,多少有些尴尬。

第六支我完全没印象了,可见不是佳作。

第七支《因为我爱它》乃当晚最神奇爆笑舞码,hans一直在我旁边颤抖,时不时绷不住笑出声来,我怀疑都给台上的英国mm看到了,不过不要紧,反正她跳的是瑜伽……该情该景,只有《九二黑玫瑰对黑玫瑰》里黄韵诗的闻铃一舞可与之媲美。

第八支,乃一支不可言说之舞,其奇情其香艳其摧枯拉朽……还是留给high翻的某人说罢。既然fuge把节目单谦让给我,姑且照抄一下宣传语:“在军营中,智慧灵性的动物——军犬,被战士称为‘无言的战友’(即舞码的名字)。本舞蹈通过描述战士与狗一起玩耍、共同战斗的情节,表达出了战士与狗之间兄弟般的情谊和难以分割的感情。”——好事者请往十万八千里外想象(神奇的是编舞有战友文工团公职及若干正经舞蹈协会副职)。这是当晚一大惊喜,况且一人一狗都是帅哥:mrgreen:

第九支《独舞》是我最讨厌的超级自恋之舞,应该请小船在越南的心理医生诊治一下。

最后一支,fuge说可以叫“黄色娘子军”,舞者有二十来个,舞服黄澄澄一片,音乐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都是舞蹈学院的,算专业水平,场子走得圆圆的,倒像是京戏,杀气腾腾、昂扬地。恰到好处的压轴戏。

十支舞从头到尾,排得真是煞费苦心。再业余水平,能凑出五天的舞,还并不算太欺场,已经十分难得。我后悔没早买十九日的票——有邢亮独舞《一切随风而逝》,票一周前就卖光了,看来比我们在乎的人很多。

仓促相遇的舞者,转瞬不知有没有再见的机会呢。匆匆两小时,不像看表演,倒像是彩排,有种近在咫尺远在天边的亲近的距离感。现场常有录像三倍的魅力,与顶尖舞团的差距(大概十倍不止)于此多少补上了。像乡下看戏,一出花脸,一套河北梆子,露天的夜里,草草地看了,只觉得好,因咂摸的是瞬间此时,片刻前响当当的存在轰地没了,空气里倒像尚有余音。这兴奋要走过打烊的东方广场,到地铁站里才慢慢褪掉。

舞蹈之路何其漫漫,但愿多给他们一点这样蚁民的掌声。

22:20:40 - barb -

18 April

家常

到燕郊探妈妈,路上见到意外的风光:数以亩计的桃花,浓粉淡粉翠绿。没绿起来的草坡开满紫花,和枯草掺和着,像一片片云。白丁香、杏花都开了。坡地上几群羊啃着嫩芽,池塘水光相映。不能相信这是离北京咫尺之地,若不是后面的高楼煞风景,倒和Olimpia(我妹)写的Leeds春日有几分相像。可惜坐在公交车上,不能跳下高速公路去玩耍。

连Cathayan三人午饭后上超市,买了新上市的香椿芽、蚕豆、水萝卜、猪肘子一大只,和我最喜欢的哈尔滨啤酒。回来和妈妈看新得的《兰庭六记》百变昆生折子戏,听昆曲还是人多好,评头论足,一个人看寂寞。然后就是必然的草堂春睡,窗外日迟。每到妈妈这里,总觉落入时间的荒野,身外事摈于门外,特别放心、安定,因此睡得沉。

结果半路被老爸电话吵醒,听说我在妈妈处,立刻吞吞吐吐不知所云。我正怀疑他是不是闹更年期,突然门铃响,他就进来了,施施然拎着四支雪糕,我们都惊了。话说我们一家四口生活在四个地方,简直动如参与商,像这样未经约定凑足三口的会面实属意外之喜。

喝着啤酒吃饭聊天时才知,他昨晚住在金宝街的鄂尔多斯艾力(艾力是蒙古话村子的意思)酒店,而我在数百米外的东方先锋剧场看现代舞。

神叨叨晚饭对话一段:
我(讨好地):我特理解我爸,因为我们都是AB型!(面向A型的老妈)
我爸(吃惊):你也是AB型?
我(更吃惊):对啊!Olimpia也是AB型!
我爸(大惊):不是吧???!

19:51:31 - barb -

15 April

怪癖

昨下班买了三朵拳头大白玫瑰。刚插进瓶子,白毛小子就冲上来——好久没尝鲜了,大口咬叶子,险些把花瓶扯翻。他爱吃的叶子计有百合、玫瑰、康乃馨……风信子是不吃的,据说对猫有毒。Cathayan曾经种过麦子给他吃,次次津津有味。咪咪也没什么别的爱好,就是睡和吃。饭盆一空就恐慌,大概是流浪时的心理阴影。不挑食,吃饱就睡。睡的时候脸冲下,右爪捂着脑袋,Cathayan说他睡得越来越像人。

波波富贵惯了,对吃没什么兴趣,怪看不惯这种没气质的行为,甚至挑剔到不爱和咪咪一个盆里喝水。他的怪癖是每天要喝新鲜的水。一听到我们睡醒的动静,就嗷嗷地在门外叫,直到你把自来水龙头打开。水不能大,要一滴滴地漏,他伸舌头吧嗒吧嗒舔,水积多了浸湿爪子也不管(平时最讨厌水),别提多香甜了。咪咪对这种小资行径大概也是很不屑的,自顾自走开,盼望着天上掉妙鲜包。没有妙鲜包,玉米也是可以吃一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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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51 - barb -

14 April

糖果

春天来了,出门的人多起来。于是桌子上常常出现一些吃的东西。最喜欢的是谁从泰国带回来的一种榴莲拖肥,用彩色蜡纸包着,桔红、绿、黄,裹得简单草率,一拉就露出啡色圆墩墩的糖,总之有种手到擒来的诱惑。我起先怀疑它是臭的——我吃不了榴莲,除了榴莲酥。冒险试了一下,不臭,越吃越香甜。吃了一只,又一只,又一只,又一只……它的味道和四洲之类的零食店的榴莲糖不一样,特别黏牙,特别糯,还有点椰子香,又不过分甜,谁知道哪儿有卖的,一定告诉我。

同事老好Yi桑被派到东京工作,次次回来带些小零食给我,和以前btsb在晚插秧大学读书时带给我们的和果子差不多。Yi桑自己的口味奇突,对那些我一吃就吐掉的瑞典咸味甘草糖(我觉得是八角味)甘之如饴。我正在纳闷她的口味怎么大众化起来,她就给我一种昆布果子吃。样子是黑乎乎口香糖大小的一条一条,很薄,怀疑是海带,至少也是海藻的一种。上面沾着一层白色粉末。白粉是酸的,昆布是咸的,有点像话梅,偏又软软烂烂,似乎有点发酵……总之五味杂陈。她老板T先生说,这是很古老的一种日本传统食品,他忙不迭地拿去和别的日本同事分享了。这个东西,在我的心里可以和瑞典甘草糖媲美,但是据说非常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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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2:58 - barb -

12 April

返乡

随Cathayan回乡下参加上上辈的葬礼。回来后换衣服,抖落一地土。向妈妈汇报,老妈说没有土,哪有人。膝盖也疼,磕了不知多少个头。同是北方农村,河南的讲究和河北截然不同。河北铺张,规矩上却不如中原多。这两日我常常走错地方,执错东西,因是外省媳妇,人家只会说一句“我们这里不是这样的规矩”,而不会怪罪有失礼数。

我从没在这个季节去过乡下,以外地人眼光看,只觉得什么都好。麦田油绿,我刚开始还以为是葱。桐树开着粉紫色的花, Cathayan说今年雨水不好,没有开成他小时候那样满村都是,一蓬一蓬的。油菜花黄黄的开得正旺,还真有扎着稻草人的。最好看的是苹果花,一片片绿林子夹着白花,太远闻不见味,却老觉得是清甜的。

下葬时天暴热。按当地规矩,人手一枝柳条做的“哭丧棒”要插到坟头上,如果雨水好,有的柳枝会发芽长成小树。这时候可以脱下孝服了:女子是斜襟,男子是对襟。媳妇的头巾要在尾端结个布疙瘩,拿麻绳扎在腰里。女儿的则扎成花。

从地里往家里走,我们忙着东张西望,远远地落在后头。忽然二弟三弟在远处喊起来,跑过去一看,一只头顶有冠尾巴有黑白纹的鸟怪神气地在地上溜达。二弟替我拍照,一惊,鸟飞起来,冠子张得大大的,漂亮极了。我才知道这就是啄木鸟!Cathayan不能相信我竟然从没见过。他说这鸟是公的。

三弟不知从哪儿折了枝花给我,小白花,紫芯,一串串垂挂着,闻着很香。拿回家,借花献佛,送给二弟的女儿妞妞。妞妞说,谢谢娘——娘——。她向Cathayan叫大伯,按此地叫法,我自然成了大娘,口头就叫“娘”。四岁半的妞妞偷偷地跟弟妹说怎么也叫不出口,因为觉得这个叫法好老。

下午搭表弟的车回郑州。因为多年前第一次去婆家就把一大碗烩面吃了个底儿朝天,从此成了笑柄,表弟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大嫂,吃烩面去?总之不由分说地把我们拉去了火车站旁边的萧记,给我点了个大碗。第一次吃烩面的时候,表弟和三弟都是小男生,大学还没毕业,现在却都到了必须考虑婚姻大事的年纪。表弟以前瘦高,虽然从来不是帅哥,穿制服还是英挺的,现在胖了很多,简直像个中年汉子。三弟的腰围则不让他大哥。在我们自己身上还没觉得日子过得快,看见他们才惊觉,时间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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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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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地

13:55:05 - barb -

07 April

一点一点

去影院看《东邪西毒》终极版,连我俩统共没几个人,快结尾时还有人大声打电话,可知是临时凑热闹的,早被电影烦死了。

说它不好的人太多,我看了倒觉得不错,原本没有把它放在那样高的地位。
难怪放在四月上映,这一版是彻头彻尾的张国荣的电影,光看他的脸好了,千变万化。那种讥诮的表情,以前从来没在他脸上出现过。怪就怪在他圈在那种沙窝里竟不烦,无论怎么精致,男人总是比女人好熬苦。

说到底,仍然是个明信片电影,虽然总算把故事讲囫囵了。

大概是九五年,不记得为什么有碟没有影碟机,由好友Z带我去他老师家看,还有老师上高中的儿子,四个人默不作声地看了《东邪西毒》和《好人寥寥》(A Few Good Men)。记得看到女人的手在男人身上游走时,感觉很尴尬,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观众组合。事后Z听说他们非常不喜欢,我才隐约想到人和人根深蒂固的差异。我当时很喜欢王家卫,现在想起来,不是为了电影,而是明信片。一祯一祯,支离破碎。我欣赏的是静止,不是流动。内心独白是明信片背面的字,有一搭没一搭,寄自天涯海角,总之我能想到最远的地方。

魏绍恩在《四出王家卫,洛杉矶。》里写过:“对于这高佬,《东邪西毒》更大的意义,在他把整个人投了进去,他的所思所想他看待电影的态度他看待生命的态度他的坚持执著他的不离不弃,他把1992年至1994年的王家卫全数放进去,因为他知道,过了这阶段,他就会变,变得更成熟变得更世故变得更通情达理变得更老,而他同时知道,随着这些变,他会一点一点忘记,他会一点一点变得开始不再认识这阶段的自己。在这名高佬开始忘记以前,他乐意把一切投到这部电影里面,放进时间的锦囊。”

终极版就是一个更世故更通情达理的版本,所谓年少时清明的理想渐渐远去。这种圆熟亦好。模糊的画面,一本正经赶不上趟的配音,就都觉得无所谓。看着银幕上一张张巨大的脸,只觉得津津有味:张曼玉的脸真是美,梁家辉放在这一群人里真不搭(张学友都好搭,旺角卡门起就搭。梁家辉的位置是《天台的月光》),杀马贼的动作好像现代舞……

当年还没迷上张叔平,一心喜欢剪接谭家明,一个活的,叫家明的男人!:mrgreen:
后来发现他做导演很不靠谱,石琪评他很有一套,想起他的浪漫开篇总以乱砍乱杀结尾,我就想笑。
终极版是他和张叔平一起剪的,可见连导演三个人都老了,懒得作新锐状。其实我最爱他的剪接是《天长地久》,刘德华砸照相馆玻璃(偷刘锦玲照片)那幕前后出现两次,第一次令人费解,第二次教人唏嘘。

于是我就突然怀念起那些动人的老香港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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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6:44 - barb -

06 April

红玫瑰

去梅剧院看朱丽叶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和才子阿库汉(Akram Khan)的“我之深处”(In-I)——不枉小山为它盖棺定论,像话剧多过现代舞。那大段大段的念白,较让人诧异于阿库汉的“演技”,本来揣测舞者更善于用肢体表白的嘛,他却说得有声有色,一个人可成一台戏。换过来,对影后因为期望值是不一样的,所以近似凄厉的大声独白多少觉得虚假,回荡到我们高高在上的四层楼座,我有点bored。因此一直执念于技术问题:她是怎么被挂到红色背景墙上的?虽然邻居给我讲解,必然有个钩子在后面钩着,我一直杞人忧天地替她累,又怕她掉下来。

这是头一次参加这么浩浩荡荡(以赋格为核心)的观舞团,很有流落江湖的小弟终于找到黑社会组织的扬眉吐气感。

还是大佬有水平,一句刻薄话说到我心上去:比诺什和阿库汉的双人舞,像公园里徒弟跟着师父打太极,是跟着,不是竞技。

我一向不喜欢比佳人,但颇佩服她四十多改跳舞的勇气,只是看她跳舞的确较像我们去娱乐她,而不是她娱乐我们……
汉才子呢,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迁就半路出家的女士,动作集中在手上(赋格说有孟加拉印度系的关系,有道理),虽然也好看,始终现代舞的根基在腿上。但是那是和天后(Sylvie Guillem)共舞过的编舞!在这个现代舞的边缘地能看到这些传奇的身边人已经够好了。

搞笑的是我们高高在上的四层看不到舞台深处和两侧——因为京剧舞台断不会跑到那里勾当,偏偏男女主角总在关键时刻跑到墙角去,要么看不到,要么只有下半身,说多暧昧有多暧昧,急得我们抓耳挠腮。身边的帅哥一直撅着屁股探出头去,以猴子捞月的姿势企图看多一眼,再多一眼。我们坐东厢,散场和西厢三位一碰面,都说今儿看的是删节版……

那边厢Nashy也从《玉簪记》归来,啊我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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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7:56 - barb -

05 April

时髦

召集腐败的时候,不爱正在香港出差,电话那头兴冲冲地讲,哎你知道吗,我买到了《小团圆》!被我一盆冷水泼过去,老大,现在人手一本《小团圆》好不好。

欣叶腐败现场,姗姗来迟的习习也噌地掏出一本《小团圆》印证啥是当今时髦女郎随身装备。

但大姐头锲而不舍地又买了《对照记》,虽然她信誓旦旦以后都改看繁体竖排版,《对照记》倒不是的。当我一盆“早出过简体版了又平又靓”的冷水又待泼过去,才发现,的确内容还是不一样。她在出差的间隙两天就把《小团圆》读完,跟我们讲,看过《对照记》,板上钉钉,都是真的。

奇就奇在话题都集中在二婶身上,从她的美貌(有照片为证)、摩登、矛盾、新女性的挣扎、当妈的本分……一路说下去,不知道初为人母的小涵是不是被不体贴的我们多加一重心理负担。

王德威的《落地的麦子不死》写“张派传人”,有朱氏姐妹、施叔青、苏伟贞、钟晓阳、黄碧云、王安忆、须兰、袁琼琼……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倪师太,大概不够上纯文学的台面。但当然她是张派传人。而二婶和九莉的纠结,最适合用她的名言改编:都是时代的错。如果二婶得到过现代育儿教育的哪怕一点点启发,大抵不会这样。当然没有这么多的痛苦,也没有这样的小说。照概率看,天才不该是不世出的,只是或许,有些被幸福生活埋没了。

花团锦簇的《小团圆》的评论里,我其实最想看王德威,似乎他还没写?

在我的忽悠下,不爱和Ithaca又人手一本四月明日风尚,为了附赠的张爱玲detached别册——我虽然不是张迷,对她的手稿、美国身份证……这些杂七杂八“活过”的证据还是爱看的。虽然马家辉再次大洒狗血,总算是惠民一次。然后,细心的I小姐指出,设计是陆智昌。难怪素净的风格似曾相识。

08:15:55 - barb -

04 April

毒笑话

昨Anna出差最后一天,同我们一起参加欢迎新同事的午餐聚会,J同事开车,拉着她、我和美女同事。回来时,Anna突然在马路上看到一头驴,友邦惊诧道,北京难道常常能在马路上看到驴吗。我说不会啊,她说啊哈,希望那不是咱们公司里的经理……

08:18:45 - barb -

03 April

反战

跟瑞典男人婆恶斗两天,终于取得阶段性胜利。头一天Anna没倒过来时差,搞不清状况,敌我不分,变成两条强龙斗我这条地头蛇。两个人跟捧哏逗哏一样你说上句我说下句滔滔不绝,英文简直说得比瑞典话还好,我只能夹缝里求生存。第二天我改变战略摇身一变恶婆娘,叉着腰不许她们开口非得让我说完,在我声情并茂七情上面的慷慨陈词下,Anna幡然醒悟我们是一个壕里的战友,开始提供掩护,终于恢复了双煞大战男人婆的威水状态,走向了所谓的双赢(为免两败俱伤的妥协)。掐指一算,我退了一小步,换她退两大步,划算。

黄昏时分,本地业务大佬特地走到老板和我座位前,说男人婆赞叹,巴巴拉很棒,虽然很tough。我生气地想,你才tough呢,你们全家都tough。

我怎么被血淋淋的工作逼成了这么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挑衅者。想当初面试的时候老被猎头质问,哎,你这么不aggressive怎么能有竞争性呀,跟了老板又说,哎你这么不proactive需要加把劲了。千锤百炼得我变成这样一个咄咄逼人的怪兽。

美女同事在班车教育我一路,说我工作状态过于紧张,弦绷得嗡嗡嗡,身边的人也被我的抓狂搞得万分紧张。并且,工作和生活里完全是两个人:工作是极端的A(严肃挑剔的控制狂),生活是极端的B(和平松弛的大条,常干譬如剪掉火车票记错演出时间白跑一趟的事)。

难道AB型天生这样人格分裂的?我悲观宿命地想道。

男人婆身材壮硕,四五十岁,黑套装短头发,面目粗犷,在瑞典出了名的难搞。J同事不能相信她是女人,直到一起午饭聊天,听她说起讨厌出差,只想回家和两个女儿在一起,业余时间喜欢搞园艺侍弄花草。偃旗息鼓后,发现传说中她的坏名声不过因为她是鲜有的女人做到高层,和传统研发的男性世界分庭抗礼不让须眉,被有色眼镜遮盖掉的缘故。

我本来是这么一个心软的人,却不过因为听信了别人的话先把她置于我心中的死地,抱着一份捍卫本地利益的愚忠大打出手。竟然为了取胜睡不着觉,翻来覆去地谋划。真是何苦来哉,不知道图什么。感冒于是拖了一个星期还没好,天天头疼欲裂,杀死不知几多脑细胞。有一刻,我们都觉得凄凉。战火纷飞,回头一看,在这个荒漠的体制里,我们这样努力着变成牺牲品。真是胜有何欢,愈觉得没意思。惺惺相惜倒有一点。

所以,当然要反战!

并且我要向懒散放松不当回事的B型们靠拢,接受感染,走向和平,让大条来得更猛烈些吧!

——写于和热爱生活串胡同听秦腔春赏元大都海棠花六年没见的B型中学同学饱餐一顿之后。

22:48:10 - barb -

31 March

带病看录像记

不敢相信我为了看录像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感冒加重,发错邮件(险些铸成大错),记错日子白跑一趟,同一份经济危机套餐连吃两天……

当然终于还是去了,带着瑞典同事Anna,她是被我拽来北京出差的,不好见色忘义。

今天是香港系列。第二三四六段实在无聊,包括邢亮的《时装与舞蹈》,简直连他的尼金斯基都不想看了。难怪有舞蹈录像节一说,录像的成分远大于舞。黎海宁在《邢亮的舞蹈录像》里的编舞尚可,邢亮也确是位有吸引力的舞者,不过他自己的编舞不敢恭维,和做惯演员的甫出道任导演的水平差不多,心比天高,力有不逮。当然也可能是被实验性的录像(晃得我脑袋疼)埋没了。

第一段“一杯茶”,伍宇烈编舞。茶餐厅的场景有趣,哑剧的成分大于舞蹈(怪像周星星电影),野心和基利安(Jili Kylian)的Birthday相类(尤其是甩面团的部分),回到舞蹈的本初却成了小小巫。结尾的古粤曲值得一听。

最通俗及搞笑的是第五段“星期一(雨)”,戴黑超的曹诚渊(“首度粉墨登场”)一出现笑倒一片,到了金紫荆广场上的“黄河大合唱”集体呼啦圈舞,观众笑到发癫。这段近半小时,是最长的一支,场景是办公室,配乐是流行歌(结尾的曲子耳熟死了,仿佛才有人在耳边哼过,死活想不起来,怀疑是陈医生的歌),还有段鹣鲽情深的办公室同志恋曲……不过和林奕华的华丽上班族一个毛病,作者没坐过办公室,不是妖魔化,就是浪漫化,怪功利的。

晃醒Anna,打道回府,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双煞大战瑞典男人婆。

22:18:49 - barb -

29 March

冷天看录像记

一和hans、赋格看跳舞就赶上降温,流着鼻涕回家,如果还有下次,简直可以叫急冻奇侠三人组。

今次看的是录像Coffee with Pina,跳格(jumping frames)北京舞蹈录像节的开幕式。昨睡梦中接到通知,一觉醒来脑子里只记得七九八和Pina Bausch,完全想不起来具体地点。记得迷糊中还问过hans谁跳的,答曰,不是现场是录像!

真是可悲的节……用录像看舞蹈,848像学生时代跑到雕刻时光那种地方去看“艺术片”的,尤记得小黑板上粉笔写的预告“小津安二郎秋刀鱼之味成濑巳喜男浮云……”但愿有一日,在现场看真人跳舞,回家才看录像。

Coffee with Pina坦率说拍得不咋地,导演的杜撰较多,为舞蹈遮上一层朦朦胧胧的影子,我恨不得把她的镜头稳住,光效去掉,对正舞台,还原一段干净的舞蹈,本初的音乐。Bausch的舞就够热闹的了,不需要法国式的意识流。难得老太太也不生气。观众绕着弯子问导演Lee Yanor老太有何评价,导演说给她看样片,评论的都是技术问题,所以假设她对内容没意见。

我理想中的舞蹈纪录片,是《巴黎歌剧院的舞蹈家们》(Tout près des étoiles: Les Danseurs de l’Opéra de Paris)那种白描,看完了,泪也好,笑也好,观众自理。理想中的人物纪录片是和奈良美智去旅行,他和身边的人、粉丝都是朴素的存在,音乐配得恰到好处。Coffee with Pina里也有可听的音乐,就是出现得不分时机,牛头不对马嘴。

但是架不住老太太自己有魅力,凡有她谈话的地方,都有趣都好看。尤其喜欢她和马在一起那段儿:一边闲话家常,说看到马也会怕,镜头一转马已经温存地追逐着她的手势,还去嗅她的背。她走在公园里,就是传记书上写的黑衣裳大皮鞋,硬朗得很。

看了纪录片才知道她自己极少跳,零七年底在北京本尊上阵,hans是极少有眼福的一个。

录像完了,小招待会上只有酒和冷饮,咖啡竟然欠奉,虽然背景还是Pina录像,一点没有贴近片名的意思。

22:28:54 - barb -

28 March

观后

看了早场的《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突然想起早前的一件事,那时候小金人还没颁,电影也未搞到街知巷闻。公司某个业务单元要雇佣一个从东京转过来的印度工程师,负责的同事看到他目前的薪资水平大吃一惊:折合人民币不足两千元,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当大新闻跟我们说。

那时大家都不相信。看了这个电影突然想到此事非虚。

另Jamal当茶水小弟的呼叫中心,看着实在是熟悉啊(李子想必有同感),毕竟在同样的人群里工作过近三年。

另,向二千万涉险的那个问题,我第一时间答出来,阿拉宓斯嘛!第三个火枪手。内向、诗意、晦涩、忧郁的青年(有点儿宅?),好象很受伯爵夫人们青睐。我一直搞不清的“第三个火枪手”反倒是除了阿多斯(我的最爱)和阿拉宓斯之外的那一位,面目始终模糊,大概是既不英雄也不帅哥的缘故。

20:30:00 - barb -

25 March

两个A to Z

是因为奈良美智(Yoshitomo Nara)?日本经理T先生敢于谈完正事开玩笑,双手交叉揪住我的围巾作绞死状。据说我全情投入工作时状甚可怖,扑克脸,不苟言笑,何况我跟他又不熟。我们组只有E同事孩子气,和T相匹敌:让他把手拿出来看,他马上缩回去,说我知道你要恶作剧!果然E笑眯眯地把手从背后拿出来:一只雪球。

上次去厦门,一见到怪娃娃明信片,我和小山飞扑上去买。回来后,一张张贴在公司座位上,E同事激动地要去一张。她和T先生都比我大十岁八岁,处事圆熟世故,下来一样的童稚。T据说一回东京极受同事欢迎,我想象中那场面是如同日本漫画一样热闹夸张。他是除了S先生另一位工作狂而能维持外表光鲜的,比S花样更多,曾经一周天天搭不同的围巾。有时他、我、美女同事不约而同一人一件灰色帽衫,所以又不是型男款,像讲究的宅男多一点。又无论怎么换衫,老是一副神游天外(的确在思考天下大事)的表情,路上遇到他打招呼,错身几步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我,嗨嗨连声,像机器猫。

是否奈良美智能让人识破藏在内心的孩子气,以及孩子气下的阴霾?我们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他早期的怪娃娃,有的手提滴血的匕首,有的头缠绷带,有的没于水中……成名后较少这么露骨的表达,娃娃们的目光更多转入内心。他自己在采访里说,不再像年青时那么愤怒,也再也做不到年青时所做到的。

纪录片《和奈良美智去旅行》不是游记,只是记录了他做的一个项目,叫做A to Z,在各个城市办展览时,在展览馆里盖房子,画作贴在房子里的墙上,跟他大学时的宿舍一样。这个房子里盖房子的事情,包裹再包裹,大概是大隐隐于市的宅男才想得出来的主意。

怪娃娃Cathayan很不喜欢,我说这是衡量城市老鼠和农村老鼠的标尺。城市老鼠外界规范太多,即是那个小女孩的身体,内心仍是飘摇不安的,不小心就蹿出来,透过她的眼神。滴血的匕首……未必年青人才有,让我想起David Cronenberg的电影《暴力史》,我喜欢那部电影犹如喜欢怪娃娃,不经意流窜而出的暴戾,虽按捺下去而一息犹存,较像肉体的一部分。

农村老鼠,地广天阔,较少挤逼感,不需要先纠结再爆发,或者无因的反叛。

奈良美智果然是一个很沉默的人,说着说着就害羞起来,说不下去了。穿的衣服就还很愤怒青年。片子拍于零七年,算一算他也已经四十八岁,完全看不出来,日本人真是保养得好(S和T先生都是佐证)。导演简直是满怀深情拍的,他的一颦一笑都以爱意捕捉,再加上百般用心的配乐,有一种非叫你看完爱上他不可的志在必得。原来日本歌(摇滚乐)可以这么好听的,完全不同于Channel V千篇一律难听的日本流行乐。

日辛夜苦,房子盖好,喷上“A to Z”,专用建材编号式粗陋字体。为什么A to Z?他的解释是一种完满,由头到尾。五十音图不完满?大概还是二十六个字母好凑数。

另一个A to Z,是巴里辛尼可夫(Mikhail Baryshnikov)的Twyla Tharp三部曲,用字母穿插解说,讲到B,就是一个空中悬浮(ballon)。当然是牵强的,需要凑。我们爱用十全十美,少了一种开枝散叶的随意感。

他敲上钉子,他印下脚印。日本人和俄国人都来A to Z,害得我几乎发起了收集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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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7:05 - barb -

23 March

嗑药旁观记

某人大慷其慨买了猫咪推毛器,大概也实在是懒得吸尘了——前两天波波得皮肤病,为了涂药,毛被剪得七零八落,不忍卒睹,但C先生发现家里的毛变少了,遂灵机一动,发此奇想。同时多少有点负疚感吧,于是买了一包猫薄荷,好象用糖果哄孩子。波波和咪咪还没开过这洋荤呢!

在黑手指使下,我往手心放了一小撮试试。闻起来有点像干烟草,哪里就欲仙欲死了。咪咪第一个跑过来,怀疑地嗅嗅,不像多感兴趣,简直怀疑上了广告的当。不一会儿,他舔两口,小舌头吧嗒两下,突然发疯一样吞吃起来,差点把我的手咬了。我逃走,他却在地上打起了滚儿,把垃圾筒都撞翻了。左扭右扭,完全进入异次元空间……

我兴奋地跑进书房里给波波献宝,他似乎看穿了我的不良用意,匆匆逃了出去。坏了良心的我,追上去给他捂在鼻子上……这家伙笨,吃东西老抢不过咪咪,舔个猫薄荷也慢三分,舔完了,一头栽倒……又爬起来,若无其事地回去书房椅子上。C失望地说,这家伙真迟钝啊。

过了半小时,他溜达着出来吃猫粮(这时high翻了的咪咪还在地上滚),吃着吃着,尾巴腾腾地往上跳,又会打奇怪的弯……神经反射开始了,他却不自觉,身体其他部分全部如常。旁观猫的无法纪世界,邪恶夫妇总算是开了眼:P

21:38:03 - barb -

22 March

启敏

我从来是中芭的门外汉,名字知道几个,内里乾坤没研究过。是通过采声知道朱妍如雷灌耳的名字,也暗自欣赏过冷美人张剑稳若磐石的下盘功夫,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有一小撮痴心的观众,在中芭的开放日里,只喜欢叫“启敏,启敏”,舞台上的人群里略看见一个娇小的影子。那时刚开始看芭蕾,打小努哥的录像起家,眼高于顶,从来没以粉丝的心态仰视过中芭,虽然的确从他们那里得到最近身的熏陶:仙子们是在同一片烟尘滚滚里诞生的。

周五看中芭经典三合一,像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无预备地领教了王启敏的厉害。第一场《舞姬》,看过小努哥异国风情的编舞,就没觉得有什么特别,除了李俊打了个大趔趄,搞得观众大跌眼镜。第二场《梁祝》,瑞典人“佩尔·伊斯伯格”编舞,我一向对瑞典人十分凉薄……不说也罢。第三场,啊我原来腹诽的中国男人留八字胡原来没有那么难看,开场先用宝光灿烂的舞会震撼了一下(两个金澄澄的柱子很碍眼),从梁祝北欧式简洁灯光里跳进了花团锦簇的俄罗斯旧贵族的腐朽生活……女主角达吉亚娜的衣服真好看,洋红长裙子,一抬起腿来白纱累累层层,像歌舞伎那种先敬罗衣的庄重,她和公爵共舞,华丽圆熟,哪有一点点乡土气,直把唾弃她的奥涅金惊呆了,手足无措(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下一幕繁华落尽,她和公爵化身为最平凡而圆满的夫妇,婚姻的好处和寡味,坦然接受,携手并济。这时肠子都悔青了的奥涅金死缠烂打地求爱,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又同情,可惜她是那种最简单因而最决绝的姑娘,在过往的爱和未来岁月里挣扎,终于挣脱了他的手……这么有意思的(花花公子的)故事怎么给我错过了,普希金倒罢了,反正我也不读诗,竟然舞剧从来没看过,从今起我要追逐John Cranko的名字。

启敏跳得真好,拉拉扯扯间,那么悲怆,达吉亚娜挣脱的,是她曾经求之不得,却终于写下这些句子的手:
“……我怕:在我恭顺的祈求里,您那一双严厉的眼睛……我希望能够抱住您的膝头,痛哭一场,俯在您的脚下,倾吐我的怨诉,表白,恳求,说出一切一切所能说出的话,而我却必须用假装的清醒武装起自己的言语和视线,去跟您平心静气地交谈,望着您,用一双愉快的眼睛!……”

20:00:49 - barb -

14 March

鼠标垫

每次去日坛的庇利积臣体检,都顺带到附近的商场逛一逛,补偿一下自己备受惊吓的幼小心灵。今次新检出来低血压(前年检出来的龋齿则人间蒸发),大夫(实为体检操作员)建议多吃盐,多喝葡萄酒,多晒太阳。于是直奔世贸天阶地下的恒河印度餐厅,和朋友G大吃一顿,当补盐了。另一方面,体重不饶人,和身高的比值将要接近正常值的顶点,为我的破罐破摔蒙上了一层夕阳之歌的悲壮色彩。

该餐厅是某次和不爱、I小姐逛街时偶然发现的,居然颇合我的胃口,可惜没什么人爱吃印度菜,几乎要等着唯一的同道中人晒猫千里迢迢的赶回来作伴。每次吃他家的鹰嘴豆,我都有一种吃下去的是健康的美丽错觉……今天去,门口赫然挂着大字,“被评为北京最好的印度餐厅”,不知道是谁评的。不过的确如前,有印度人拖家带口的来吃。

G走后,在FCUK二楼的广告书店买了三本舒国治,《台湾重游》、《台北小吃札记》、《穷中谈吃》……想到舒的高和瘦,恨恨的。

最后,要隆重介绍的,是偶然买到的一张鼠标垫,太像我家厨房的家伙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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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26 - barb -

10 March

记一个春日的下午

周末两天阳光粗壮,把我们二十七层照了个通透,象不小心泄露天机(果然很快就收回成命,大风降温),不出门意思意思简直不象话。于是实施了拖延很久的爬山计划。爬着爬着,我又走不动了,坐在半山亭子里赖着,某人只好自己“登顶”。我也不全是懒,实在是香山这座山头太枯燥,一路上枯枝冻水,没啥看头。

我溜达着走缓坡下山,这里看看松鼠,那里看看远处香山饭店的白顶,路渐杳人渐稀,因丢掉目标而感到特别的自在惬意。天又暖和,穿两件薄长袖衫就够,我背着羽绒服,高兴得想哼哼。

分道扬镳之际,为了怕找不着,约在东门外的雕刻时光见。这家店因为有院子,比别的连锁店受欢迎,猫也不怕人,在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要是我们家咪咪,早跑到山上乱逛去了。虽然早上坐在售票处门口磕了茶叶蛋吃,闻见别人吃面,又饿了,飞快地吞吃了一份蛋皮洋葱。他家的饭虽然不怎么地,看见那面红墙,是I小姐留下倩影的地方,还是感到亲切。

就快看完《电话疑云》的时候,登顶成功人士汗流浃背地来了(说山顶上什么都没有:D),吃饱肚皮,挥手出发。在总站登上361路公共汽车,我大睡一觉,梦游着被拉下车。刷公交卡忘了看票价,随口问某人,得到惊人的回答:四毛。我们俩平时一个坐班车一个骑自行车,对公交车都没啥概念,所以晕头八脑一时找不到换乘车,我居然又饿了。

梦梦飘飘地,被买了鸡蛋灌饼,某人自己买了一只“神农架大饼”,在烟尘四起人头涌涌的马路牙子上边走边啃,觉得特别美味。还额外被买了久久丫的豆腐干和海带串,突然省起这天是妇女节!我在终于坐上的换乘车上,一堵车就吃豆腐干。

这一天在强烈的日光下留下了晕晕乎乎的愉快的价廉物美的印象,特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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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02 - barb -

08 March

巧合

最近突然爱看苏友贞,从《当王子爱上女巫》起,连正在看的《长眠不醒》(The Big Sleep)和《电话疑云》(Call for the Dead)都放下了,又一口气读完《禁锢在德黑兰的洛丽塔》。

曾在《万象》上见过苏的名字,当然一贯的没留意,一度买《万象》就为了偶像的专栏“超重行李”,连他说的上海“小字辈”写手都搞不清楚谁是谁。都怪《万象》的一派旖旎淹没了我可能早会心仪的苏女士。

照介绍,她约五十上下年纪,台大外文系毕业,赴美读了比较文学硕士和管理咨讯系统硕士,当过程序员,现定居圣路易市,专心读书写作。两本书分别附有小照,很日常,都大笑,一副豁达的样子。零六年出版的《禁锢在德黑兰的洛丽塔》较近《万象》风格,也较多汁:),幸好我先看的是去年出版的《当王子爱上女巫》,文风更朴素、理性、逻辑性强、简洁易读,推介的书从文学跨界到哲学、建筑。她的文章迹近文艺评论“科普”,不论说起桑塔格所崇拜的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剧作家奥萨娜(Diana Ossana)改编Ann Proulx的小说《断背山》,或抨击龙应台评李安的《色,戒》,都有清晰坚实的客观依据作支持,不是以评论文艺而出名的女写手们惯有的“戏说”。恰好之前读了黄昱宁也是《万象》结集的《女人一思考,上帝也疯狂》,很甜腻而自命风流,除了八卦外好象没带来什么新知识。

其实我是一个最不理性的人。就在三四年前还说过希望自己70%是感情,30%是理性的话。那时Cathayan说,应该是反过来才对啊。老实说那时颇有女人一理性就不可爱的误会。苏友贞的书里倒是提到一则八卦,波伏娃与萨特大家都以为在智性的平权上是天作之合,没想到这位女性主义的祖师奶奶在《第二性》中提倡的两性平等的教条自己一条也没有做到,对另一半曲意承欢予取予求。一方面我当然同意苏友贞所伦“不以人而废言”,另一方面也为发现了妥协取巧之路而充满小家子气的沾沾自喜:P

我所爱读的,一是她的女性视角与理性兼具。如她一直感兴趣的被名男人所遮蔽的其实可能更多才多艺的女人葛尔红(Martha Gellhorn,海明威的第二任夫人)和项美丽(Emily Hahn,为中国人所知是作为邵洵美的洋“妾”),我虽然对她们没有特殊的兴趣,但欣赏她推翻前人由她们所“委身”男性的视角所作简单化误读的努力。她评论查尔斯之爱卡米拉(就以“当王子爱上女巫”作题),奥巴马PK希拉里的少数族裔与女性之争(Oprah Winfrey的两难境地,投哪个都挨“背叛”之骂)也一样,都是兼顾女性,又论“个体”。

第二是新知识。我是从去年八月起才开始看小说的,到现在也没看过多少,但好象突然发现了一个新天地,跃跃欲试,又不知道怎么选择,只好道听途说,或是跟着感觉走。现在的结果是较喜欢英国男作家(因为女作家的没看过几本)的作品,David Lodge、Graham Greene、John Le Carre什么的,比较现代而通俗,对于稍古早点的经典小说几乎没看过(除了福斯特的Maurice),不是没兴趣,而是不知从何读起,一会儿想看伊夫林沃,一会儿又想看亨利詹姆斯。看完苏友贞论及哈代,才发现还有这么一号“沉溺到底”不留希望的人物,还加强了我对亨利詹姆斯的兴趣。更不用提新发现的萧伯纳的《碎心之屋》(Heartbreak House),如果真有这出话剧上演,我第一时间赶去看。

第三是巧合。上个月美女同事和BF闹分手,嚷出了“婚姻违反人的天性”的名言,苏的书里恰好介绍了在西北大学任教的Laura Kipnis零三年出版的书《反爱情:一则辨证论法》(Against Love: A Polemic),“用了比桑塔格更为锐利与机智的方式,对传统婚姻制度提出各种控诉”,恰好论证了美女同事的独立宣言。另一巧合是我所心爱的David Lodge刚好和另一与他同为英国当代最重要小说家的Colm Toibin同在二零零四年写了关于亨利詹姆斯的小说,Lodge所写的当然就是那本我还没读(因为不舍得把他的书一口气读完)的《作者,作者》(Author, Author)。两本苏友贞都给了很高的评价。我一则高兴,一则了解更多詹姆斯生平(对于同样喜欢他的天敌王尔德的人来说,二者对照既有趣又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扼腕),也许读起Lodge的书来更有趣。还有,有天午饭和同事聊起宗教话题,一回家就读到谈宗教和理性之间关系的《脱下理性的雨衣》。

更巧的是,刚读过她零七年发表的《背叛遗嘱的人》,以米兰昆德拉《被背叛的遗嘱》(Testaments Betrayed)说起打着粉丝的大旗违背哈代、卡夫卡、张爱玲……的遗愿出版他们生前不愿出版的文字(如未竞小说、日记、信件等等),虽然以文学史为着眼点背叛者或者有功,但其贡献不足以“稍改其行为中背叛的本质”,并援引昆德拉“这种毫无保留的崇拜,同时也就是对作者美感诉求(aesthetic wish)毫无保留的否定。”——此时恰逢张爱玲的《小团圆》热热闹闹的出土。

21:25:33 - barb -

06 March

红玫瑰白玫瑰

在张爱玲写《红玫瑰与白玫瑰》之前,除了鱼与熊掌,还有别的名人名言形容两难取舍的境地么?我不是张迷,但情急时刻也只想得起这血红雪白的一句,可见她的深入民心。

今次昆曲和现代舞是我的红与白:王振义魏春荣的《玉簪记》,朱丽叶·比诺什(Juliette Binoche)的《我之深处》。比小姐我一直不喜欢,难得的是编舞艾甘汉(Akram Khan),为萧菲纪莲(Sylvie Guillem)编《圣兽舞姬》(Sacred Monsters)的才子。

默念着北昆总还是有机会看,忍痛割爱《玉簪记》。偏偏昨晚Nashy跳出来问我要不要去看(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找我同去,以往都是我找不到伴儿),又勾起伤心事,想想那“琴挑”,那“秋江”,Adore又说起那音乐多好多好……

忿忿地把去年冬天温帅哥(宇航)在北平居示范“琴挑”的录像拿出来看。其实效果不好,杂音又大,可是就那么穿常服(毛衣牛仔裤)就走出了潘必正秋夜愁思,推门见月的倜傥样子,他的眉毛一抬,眼睛一亮,“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我直听得大气儿也不敢出。每次想起那次见到温老师真人,有幸听曲(那在他是极平常的事了),总有一种怅惘。

反而近在身边的北昆,一次整出大戏没有听过。有些东西像偶像说的,总以为会“像米开朗基罗的大卫,四七一一的古龙水,伴我到永远永远永远”,直到不在。是Adore还是冬冬说的,王振义胖了,在我去看他的戏以前。

如果选了《玉簪记》,想想擦肩而过的“圣兽”,那惆怅简直是一式一样的。

20:05:51 - barb -

04 March

还是格林

《哈瓦那特派员》(Our Man in Havana)有一个噱头:一位苏联宇航员把它带入太空(只许带三本书),航行中连看三遍,他把书送给了格林(Graham Greene),告诉他在哈瓦那特地参观了书中写到的所有地方,这本书是他最珍贵的东西。

我想着格林接受这本书时的心情,觉得有点感动。不过一本书连看三遍!即使是格林我也做不到。《哈瓦那特派员》又不让人费解,小世界的荒谬在清浅的笑声里即告暴露,满纸荒唐言,辛酸泪倒未见。我猜宇航员先生不是有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儿,就是有个活泼俏丽不属于他的梦中人,否则,就只剩下更悲观的意识形态的揣测了。

一串一串的笑声,有点像看《光猪六壮士》(The Full Monty),笑的背后又无奈又同情(世上有多少无心的恶意借爱滋生)。然后又得笑,据说小说真有其事,被当间谍的格林妙笔生花,这世界原没有什么比真事更能将它颠覆的了。

格林号称一手写严肃小说,一手写轻松小说,《哈瓦那特派员》当然是轻松的那类,还平地惊雷,越后面越紧张,我飞快地看完了。惟独对红粉绯绯的结尾不满意,佳人怎么变成头脑清晰的辩论员了,像是为了小团圆结局派出的临记……显得我们一早吞下豹子胆脱胎换骨的伍尔摩先生突然变成郭靖!不过一场团圆总算保得住我们荒谬的世界囫囵着继续转。

这下子不知道The End of the Affair算什么呢,严肃的,还是轻松的?我从来不推崇悲剧,却难免为它打开心扉,因此远远地把《哈瓦那特派员》列在它后头。Jun怀疑格林是看破红尘后才写小说的,那The End of Affair有在红尘里打滚的意思了,比《哈瓦那特派员》的跳出三界外更多一份率真的折堕,所以觉得亲近呢。

21:20:22 - barb -

01 March

别让舞步太沉重

他真好真美。
我每次看他都不禁默默地想。
偶像曾形容四十二岁英年早逝的Christopher Gillis“磁石一样的魔力,玫瑰一般的芬芳,明如秋水的眼睛,轻如鸿毛的脚步”,这四句未始不能拿来说他。

轻如鸿毛只有放在他这样重量级的舞者身上,才是褒义词吧。明如秋水的眼睛——当然,湖水蓝。玫瑰一般的芬芳,要返回头去,穿过光阴,看他十几岁在Vaganova学校的学童岁月,聚精会神一心学舞的美少年,芬芳是不自知的。没想到他少年时这么好看——他和小努哥相貌都不算美,然而他有这个自信在唐吉诃德里让高大美貌的Patrick Bissell挑衅,搞着笑,再跳出来以天神降临的姿势压轴。磁石一样的魔力,来自逐浪赶潮般流畅的舞步,克服先天限制的大跳,和精准的控制,亦来自对艺术永持的好奇与探索,不怯放低身段儿。

他跳Twyla Tharp的Push comes to shove笑死人。我老是深夜里看,跟着台下的观众哈哈笑。八十年代的纽约观众太让人羡慕。冰舞也有一对英国搭档玩“帽子戏法”的,Jun跟我说过他们的名字,我又忘了。然而他的戏法儿不靠冰,靠最平凡的舞台和双脚呢。他跳弗兰克辛那屈(Frank Sinatra)的歌儿,穿着大皮鞋,梳着油光锃亮的大背头,还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登徒子呢,可是女舞伴跑出来全成了陪衬,任他把外套连她自己扔来扔去,肆无忌惮地跳着。只有他那样妙到毫巅的技术才撑得住搞笑,笑完了是惊叹。

还是好多年前,在学校里看曹城渊放录像,才知道舞蹈可以是不严肃的,舞蹈是可以让人笑的。多少年来让人哭的芭蕾很多,让人笑的,要直到看他的唐吉诃德。他爱观众,观众也爱他,便在笑声中心心相印。

他仿佛天生是置于追光灯下的人,记录片主持一下,电影电视客串两把,搞过自己的舞集,爵士流行乐也不嫌弃(他在爵士乐里岂不是Fred Astaire再世),古典芭蕾不消说了,那是他的专业。他老了,演的就叫俄国佬(淘气难道是他的天性?),比起年轻时的小鼻子小眼,当然,我们更爱他吸纳岁月的面容。

mikhail-baryshnikov
16:00:18 - barb -

27 February

黑色星期五

今天是黑色星期五,年终考评和新年计划死线。难产了个多月的新年指标昨天才问世,上百个经理忙不迭地指挥员工猛扑腾,好不容易搞得八九不离十了,一夜之间物换星移,系统里的指标大变身,凶手疑为我们部门的英国大本营。这下算白忙活了,瑞典经理都出离愤怒,全线罢工,大声疾呼“不带这么逗人玩儿的”。日本经理们倒比较富有实干精神,顾不上骂人,吭哧吭哧推倒重来。

一贯英明神武的老板也气得坐在座位上骂娘,我们几个喽罗成了接线员,迎接电话质询的暴风雨。这几天意外不算少了,今天达到最高峰,整个部门头上罩着一抹浓灰,一把火上来就要冒烟。昨美女同事问哪里坐东直门的班车,我让她找坐西直门班车的同事问去,还差点拿工程师的病假条当餐巾纸抹嘴,大家都懒得搭理我了。

中午边往外走边接电话,我最喜欢的日本经理S先生说,我昨天午夜突然发现了系统出现这个变化,一早通知团队大家正改呢,下午交活儿放心吧。真是可怕又可爱的工作狂啊,我遂忆起他三不五时凌晨两点发来的邮件……

我印象里的工作狂应该不修边幅,形容枯槁。身边最工作狂的两位日本经理恰恰相反,S乃二分之一。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削,英姿勃发。爱穿的衣服有,一件白高领毛衣——左右两侧是从领子开到袖口的钢拉链,一条桔红色皮裤,或者一件紫红竖绒套头衫,宽荡荡的,愈显得他瘦,颇有型男风范。他以前在德国工作,最多时候管一百多号人,哪国的都有只除了日本人,他自己亦不乐意回日本工作。

他个性坚定,心思缜密,在在显示在面容上,是以老皱着眉。又爱抽烟,出五层的会议室常常在草坪上看到他,认真沉默地抽一支烟。他的英文好,表达能力又强,废话从不多说,可惜不会说中文。

中午老板开车,集体决定找个清净的地方吃饭,谁也不准提工作。经过十字路口,见到S先生和另一老日本正走路,和日本人最熟的E同事撺掇我发老大哥看着你神秘短信。我用英文写,S桑,你和I桑去哪儿呀?他竟然用中文回过来,“你看我们吗(吃惊表情)”我们笑晕,我回中文:对,你们好看!估计没看懂,他回:我们在Ajisen ramen。

谁都不知道这个Ajisen ramen是什么玩意儿,于是没理他埋头苦吃。刚才想起来一查,原来是味千拉面:P

19:41:28 - barb -

26 February

杂烩①

很后悔让奥奖占了先,早想看Milk和Slumdog Millionaire来着,没有就手碰到。CY说她倒都在宾馆楼下买到了,但是忙着过藏历年(昨是大年初一)没顾上看。据说贫民窟的百万富翁电影院要上映,翘首期待中。

此前印度片只看过一部,王动介绍的喜剧片《黑道大哥再出击》(Lage Raho Munnabhai),很搞笑而……可爱。讲一个黑道大哥为了追女仔,扮承袭甘地精神的大学教授,洋相百出,好事做尽(当然是以黑道的方式),向善而行。我以前很害怕印度歌舞片,惟恐避之不及,没想到喜剧也歌舞,并且热情洋溢,颇好看。尤其喜欢那股明朗的劲头,精神上、肉体上皆是兴冲冲的,叫人不能抗拒。

经济危机给我绝好的理由宅在家里,春节过后,工作的夹缝里又多看了几张碟。不知是我的要求降低了,还是太久不看碟,三三两两的,都觉得好看。我也不挑,一堆里抽一张,看得津津有味,像极繁忙时休病假,半吊子电视剧亦觉可喜。

战争片看了好几个。《拯救大兵瑞恩》有斯皮尔伯格电影一贯的虚张声势,虽则片头抢滩惨烈,血肉横飞,摆出一副记录片的派头。后劲也不是不足,只是完全知道它要讲什么;也不是嫌它讲的不对、不好,只是有点像小学生听很有做思想工作经验的教导主任训话,多少有点顺应大局的不得已,乏味。

《反抗军》(Defiance)号称真人真事改编,一家犹太兄弟躲过纳粹抓捕,匿身于森林,陆续吸纳了四处逃来的同族,建立游击队,抵抗德国人。故事很精彩,一场渡河逃难的大戏可以想见拍摄的艰苦,可惜对民间英雄的刻画单薄,Daniel Crag施展浑身解数,还是他自己。他明星气十足,我老觉得他是那种大过电影的演员,渐渐地以个人魅力吸引观众全部注意力,需要更强的剧本,更有煞气的导演,才能平衡——像George Roy Hill之于《虎豹小霸王》里的保罗纽曼。所以Infamous的导演找他演Perry Smith是很有私心的,失去原则的美化嘛——In Cold Blood里的Smith可是五短身材,腿脚弱小得不成比例。找DC这么个大帅哥,还弹琴、唱歌、看书,再加上凄惨童年,简直迷死人不陪命(还上演狱中情),实在对被害人不公。《回首愚生》(Flashbacks of a Fool)是一个不知所云的电影儿,因为有他,有大卫宝儿,才看得下去。Crag莫如生在明星时代,当不了梅尔维尔的独行杀手,也可以混个鲍嘉……(鲍嘉的粉丝不要揍我,自由社会!)

《锅盖头》(Jarhead),海湾战争的大兵纪事,哇,好看得有型有款,颇合我的口味。对Jake Gyllenhaal亦刮目相看起来。真想看看那股灰蒙蒙的失意,那销魂的人生悲喜剧到底是导演山姆门德斯的一相情愿,还是原著传记的大彻大悟。

还有一个老掉牙的《野鹅赶死队》,一段起意不算光彩的冒险,沦落成一场悲壮的溃败……前半截风生水起,万事如意,后半截大变骤临,于不可能的境地死里逃生而不能……赶在恰好的年头看,能想象得到那股新鲜刺激,可惜年代过了,观众早被熏陶得处变不惊,悲也好,喜也好,要再粗野、再奇诡、再暴戾、再细腻……才能感动一点点。

锅盖头
19:32:38 - barb -

23 February

二手

好不容易把《冷血》(In Cold Blood)看完了,很失望。《在蒂凡尼吃早餐》倒也罢了,胜在短,便于诠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另有高见的大可谁都不理,躲起来自己咂摸。《冷血》洋洋二十七万字,该写的,写尽了,譬如公仔画出肠,旁人除了接受现成的杂烩,没有挑拣的余地。像小时候看的报告文学,读时或惊心动魄,过后一无痕迹。

这种号称来源于真实的故事最可怕,发散着一股隔膜和空洞,透过作者那双陌路人的眼睛,把活生生的人与事说死了。据说卡波特的才情被这个故事掏尽了,至死再无佳作,电影(Infamous)还加倍渲染了其中的感情成分(目击准心上人上绞架)——我倒非常的怀疑江郎才尽是更早前的事,或者他的社交才华夸大了写作才能。

比起来,纯属虚构的小说反而显得更情真意切,因为萌生于作者的内心,情感上是不假手于人的第一手体验。

所以Infamous还要更好看一点,因为是导演个人情感的投射,更直接,更清晰,更接近个人体验。而且把线条捋得很清楚,既不过分描述死者的无辜,也不过分描述凶手的无辜,更不企图讨论罪案因缘,而把焦点放在两个不可能结识的人偶然相逢而爆发的莫可名状的感情上,前一半交待卡波特,后一半交待凶手佩里,别有一丝浪漫(迹近于《雨人》的兄弟相亲)在心头。

《冷血》就是太不简单了,理性和非理性,都有可能,都合理,都值得同情,都不是个人的错,亦舒的读者马上可以双手奉上现成的结论:都是社会的错。我虽然不喜欢简单粗暴的非黑即白,却更不喜欢没有个人判断的材料堆砌。

或许它唯一的好处是忠实记录了六十年代美国小镇风情,可这一点上,比起书里那些(被写成)庸常的、面目模糊的村民村妇,我更愿意看《午夜善恶园》(Midnight in the Garden of Good and Evil)里南方小镇的奇人怪客,每个人独当一面,未必不是凡人特异心理的爆发和演绎。

或许我和美国小说不投缘,近半年看过的都不满意。众口铄金的《伤心咖啡馆之歌》(The Ballad of Sad Cafe)我也不以为然。总觉得这些小说的粗胚下并没有隐藏着群众臆测的聪敏灵智之心。唯一觉得好看的是安妮普露(Annie Proulx)的小短篇《断背山》,简单干脆(幸好没写成长篇,如果史诗都是这样的该有多好),不过已经是去年上半年的事了。

倒是最近看的英国小说,不论长短,没有太让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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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February

星空

最漂亮的蓝色风信子也开花了,每一小朵近看都像一朵百合,密密匝匝挤在一起,煞是奢侈。它的名字也神气,“星空”(Sky Jacket)。

Fanfan教的:三棵都是荷兰种,早两天开花的,粉色的叫安娜玛丽(AnnaMarie),淡黄色的叫哈勒姆城(City of Haar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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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5:27 - barb -

21 February

尝记溪亭日暮

CY发来短信说,昨夜里到拉萨,太累了没有给我打电话,休息一天又要收拾过藏历年了。想起我回家前一日赶去喜玛拉雅宾馆,和她、她妈妈和她女儿拉姆三代人吃晚饭,夜里行脚匆匆,摸黑找到烤鸭店,吃得晕晕呼呼又被她偷偷付了帐……像做梦一样。多少年来,她和她表姐BY一样,从来不给我付帐的机会,在拉萨要当地主,到北京偷偷地抢,老叫钝手钝脚的我抱恨。读研的时候,她甚至寄零花钱给我,再没有朋友对我这样好。好象是在梦里,我想张嘴解释,我不再是穷学生,我也挣工资了,却发不出声音。

这回来她也没提前说一声,到了才告诉我。原来是陪先生Benchung办签证。Benchung是画家,此次是去罗马办画展。我们一直缘悭一面,彼此都听CY念念叨叨我们有多么的像——我和Benchung都是天秤座,CY和Cathayan都是金牛座;我和CY都是AB型,Benchung和Cathayan都是O型,撞到正的互补。

我和CY做过最幼稚的事是互写一本日记,邮寄,本子上记着她和Benchung的相亲记。字犹在目,她说头三次见面,他穿的鞋子都很好看。他们结婚的照片,都穿藏装,她一如既往笑得温和腼腆,他也是满面笑容。

前几次她来北京或我和Cathayan去拉萨,Benchung都在国外,但是被CY喋喋不休说得我们像老熟人了,这次见面,不觉得陌生——女人们逛街买东西,不放心两个木讷男人偷偷溜去看,两人却坐在面包店喝茶聊得颇开心。

CY从Benchung的行李里掠夺了一枚襟章给我——印的是Benchung新作,黄底子上两个人的身体纠缠在一起,衣服是葱花对桃红,领子里开出花来,让人大吃一惊——和前年在拉萨看到的凝重大画全变了个风格,创作力惊人得很哪。

几个人逛书店,他们只买了一本《荒废集》——我在前一周刚买。商场里走着走着,我简直要觉得自己听得懂藏语,Benchung说一件衣服好看,次央说“kigi?”——是“哪个”的意思嘛。

相处的时间既短,又在彼此匆匆忙忙的时候,因此这些简短的印象都有点恍惚,像梦。

18:33:10 - barb -

16 February

小哥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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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 - barb -

15 February

瓦伦丁日

飞回家和老爸共度了一个脑满肠肥的情人节。

他清晨去机场接我们,先说要不要上麦香村吃烧麦。我后悔死吃了机场的三明治和飞机上发的烧饼牛肉,只喝了碗豆浆。他像个导游,拉着我们绕城一周,我俩的脑袋就忽左忽右像上了发条。旧城新起了个舍利塔,巨大白花花的一座,更神奇的是左近一片庙宇拔地而起,新喇嘛庙我还是头次见。原来的穷街陋巷全体翻新,一边蒙族区,一边回民区。

上午干完正事,被拉到蒙古大营吃午饭。门口有粗陋的成吉思汗军帐和铸铁骑兵,蒙古包包间也有他的画像,可怜太祖爷留下形象甚少,就那么一幅两幅被人描来画去。我平时最怕和长辈吃饭,不知道说什么,结果又被老爸骗了,到场才知是云叔叔夫妇请客。云家阿姨热情得要死,可是一口此地话,听得Cathayan一头雾水。她说女儿结婚前跟庆家没见过面,只好打电话——姑爷家是山东人,完全听不懂,还得女儿翻译。女儿的婚姻是她生活里的头等大事,这下解决了,她对我爸这个媒人千恩万谢的。

没上菜前先喝了几碗奶茶,泡着奶皮子和炒米,又烫又香。上的菜也颇有几样以前在家也不太常吃的:拌羊肝、肉肠(羊大肠灌羊肉)、血肠、蒙古饺子、驼肉馅饼。Cathayan吃驼肉馅饼吃得满嘴流油,说跟他小时在河南吃到的荤油馅饼一样香。

吃完饭被送到酒店——这也是奇事一桩,回家竟要我们住酒店。说是因为妈妈没在家,到处都是灰,杂七杂八堆得放不下脚。在酒店昏睡半晌,又被带去逛街。老爸一心一意要给我买点什么,大风里冻了五十分钟才打到车接我们。我在新开的大商场里糊涂了,想不起来这到底是北京还是哪儿,天下的商场都一个样儿。我每走一家店,俩男士就坐下瞪着我,心理压力超大,于是飞快地买了薄毛衫和围巾。

然后——又被拉去吃晚饭,虽然午饭还没消化。吃的虽然是蘑菇火锅,十几种蘑菇为主,肉也没少放,计有羔羊肉、野猪肉、鹿肉……吃得我和Cathayan肚皮溜圆,相视苦笑。九点又被送回酒店。

乃觉得我爸表示溺爱的方式848像养小狗的:给吃骨头,给住好窝,给穿衣服,还得带着到处溜达。他的司机趁他不在悄悄告诉我,他自己过日子精打细算——单位每个月发二百块钱饭卡,十块钱一份的工作餐他嫌贵,每天只花一块钱买几个馒头,回家自己做菜吃。

今早起来,吃酒店的早餐,乃知人的胃在无良主人的驱使下其弹力惊人。看到西式中式日式早餐都不怎么感兴趣的我,在突然发现了从小爱吃的羊杂碎、油焙子、炸果子(回民用荤油炸的小食)、奶豆腐后胃口大开,顺带划拉了不少牛角包西多士华夫饼盐焗鸡……幸好情人节一年只有一次。

19:31:53 - barb -

11 February

马洛

看多了Marlowe侦探,简直可以拎着酒瓶子去上班,满脑子螺丝起子螺丝起子。

我从来不是鲍嘉的影迷,最多看看《马耳他之鹰》什么的,他演的马洛我一部也没看过。看了小说《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发现他至少有一点不像,马洛是个身高六尺一的大汉,鲍嘉好象不高,听说过给女主角脚底下挖沟以造成和他等高假象的轶闻。

还有一点完全超出我的意料:马洛是个话痨。妈呀,他可真唠叨。我才醒悟侦探是要推理的(才能忽悠别人),不像鲍嘉,光耍酷混不上饭吃。

还有,原来侦探小说是这么回事呀:硬汉其外,文艺其中,侠骨衬柔情,乃对照的写法。他们是标准理想主义者。

我是有一搭没一搭看的,没有特别紧张刺激的情节,然而随时拿起来都看得下去,渐渐和马洛靠得很近,混得很熟,简直要怀疑自己有反社会倾向,要不干嘛和Cool Hand Luke、Butch Cassidy、清兵卫、Marlowe这些不入流的家伙们这么投契……

我尤其喜欢马洛偶尔爆发的狂妄劲儿,“我是终结一切卑鄙小人的小人。”

21:17:44 - barb -

09 February

收货的一天

忙得焦头烂额气不打一处来之际,收到了登有fanfan玉照的《俏丽》杂志,登时一阵春风拂过我的驴耳。

虽然我很勉力地接受fanfan的绿手指栽培,硬是把两棵风信子泡出了花(其实主要由Cathayan换水),不过我的梦想还只停留在“不妨再种它七八九十棵风信子”的初级阶段——看着绿油油的杂志上一盆又一盆被fanfan拣回来种活的植物,我心中的愧意油然而生,如果不是在上海吃过老杨伯伯煮的小汤圆,我简直要怀疑她就住我们楼里,专门守在我们家门口的垃圾堆……总之为了报答亲爱的fanfan送我可爱的水培风信子(奇怪的是fanfan养的风信子像她一般细长,我养的风信子全跟我一样矮胖:evil:),我决定以后每养死一株新的植物前一定把它寄到上海送给fanfan。

今乃佳节,亦是收货的一天,除了美丽的黑白的菜菜子小姐做封面的《俏丽》(另一本封面小姐不认识),还收到淘宝订购的勒卡雷间谍小说三本,黑色箱型二百二十张光盘盒一个(每个同事都要猜一猜我风尘仆仆提在手里的黑盒子是干嘛用的),以及小白兔同事从齐齐哈尔带来的冷冻粘豆包一袋。

20:54:27 - barb -

06 February

风信子

Fanfan培养我的绿手指,三棵风信子,两棵都开花了: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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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38 - barb -

02 February

长假将尽

每次长假开始前,我都计划狂发作,高高兴兴地盘算都要做哪些哪些平常没时间做得痛快的事情。然后就一如既往地被现实打败,该干嘛干嘛去了。春节假也不例外,准备大展拳脚把新近堆积的书和碟全都给看了,还没到大年初一就醒悟,过春节的本质乃是心安理得地无所事事,于是该吃吃该喝喝,高兴时去电影院,不高兴时玩连连看,荒废掉算数。

今天是长假最后一天,但其实三天前我的假期结束综合症就开始发作:被一种不得不将要上班而世界上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上班的低气压笼罩着(其实真上了班倒没那么焦虑了)。真打算看书看碟,又有一堆同样被积压下来的琐事要做,洗衣服啦,付帐单啦,买菜做饭什么的,总要尽一下主妇的义务。于是碟看得断断续续,简直被看成了连续剧,也需要释放更强劲的魅力才能把我从周公那儿抢回来。

幸好我总算是花时间把成箩成箧的碟清算了一遍,看过的不想保留的送同事,值得保留的编号放进新买的像特工武器箱一样的碟盒里,放不下的分类堆好等着买新的碟盒;没看过的都装进单片盒子像书一样放着,列队等待宠幸。发现至少还有三百张没看过,848沮丧的,真想下狠心不看完就不买新的了,还却还是忍不住手买了几个英国片(天知道我本来只想买BBC拍的勒卡雷电视剧的,一不小心就把Gromit狗狗、Colin Firth的瓦尔蒙、Rupert Everett的同窗之爱等等给“捎带”了)。

这几天杂七杂八看的碟里颇有几个难看的,以一个法国片为甚,我连名字都没记住。

《丑闻笔记》(Notes on a Scandal)也不怎么样。不关朱迪丹奇(Judi Dench)和凯特布兰切特(Cate Blanchett)的事,两位女士演戏几乎从没让人失望过。其实Zoe Heller的小说就写得不怎么样——后来发现她是写报纸专栏的,难怪小说充满了短平快的刻薄辛辣,却缺乏逻辑。可惜了一个那么好的题材:中年女教师和15岁男学生“坠入爱河”,因猥亵男童罪而身败名裂。一切以女教师的密友,一个五十多岁老处女的视角叙述,本来是别出心裁的开始,可惜凡事既缺乏动机,又缺乏要点,枝开叶散,有一种表面化的“深刻”,全靠题材的猎奇性死撑。看起来作者对事件始末知道的未必比报纸报道(好象确实看过这样的新闻)更多,所以小说充满了灵机一动的臆测,充其量是聪明的观察,人物没一个像真人。电影还获得了奥斯卡最佳改编剧本奖提名,可见该奖之不可靠:最大的改编是把老处女改成了一个专逮年轻柔弱女性下手的同性感情诈骗犯,结尾又向新人伸出怪手,搞得跟大白鲨似的。幸好朱迪丹奇是很好很好的,光看她好了。

《丑闻笔记》和另一部生硬做作的电影《赎罪》(Atonement)在imdb都得了7点多的高分,而我顶喜欢看的亚当桑德勒的喜剧《别惹佐汉》(You Don't Mess with the Zohan)才得了5分多,这真让我好奇起imdb的拥趸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亚当桑德勒是我目前最喜欢的喜剧演员,胜过周星星和Jim Carrey(可见我也没看过几部喜剧电影)。我很喜欢他的敦厚样儿,以及有点老了以后,两道法令纹令他的脸有点耷拉下来的颓唐样子。我不讨厌周氏无厘头(何况家里还有一个他的粉丝忠实捧场),但很讨厌他大多数电影场景的粗制滥造,幸好这个现象在他自己担任导演以后得到了缓解,可见他做事颇严肃认真,粗制滥造估计是成功的代价。

《别惹佐汉》简直把我笑晕。佐汉是个超人一样的以色列突击队员,他的主要任务是抓拿巴勒斯坦的超级恐怖分子幻影,在捉了放放了又捉的殊死搏斗(提到这个又笑死人)中,佐汉厌倦了战争,偷渡到美国实现他的梦想:当一个发型师。总之经历了种种有趣的波折之后佐汉终于实现了梦想,却发现幻影同志也来圆美国梦了(表面上开连锁烤肉店为生,实际人家幻影也有一个比做发型师更普通人的深深藏在心底的梦想:mrgreen:),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故事当然是很无厘头的,还充满了厕所笑话(道德感超强的人恐怕很容易被冒犯),可是从色彩到细节都很精致,是那种还不知道什么味儿,但你一见包装就想买的糖果(比如毛毛虫软糖)。其中最可爱的,是佐汉最爱喝的葫芦形玻璃瓶装的黄色“泡泡水”,其民间、家常、不入流,要让人思乡的。

还看了他的另一个喜剧《我盛大的同志婚礼》(I Now Pronounce You Chuck & Larry),这是一个过于政治正确的片子。不过桑德勒的吸血鬼扮相很吸引眼球,简直可以用帅来形容。

桑德勒先生搞喜剧能把人笑死,演正剧又能把人搞得黯然销魂——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从心开始》(Reign Over Me)是一个死别之后的故事,男主角查理的妻子和三个孩子都死于九一一,他严重自闭,直到街头偶遇的大学同学牙医约翰逊自做主张来帮他。看的时候就想起传说中的一个瑞典同事,老婆孩子都在印尼海啸里死了,公司放了他半年假,他后来也终于再娶有了新的孩子,然而人始终神叨叨的。人遇到这些毁灭性的创伤,痊愈的机会有多大?这个闷电影的好处是,不探讨,只陈述:看吧,这就是一个受害人的生活。

剩下的就都是很好看的。

《声名狼藉》(Infamous)。看完了马上订购了一本《冷血》(In Cold Blood),电影和小说相互促销赚了我不知多少银子,譬如现在正在读《漫长的告别》(The Long Goodbye),就很想看上一部(哪怕不是这本小说改编的)鲍嘉的电影。刚巧《声名狼藉》就提到他——卡波特就是用和鲍嘉掰手腕儿的故事打动了冷面警长的心。我还没看过《卡波特》(Capote)呢,Toby Jones演的这一位就够巧舌如簧的了。导演Douglas McGrath写过《子弹横飞百老汇》的剧本,难怪电影文学气极浓,还穿插了很多似真似假的文艺八卦。Daniel Craig演杀人犯之一Perry Smith实在是不二人选:体力活的身板儿,文艺人气质。不过戏里敷衍的那段卡波特和Perry的感情戏也够让人云里雾里的(虽然很动人),因此我也更想看《卡波特》电影儿。

《非常嫌疑犯》(The Usual suspects)。八百年前的经典了,我怎么才看呀。

《判我有罪》(Find Me Guilty)。真是一部神奇的电影儿。神奇之处在于,我虽然觉得那个神奇的男主角非常眼熟,却死活想不起来著名男演员里有这么号人,还以为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亚当桑德勒呢。看到后半拉才怀疑他是那个演动作片的,看完一查果然是范迪塞尔(Vin Diesel)!妈妈咪呀,我以前只看过他的《限制级战警》(xXx)和某部《星际传奇》(The Chronicles of Riddick),一直以为他是个极限运动员,没想到还能演口若悬河的意大利黑手党。后来发现迪塞尔先生还颇神秘,更加让人好奇。

关于这个电影儿争议够多的了,有的说导演阴险,颠覆民主和法制,有的说这才证明民主的真义。入戏较深的,有的骂陪审团愚蠢,有的庆贺庶民的胜利,有的崇尚个人主义,拥戴Jackie DiNorscio的人格魅力——他和黑手党家族一共二十多人被控有组织犯罪,控罪七八十条,只有他不请律师,自己给自己辩护,在耗时近两年的史上最长审讯里竟然获判无罪。我喜欢这个电影当然是因为它严重的不非黑即白。自命精英脾气很坏的检查官未必是坏人,为人诙谐让人乐于亲近的杰基未必是好人。以正牌好人角色现身的检查官却充满了惟我独尊逆我者亡的独裁气质,行为不法生活混乱对黑社会家族充满愚忠的杰基却时时宣扬普通人的日常处世哲学和对异己的宽容。陪审团的判决是对是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走完全部法制程序的结果,不是人治。而有趣的是,所有的法制程序全都是人造的,证据要像铁一样solid,判断到了还得人来做,而不是其他什么制度或机器,所以换一批人,可能黑白颠倒。《十二怒汉》(12 Angry Men)是这么个故事,《判我有罪》也是。只不过拍《判我有罪》的时候,导演西德尼吕美特(Sidney Lumet)八十二岁了,看这个可气可笑又可爱的世界有一种老年人特有的宽容。

长假结束前最后一个晚上,我得好好想想挑挑最后一个电影儿。

18:28:32 - barb -

30 January

投奔谍海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硬汉小说看多了,多少也陪老爸喝几口小酒,白酒有之,红酒有之,我心爱的哈尔滨啤酒有之,连难喝上头的白兰地也来上几口。

看完格雷厄姆格林,刚巧就接上他力荐的勒卡雷(John Le Carre)的《柏林谍影》(The Spy Who Came in from the Cold),一口气就看完了,意犹未尽。两个小说家的惺惺相惜,看起来不像是因为都干过情报工作、写过间谍小说,倒像是因为同样对人生人性的了悟、怀疑、失望和探索。他们同呼吸共命运的,是那种聪明人特有的落寞,为时代、命运、生计所捆缚,又不甘捆缚卖力挣脱的孤独和沮丧。他们用表达的才华和这种孤寂打架,不懈的努力令人尊敬。

我习惯看了故事再看前言,发现的确勒卡雷写在前头的这番话全倾注在小说里:

“我知道我的职业生涯中有着太多的不愉快,我曾经历极度的孤独和情感困扰。也许我把我的一些孤独和苦痛注入了本书主人公阿历克·利玛斯身上。我知道我渴望爱情,可我的过去、我内向的性格使我无法获得爱。或许是这带刺的铁丝网和阴谋诡计充当了横在我和自由之间的另一种障碍。我在贫穷中生活了太长的时间,酒也喝得太多,我在内心深处甚至开始怀疑我从事秘密工作的能力。满腔热忱投入一个机构当中,又奋力地消除它的影响,这些取代了我正常的家庭生活和工作。对我来说,面对柏林墙就像面对挫折本身,它触动了我心底的愤怒,也自然地流露到本书中。这些话在以往的采访中,我从没有表露过。也许我还把自己当成一名特工,也许我对自己还没能完全把握,通过本书的诉说,也许能部分解决我心中的困扰。”

不知道写了那么多小说之后,勒卡雷的困扰解决了多少,不过谢天谢地,柏林墙虽然拆了,勒卡雷仍然在写。

以前我的教练Ryan听说我什么球都不会打,很羡慕地说,太幸福了你有机会从头学起那么多种运动,我不理解。现在开始读间谍小说,一想到还有那么多没读过的,不免大为兴奋,幸福感骤临,理解了运动狂。

《柏林谍影》是勒卡雷的第三部小说,使他声名大噪。它几乎符合我对小说的一切期望:简洁、故事吸引、充满普通人的情感和逻辑、没有非黑即白的是非观、令人思索。它的故事简单(不比无间道复杂),人物、结构和描述却快准狠,冷冽、痛快,让我想起梅尔维尔(Jean-Pierre Melville)的电影。保罗纽曼的《谍海龙虎斗》(The Mackintosh Man)故事不怎么样,电影里冷寂的蓝色调倒很像《柏林谍影》的底色。

出版社说是要出系列的,我到网上和书店去找据说是已出了的《锅匠,裁缝,士兵,间谍》(Tinker, Tailor, Soilder, Spy)未果,只好先订购格林的《哈瓦那特派员》。真可气,上回看《伯恩的身份》也是,陆德伦明明写了一大摞小说,《谍影重重》(The Bourn Identity)电影都拍了三部,后面的书就死活不出。倒找到两套BBC拍的电视剧,《锅匠,裁缝,士兵,间谍》七集,《史迈利的人马》(Smiley's People)六集,光冲着后者里勒卡雷的访问花絮我就蠢蠢欲动,看过的请务必帮帮眼罢。

在此间谍小说青黄不接之际,我先拿Philip Marlowe侦探解解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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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47 - barb -

21 January

何时开始 怎样结束

《恋情的终结》(The End of The Affair)真是一本纠结的小说。说起机关算尽苦心铺陈,《在切瑟尔海滩上》在它跟前只好自认小巫。一场情事,被写得步步为营惊心动魄,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不愧是写间谍小说的。一切不成逻辑的,在又长又深的内心追溯里都变得不再重要,反而叫人钻进情天恨海的罗网,好一阵迷惘。

明明是affair,他就有这个本事把它写成一段恋情,丑变成美,因爱生恨。一切始于恶意,由第三者男主角(揣着对臆想第四者的仇视嫉妒和对情人丈夫的鄙夷同情)派私家侦探跟踪他已分手的外遇女主角,到真相表明却得一个无可挽回又似乎必然的结局,叫人疑惑,这么凄厉的爱恨是拿什么力气生出来的,逼得人靠信仰才能生活,又随时取替信仰。

除了David Lodge在《大英博物馆在倒塌》里对天主教徒的讥讽,我对该教所知甚少。不太明白,除了家族规矩,人都是怎么半路皈依的。但那种严厉,不懈到了对自己苛刻的地步,我这种懒散之徒万难想象。宗教扮演重要角色的小说,于我是一个异次元空间,没有作者一支嘈嘈切切的笔,不会看得下去。

我尤其喜欢它的那股流畅痛快狠辣劲。像这段:

“不过,即便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收束起心思重新开始工作也并不太难做到。人只要快乐,就能受得了任何纪律的约束:破坏工作习惯的是不快乐。待我意识到我们是多么频繁地争吵,我又是多么频繁地带着神经质的怒气找她的茬的时候,我便开始明白:我们的爱情注定要完了,爱情已经变成了一桩有开始、也有结束的风流韵事。我说得出它开始的那个时刻;后来,终于有那么一天,我知道自己也说得出那最后的时刻了。她离开屋子以后,我无法安下心来工作:我会把我们对彼此说过的话在心里重温一遍,我会煽起自己心里的怒火或者悔恨。那段时间里,我始终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自己正在强逼硬赶,把对方拖垮。我正在往外推,在把自己生活中唯一珍爱的东西推出去。只要能自欺欺人地相信爱情会维持下去,我就感到很快乐——我甚至认为我这个人很好相处,所以爱情才得以维系下来。不过如果爱情注定要毁灭的话,我倒很想让它快快地毁灭,就好象我们的爱情是一只落进了陷阱、流着血快要死去的小动物一样:我得闭上眼睛,扭断它的脖子才行。

整个那段时间里我都无法工作。正如前面说到过的那样,小说家写作的过程中有如此多的东西都是在无意识里发生的:在无意识的深处,当第一个字还未落纸时,最后一个字便已经写完了。故事的细节就在我们的记忆里,我们不必去杜撰。战争并没有搅乱那些深海洞穴里的东西,可是现在对我来说,有一件事情却比战争重要,也比我的小说重要——那就是爱情的终结。它就像一个故事一样,正在见出分晓。我说的话让她伤心落泪,那些似乎是如此自然而然地涌到我嘴边的尖刻的话语是在那些水下洞穴给磨尖的。我的小说在掉队落伍,而我的爱情却像灵感忽至似的在迅速奔向末日。”

我想象中,某个人,或男或女,在室外,或许在街角,想起这段,茫然抬头,想忆起一段恋情的始末,想来想去,不得要领,终于还是放弃了,带点无奈,终究还是无所谓,向远而行……

——据说该书乃格雷厄姆格林真人真事,除了结局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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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00 - barb -

19 January

RP大失败之日

气哼哼去看芭蕾。

十七日乃我本年度RP大失败之日。某人病倒,使我筹划了个多月的、好不容易买到漏网票的、预计同携连理的看戏顺带参观大剧院的节目泡汤。此君深谙timing之重要性,总是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每次恰恰在陪我去看演唱会、芭蕾舞之前倒下,简直是生理性塌台。

可恨之人就不要说他了。救场如救火,总得补救啊。打了半天电话,有人在采买年货上南城看姥姥,有人刚从某极夜鬼地方出差回来要陪儿子,有人正在游铁塔,有人在澳洲晒太阳,有人兴高采烈坐在公司年会现场……突然一阵沮丧深觉做人之失败,竟然不能在周六的晚上,找到一个能陪我看芭蕾(简直是不讨厌芭蕾都行)的在北京的朋友。

最离谱的是元曲makiyo小姐,我们坐在剧院里等开锣,收到她老人家短信:刚醒……

当然最后还是老好同事Yi桑(她老板是日本人故有此日系称谓)陪我去了,呀,江湖救急,还是要靠同事之爱啊。

今次舞码是伯明翰皇家芭蕾舞团(Birminghan Royal Ballet)的《罗密欧与朱丽叶》,英国皇家芭蕾舞团交响乐团现场伴奏。不知为什么偏偏有很多家长带着小朋友前来。我的望远镜就一直被隔壁一个八九岁小男孩借去。他爸说,人家阿姨还看呢,小男孩遂很世故地跟我客套,阿姨,您想看的时候别客气,一定要跟我说啊,然后就一直看一直看,嘴里就没完没了地大声针砭剧情,还问他爸,他们在床上干什么!我看他是一棵很好的评论家苗子。

固然跳朱丽叶的佐久间奈绪(Nao Sakuma)发挥得很好,跳罗密欧的曹驰(在初度不够热身表现松散后)也表现良好,整出戏也就是不过不失嘛,宣传语就敢说“重现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玛歌芳婷和努里耶夫1960、1970年代的风采”,这都是哪跟哪啊。

男主角得到了大部分的欢呼和尖叫(是不是当成为国争光不得而知)。翻看节目册,除曹驰外,该舞团颇有几粒面目清秀的帅哥,及清丽脱俗的日本美女,果然是人多势众的大团啊。

我对泥黄色好象刮过沙尘暴的墙壁地板背景颇有微词……另外,坎家(朱丽叶)的群舞,气势汹汹,848像斧头帮的。

21:01:38 - barb -

14 January

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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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了山田洋次武士三部曲的第二部《武士的一分》,就等着看《隐剑鬼爪》了,抓耳挠腮,不知哪里去弄碟。

《武士的一分》当然一开始谁都要把注意的焦点投到万人迷身上,看着看着,越来越被配角们吸引。桃井薰演的八婆姑妈实在是太惹眼了,不笑是不行的。另一个是世野高史演的老仆德平,怎么那么抢戏:跟踪少奶奶一路的嘀嘀咕咕,替主人向藩主岛田藤弥下战书时的被吓个跟头……那种畏畏缩缩又自有主意,忠心耿耿又唠唠叨叨,也实在太可爱了。

至于万人迷么,不过不失罢了,我老觉得他长相太现代,跟金城武相似,演起古装来总有种漫画的不真实感。不知道导演是为了票房还是个人偏好,用的男主角净是清秀周正帅哥型,再用破衣烂衫包装一下,告诉我们这就是下级武士。真田广之演来真实又自信,似乎完全摈弃了过往的角色,木村先生演的虽不算差,谁让他名头太响,让人觉得至少应当做到这样嘛。另外有一个疑问,日本人真觉得他们的武士祖先的秃两溜发型好看?清兵卫不修边幅,不爱剃头,还不那么明显,到了少爷气十足的三村新之丞头上,那两溜白剃的好生清晰突兀,害得我不能入戏,老想那是剃秃了还是怎么造出来的……

两部戏的女主角实难讨我欢心,上次的宫泽里惠美则美矣,这次的檀泠连多漂亮都说不上,导演是喜欢造贤妻良母牌花瓶烘托他的光辉灿烂男主角吗。

最喜欢《黄昏的清兵卫》和《武士的一分》的,是用现代样式包装古代传奇,虽处处尽力古拙,镜头衣着甚至主角的相貌却都是既光鲜又现代,尤其是貌似复古的音乐(三弦琴、鼓啦什么的),简直可以用大胆形容。两片决斗场景的朴实拍法,恰恰是最现代感的地方呢。

很享受两部电影里的四时风景,农田、水洼、街市、柴扉、小鸟、红叶扑簌……《武士的一分》多得一分,因为有萤火虫,我妈还回忆起她上次见到真的萤火虫还是十几岁时的事。也因之益觉舒国治《门外汉的京都》写的好看,旧时景物呼之欲出,他那一代人是看日本武士电影长大的,经过小酒馆也要想到这曾是传奇里哪些落魄武士喝酒的地方。两相映衬,似更能体味武士故事那大时代小人物,于混乱中素朴而存的风貌,这样的故事或许只存在于传奇里呢。

10:03:31 - barb -

11 January

跑步片

看《火战车》(Chariots of Fire),被Lord Lindsay的美色迷惑,完全忘记了体育精神 :mrgr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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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电影最大的优点是口味多样任君选择:奋发图强野心勃勃的瘦骨嶙峋男有之,温润如玉信仰坚定的谦谦君子男有之,飞扬洒脱心无城府的贵族世家男有之……总有一款适合你,道出了大型运动会的真谛。

可惜Nigel Havers不争气,不但老来越长越像何炯,脑子似乎也不够好使,证据一是后悔拍完《火战车》没去好莱坞,二是自曝被戴妃追,还得意拒绝了人家。这些都是放在自个儿心里的事儿嘛,何必表演成语。

20:09:57 - barb -

10 January

浪荡

终于把《郊区佛爷》(The Buddha of Suburbia)给看完了。小小的一本,二十五万字嘛,没想到内容那么多,估计作者(哈尼夫·库雷西Hanif Kureishi)自己也把自己弄糊涂了,不知道该一条路走到黑的是种族、阶级斗争、流行文化还是成长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就一起拧把着来,以致于时常让我想起世贸天阶地下那家印度菜,各种豆子、肉、蔬菜的糊糊,味道浓烈,一种模糊的美味。

我最不喜欢这本书的就是这种暧昧不清,凡事皆片断不能长久。郊区佛爷写的是男主角十七岁印度男孩克里姆的老爸,表面是过着刻板生活的小公务员,背地里念念有词摇身一变东方精神导师给人排忧解难,在这个过程中顺理成章地出轨,投奔客厅神堂女主人只剩下一个乳房热衷投奔上流社会的二奶伊娃。多有趣的人啊。可惜刚有一些表面化的描写,比如穿印度神袍故弄玄虚啦,佛爷根本是路盲啦什么的,就把他撇在一边,专注男主角的浪荡青春,只有在他无所事事的时候,作者才又想起他爹和后妈。

像我们熟悉的红玫瑰白玫瑰博彩,佛爷在选择情人伊娃饱尝月亮背面后,不可避免地迷惑失落,只是这是身为大配角的迷惑失落,其内心世界,是否可以写成一部印度第一代移民心理史呢,二代移民可不关心,作者也不关心,偏要用人家的名号作书名,极尽暗渡陈仓之能事。

我最喜欢这本书的地方是……克里姆从十七长到二十,从南伦敦(郊区)混入北伦敦甚至纽约文艺圈混沌一路的强烈自知,从懵懂到震撼到混乱到清醒,绚烂即将归于平凡之前一刻。好像Almost Famous。和尼克·霍恩比(Nick Hornby)的小说一样,《郊区佛爷》也随时要加上一段流行乐,读者如果不是六七十年代摇滚乐迷(Hornby生于1957年,Hanif Kureishi比他大三岁),至少丧失三分乐趣。克里姆跑去伊娃家参加派对前处心积虑的打扮,根本就是《回首愚生》(Flashbacks of a Fool)里男主角Joe的少年时嘛——黑眼影,紫衬衫,紧身喇叭裤……他们的偶像叫大卫宝儿(David Bowie)。

“在这之前,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欲望指引我,我无拘无束,除了恐惧。但现在,在二十出头的岁数上,有些东西在我内心深处成长起来,就像我的身体在青春期发生了变化,现在我发展出一种负罪感,发展出一种不仅关注别人看我如何,而且是我看自己如何,尤其是在打破自设的禁区时如何的感觉。”

那种少年霎眼看世界,惊呆了,吓坏了,悔极了,兴冲冲……的瞬间,都有过吧?他看到歧视,以为是种族的错;他看到文艺,以为是无知的错;他看到前路茫茫,以为是自己的错……一而再再而三的冲突、恋慕、性、阶级、文化、人性、种族……这么多野心藏在二十五万字里,真是想把读者累死啊。所以小说只好在这种自我发现爆发时戛然而止。

所以当流行读物看最好。读时如蒙启发,随时出轨一小下,就更好了。

读到佛爷和二奶去看《西区故事》,我也看看(像Jun说的,这出1961年的电影台词真够超前)。读到王尔德,我也买了一本《在深深处》。读到文森特·明尼里(Vincente Minnelli)我犹豫要不要看我仅有那张《南海天堂》。读到佛爷穿着金红背心和印度睡衣,以优雅姿态(其实他是个大肚子的胖子)站在二奶客厅里,像纽瑞耶夫站在一群丑角中间,读到男主角在纽约进入陌生人群之拘谨像个喜剧演员站在一屋子保罗纽曼中间,我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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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53 - barb -

08 January

小男人随笔

我又上当了。都是美男惹的祸,一下翻到裘德洛,再一翻看到“湿吻王家卫”,又赵子龙,又斯蒂芬周的,我就买了。这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

八月住院的时候,手边只有一本《江湖有事(目迷·耽美卷一)》,看来看去不知所谓,竟然得到林大美人的推荐,也不怕砸了她的生招牌。我郁闷得干脆翻来覆去读时装杂志,连广告都津津有味看完了,所以记住了这本书。马家辉在锵锵三人行里也是油光水滑能说会道一粒中生,没料到写出书来如此不济。才华这回事啊,和斯文真是没关系。

新买这本也是他的《关于岁月的隐秘情事》当头一棒,告诉我没有最差,只有更差。总算领教了小男人情怀,伤春悲秋的琐屑罗嗦,自作多情的肉麻唠叨,没有逻辑的自言自语……香港莫非盛产这类小男人知识分子,教书做做学问倒也罢了,偏偏要捞偏门写专栏(还是说做不进去学问的才来干这个),写专栏倒也罢了,偏要拿出副传道授业的面目,偏偏就还有出版社出,骗我这样的傻瓜读者买。马家辉李欧梵董桥统统请进我的冷宫。

唯一有一篇可看是《色,戒》的幕后八卦,讲到郑苹如之外使美女计刺丁默邨的第二人,其多汁,是因为照史料及别人的文章罢了。

另可恨之处是电影的门槛低,人人都能踩一脚,随便扯几句就叫影评。李欧梵写迷恋特吕弗的少年情怀尚可一看,马家辉就属于洒狗血,虽然挂着清淡朴素的羊头。看在他的眼里,《赤壁》、《蓝莓之恋》、《太阳照常升起》、《长江七号》……恐怕都是好看耐人寻味的。我在电视里看过半拉《太阳照常升起》,那么的学好莱坞,又放不下原有的架子,其扭捏做作……当然我没看全又不去电影院没资格说,约略的感觉像人老了浊气上升,失去了《阳光灿烂的日子》那股少年清秀。

他们这些也叫影评的话,那我绝不能叫林迈克影评人,难怪他要自称字幕翻译员呢。

19:53:41 - barb -

06 January

失望

最近看了几个较新的碟,都不好看,反而几个老片不叫人失望。我比较没有时间概念,五年内的都算较新,七零年前的统统算老。新的几个,有《撞车》(Crash)、《赎罪》(Atonement)和《一往无前》(Walk the Line)。

或许是看的太晚,零四年的《撞车》今天看起来像美剧大杂烩,尤其在看了两季The Closer之后,简直是涉案嫌疑人联合国。生猛的节奏也像,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故事更像。据C说The Closer还用了它的音乐!尤其叫人不爽的是把开杂货铺的伊朗人老爹写得那么蠢。有点像那个要换拍档的小警察,自认为是反种族歧视的,不期然送了搭车黑人小青年的性命。电影似乎也是控诉歧视的,偏偏把最不合逻辑不通情理的行为安排在伊朗老头身上,没头没脑的,说到白人警察就不慌不忙,既有苦衷铺垫,又得良机救赎。

《赎罪》就更遗憾,人物全无性格,事事推给造化。只有Keira Knightley的绿裙子比较抢戏,一回想电影脑子里只剩下那抹绿。帅哥James McAvoy在里头的形象也不是不面瓜的。唯一喜欢的是最后Vanessa Redgrave那场戏,她演老年的Briony Tallis,一段独白把整个电影的重量一肩以承,转悔恨为痛惜,让观众的视线回到俊男美女身上,是淡出了主角的主角。后来看On Chesil Beach译后记才知道,在Ian McEwan的原著里,小女孩Briony Tallis打字机下的故事其实颇多矫柔造作,电影里正儿八经的,看不出来。Ian McEwan苦心经营的故事,缺了他金玉其外的心理描写,拍成电影才叫矫柔造作呢。根据On Chesil Beach瞬息匆匆几十年忆昔往事不无后悔的结尾,我怀疑McEwan的特长是用冗长精致的铺垫甩大包袱。我特地买了小说来戳穿他,但同时其实我又好享受他阴鸷的字字珠玑和布局上的机关算尽:P

《一往无前》为什么得奖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在我眼里,它是那么那么的四平八稳,简直要搞得我对传记片失去兴趣。唯一较深印象是五十年代某个街景,风衣男子,伞裙女孩,那点秋色像煞Paul Taylor的战争舞。J. R. Cash的歌,时移势易,好象没有与时俱进的魔力,总之没有乐感的我听着差不多,除了那首Walk the Line堪称动听。他和June Carter的爱呢,我也没看出来多动人。一没交待清楚他为什么娶他老婆和嫌弃她,二没交待清楚为什么Carter一开始拒绝他后来又接受,同样是使君有妇的时候嘛。我怀疑Carter的确是颇特别而人格强悍的女性,但电影徒有企图却无因无果。另外演员是自己唱歌儿的确让人钦佩,我盯着他们又唱又说又弹琴同时还在演戏觉得好犀利,但我绝不能因为这个电影儿而对John Cash产生任何兴趣,我宁愿去爱8 Mile的Emin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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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59 - barb -

03 January

月亮背面

十二月在公司做talent interview,例行问题是入选者的工作挑战、发展需要和职业目标。一口气做了十三个,第十四个是位team leader。按部就班聊了一大半,当问到长期发展目标时,我满以为会听到业务经理主项目经理之类的惯常回答,没想到他想了想,认真地说:其实,我的理想是开一家电影院。我差点昏倒——这位先生之前显示的形象是不折不扣的工程师一粒,不会引起任何跟geek无关的联想。

冥冥如有天意,今天证明这是绝好预防针一记。

下午去东四钱粮胡同32号听黎坚惠《时装时刻87-07》简体版发售讲座,正等开场,美女同事悄声跟我说,后面那个好象是咱们公司的。我扭头看了半天后脑勺,怀疑她看错人,实在不能把本公司工程师和任何fashion moments联系起来。但鉴于她一贯智商记性都比我高级,我在排队入场时专门堵住门看看。四目相对各吃一惊,此人不但绝对是我们的工程师,还是我曾经支持的部门的。他很绅士地先打了个招呼,还跟身边的女友介绍,这是我以前公司的XX巴巴拉……这份尴尬,好象互相看见月亮背面。

在我终于电光火石想起他的名字并想起他已离职放下一颗老心的时候,W小姐开讲。

她精心做了幻灯片,可惜场地半露天,又装修得白茫茫一片,字看不清楚,观众纷纷眯起眼睛。其中有一张,是她少时的模仿对象中森明菜穿着米奇泳衣,她身边的粤语“翻译”mm直指她身上的米奇上衣,虽然这件是高领。我非时装友/精/迷,但很欣赏她以衣服作个人历史的坦率态度。穿衣配色是个人短片,编导演集于一身,我虽然放弃这天赋人权,不耽误欣赏别人的天分。书里三折的大拉页,显示W小姐的口味其实并不奇突,甚至不中性,女人味的很哩。比别人多一分心血买,比别人多一分心思搭吧,套套随时可上班可会友可饮茶……难得是那份恰恰好,不卑,不亢。

讲到兴起,她干脆脱掉薄羽绒外套,披上黑白格子大披肩,马上从行路人变成艺术家,现身说法衣着对形象的影响。其实她讲普通话大部分发音标准,偶尔说错了也学得快,未必需要翻译,只是较难迅速传情达意,于是变成她讲粤语,观众抢在翻译小姐前齐声地猜,比如mao fang是模仿,不是茅房:P

轮到问与答,我拐弯抹角地举手问W小姐是否还和当年的“Agnes b.旅行团”保持联系,她提到林奕华,提到黄伟文,甚至提到陈医生的《最佳损友》和君子之交淡如水,偏偏没提我想知道的那一位。不得已,签名的片刻,我厚着脸皮再问:你上次见到林迈克是什么时候。美丽友好光明磊落的W小姐认真地想了想,说,是十二月。我说,那么近!她又说,我和迈克比较close,见的比较多。

于是我于离开后再度厚着脸皮折回去,请她带一个字条给偶像。亲爱的W小姐实在好心,连说没问题。于是我把月亮背面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快乐地于暮色中走进了胡同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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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13 - barb -

02 January

或轻浮或深沉

奥黛丽赫本穿着小黑裙,站在珠宝店的橱窗前吃面包——电影的开头就让人看不下去,老好好莱坞就不能给人一点点惊喜,非得公仔画出肠,先来个早餐,再拍拍Tiffany橱窗里美人儿的倒影,好自然而然演变成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回头是岸找到真爱的故事。

全错了。但谁让卡波特根本没交待书名为什么叫《在蒂凡尼吃早餐》,更没交待说书人Paul长得像他自己,还是无巧不成书,刚好是George Peppard那样的帅哥,好顺理成章再点银幕鸳鸯谱,更美其名曰经典爱情片……虽然浪子换成浪女,一样满足了期待皆大欢喜的观众,一样的金不换。

但是《在蒂凡尼吃早餐》是这么凉嗖嗖的一个故事,跟浪漫完全不搭界。小说的奇怪之处是,看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不着急也不觉得拖欠,无可无不可地看完了,看完后却完全忘不掉。低调子的说书人Paul也没让人觉得代入,一掬同情之泪什么的,反而我老把他想成卡波特,至少也是一个弯男,而他对Holly的爱,完全不是编剧生拉硬拽的男女之情。

Holly呢,根本不叫人喜欢,也不叫人同情,也不叫人恨,但是忘不了,有点像人最讨厌最怀念的自己的少年时。但是她无心得这么纯粹,像个外星品种,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卡波特偏偏就有这个本事把她写得象真真切切存于世间,有时简直要让人疑心她就在左邻。

董乐山的翻译我一向不亲近,老觉得腐旧气,或许倒适合这本无所谓时代感的小说。书里另有一篇号称卡波特遗作的《夏日十字路口》(Summer Crossing),故事没留下什么印象,倒多少喜欢朱自仪的译法,和不多不少几个飞溅着卡波特式聪明和敏感的句子,象“大部分的生活都乏味得不值一提,根本就没有不乏味的时候,换另一种牌子的香烟也好,搬到一个新地方去住也好,订阅别的报纸也好,坠入爱河又脱身出来也好,我们一直在以或轻浮或深沉的方式,来对抗日常生活那无法消释的乏味成分。”

20:25:25 - barb -